“之前我所说那个条件,老人家可曾向乡亲们征求过意见了?”都尉的火气显然还没消去,言语中不乏怒意。
“大人,他们心中早都有了打算,大灾逃荒,本就是捡的了一条命。如今为国效力,又怎有拒绝之理。”本叔面sè平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好!”都尉满脸喜sè,往主座校尉的方向看了看,接着说道:“之前听你提起,你们是象山脚下青柳镇来的。如果我记得不错,城中的防务营倒有不少将士是你们镇上的人。我见你们车队中女眷不少,想必也都是思夫心切了吧。”
“谢谢大人关照,谢谢大人关照。”本叔当即连连道谢。暗叹这都尉虽然蛮横,倒是个细心之人,一语便点破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静了片刻,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名校尉大人忽然开了口,冲着聂羽询问道:“小兄弟,我看你刚才身法步伐颇为不凡,是否学过武艺?”
聂羽尚且没说什么,本叔的心却咯噔一声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人明鉴,自幼是随着爹爹习过些拳脚,不过只是些花拳绣腿,不堪大用。”聂羽面sè微微一变,沉着应道。
“当下两国交兵,正是用人之际。既然有些底子,你明rì便不必随他们一同去营房了,一会儿就随我回刀马营。”言语间,这校尉大人竟没有给聂羽丝毫回旋的余地。
“入得刀马营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谢谢校尉大人。”都尉似乎有些急躁,低喝了一句。
“不碍事,乡间的小子没见过世面。”那校尉上下打量了聂羽一番,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聂羽。”迎着校尉双目蕴而不露的jīng光,聂羽不卑不亢地答道。
“好小子,倒是有几分魄力,我胡飞手下可没有一个怂兵,你跟我走。”随即朗声一笑,忽地站了起来,一身银甲哗啦作响。
“刘都尉,你们且谈着,我回营了。”言罢,不等那都尉回答,胡飞便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
聂羽看看身后忧心忡忡的本叔,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当即快走了几步跟了上去。
推门而出,屋外的兵士们见状当即分作两队,其中八人轻车熟路地跟在了胡飞和聂羽身后。在院中众人担忧的目光中,聂羽随着这刀马营的校尉出了济堂。
不多时,刘都尉与本叔也自厢房中走了出来。看着二人均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院中乡亲们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
“好了,事情都交代完了,明rì会有人来引你们去军务处。还烦您将男丁们全部带去,待领了兵刃盔甲,录了名讳再行休息。”刘都尉边走边说道。
“谢大人。”本叔连连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时院中的惨叫声已是低不可闻,刘都尉瞥了一眼地上趴着已被打至血肉模糊的泼皮们,大喝了一句:“全给我押回去!”
两臂打人打得酸软的几个兵勇即刻将一干人架了起来,押出了院子。
见着军爷离去,众乡亲纷纷围在了本叔身旁,尤其是乔家的几个汉子,竟似些麻雀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问起了小神仙的情况。而此时,聂羽随着胡校尉已走出了七八条街去。
“你们逃荒是自南来,想必也看到了那些血洒沙场的卞楚将士了吧。”走着走着,胡飞竟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羽不知他是何用意,轻声应道。
飞声音一沉,接着问道:“你可知那屠杀我卞楚百万雄师的是何许人?”
“之前在城门处,刘都尉曾说是因着葭萌国的仙长参战才逆转了战局,导致我们的军队大败。”
“好,不但身手不俗,脑子倒也够用。你可知道,如今城中将士虽口口声声想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但骨子里却对那葭萌国的仙长们畏惧之极。刚才你说的那场那大战如果不是我们得到天助,想必此时我们所站之处就已是亡国故土了。”胡飞说到此处,声音中倒有几分嘶哑。
聂羽只觉这人如此看重自己定然有些私心,却不想他还真是个满腔热忱的汉子。
说着说着,聂羽忽觉地面微动,似乎是一大队人马正在城中行进。又走了不久,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自与他们去处交叉方向的大街上,跑来了一支黑压压的队伍。
无数身着黑甲的将士训练有素地并作八列,行进中整个队伍犹如一条墨龙般绵延不断,竟有三四千人的样子。隆隆划一的步伐如同擂鼓,卷起阵阵肃杀之气向四周散去。
聂羽看来看去,目光却停在了这队人马手持的兵刃上。这些兵刃非枪非戟,长约七尺的乌黑长柄上顶着一个泛着寒芒的刃尖,刃下则嵌着一块婴孩拳头般大小的晶石。虽然晶石的颜sè并不相同,但其上均时不时地泛起道道霞光,十分惹眼。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这队人马才消失在街角。聂羽寻思着,自这些黑甲人出现,胡飞面上的神sè便如同掉入了染缸般变了又变,这其中该是有些缘故。
“养兵千rì,用在一时。这些吃闲饭的,若是早来些时rì我们那些兄弟也不会惨死。”胡飞默立了许久,竟自牙关中挤出这么句话来。
聂羽此时自是不能说什么,面上虽然一副恭敬地静立一旁,心中却不断回想着之前的感觉。那些人马一眼看去就不是普通兵卒,虎虎生威之势让他都怔在了原地,仿佛经过的不是些有血有肉的兵勇,而是荒漠中那些嗜血如命的蛮兽。
那些怪异兵刃上的晶石泛出的波动虽然并非星力,却也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正寻思着,聂羽忽觉自黑甲兵们跑来的方向传来一股浓浓的凶煞之意,随即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浑身鬃毛彷如黑缎的高头乌驹蓦然跃出了黑暗。
马背上稳坐着一人,冠翎乌甲,黑披随身,虽看不清相貌,却透出股股煞气。尤其是其右腕下提着的那口长戟,银sè的戟身散出团团黑雾,彷如活物般缠在戟上,上下盘绕舞动,摄人心魄。
“墨将军……竟连他也回来了。”聂羽听着身前的胡飞咽了一口吐沫,自言自语地说道。言罢,竟自然而然地向后退了几步,回到了街角的yīn影中,仿佛害怕被这骑马而来的人看到一般。
聂羽此时气血翻涌,心思根本不在胡飞身上。看到那银钢长戟的瞬间,聂羽便惊住了,乌驹背上那人手中拿着的分明就是与自己的神仙铁锏一般无二的修门法器。其中蕴含的磅礴星力,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就是运足全力也还略有不及。
乌驹从几人身前疾驰而过,风驰电掣般没有一丝停顿。可聂羽却忽然觉得脊背一凉,竟然有道十分强大的念力在自己身上扫过,扭头看去,却只有那人荡起披风的背影而已。
此时的胡飞一改之前的笃定,没有丝毫迟疑地拔腿就往街对面行去。身后的八个小卒自然也好不了多少,走路时两腿都在微微打颤。
聂羽瞟了一眼他们颊上涔涔的冷汗,稳住了心神也跟了上去,心中暗想着:“这胡飞口中的墨将军到底什么来头,竟让这些人怕成这个样子?”
而他却不知道,消失在街角那道飞跨乌驹的身影,在掠过他身边时竟露出了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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