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见秋山、巫和陈江三人畏畏缩缩的躲在角落里,好像三只偎依取暖的鹧鸪,看向他的眼神也带着惊恐。不禁恼火道:“躲在那里干什么,去打桶凉水来,把那厮浇醒!!”指了指那名被捆得结实的陌生人。
“…是…是…”三人忙不失的答应着,就是不见动,良久,胆子大点的秋山颤颤道:“那…那个…船长,水打来一桶了,还…没用…”
张齐一扫眼,舱内确实有一桶水,还是刚才他让打来清理血迹的,结果这三人这么久什么也没干。叹了口气,扯下这名捆着的陌生人嘴里的抹布,拿起桶子,一桶水全倒在他身上,那人一个激灵,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要说这人也真是奇葩,被人抬上抬下闹了这么久,如今都换了个地方,他还是睡得挺香。
张齐还道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让他回魂,不想他眼睛一扫过张齐,便惊讶地叫道:“虎都!!”
张齐一惊,眯着眼睛道:“你认识我?”这就不简单了,他搞客运有段时间,翠镇和沿港镇识得他的人不少,但知道名字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中肯定不包括眼前这人。
听他这么一问,此人脸sè一变,彻底清醒了,这才发现身上捆着的绳索,又见到地板上的三具尸体,身体像糠筛般抖了起来,挤着一个难看的笑脸,道:“你…你在翠镇跑客运这么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
张齐冷笑道:“我对外的名字不叫虎都,而是叫张齐,所以,翠镇认识我的人只知道我叫张齐,没人知道我叫虎都!”
被他这么一诈,此人脸sè愈发难看,抖得也是愈发夸张,眼神根本不敢看张齐。
“既然你不说实话,也怪不得我了!”张齐拿出金属小刀,缓缓地逼近他的脖子。这并不是在吓唬他,张齐怕夜长梦多,不想再跟他墨迹,况且他知道了张齐杀普氏三兄弟,留下来也是个祸患。
“我说我说!!”此人见到金属小刀离脖子越来越近,心里防线立马崩溃,连连叫道:“我都说了!”
“我只是叫他们来吓唬吓唬你的,没让他们把你怎么样啊,我错了,虎都,放过我吧,我可以给你钱,好不好?啊……?”
张齐一愣,他只以为眼前这人与普氏三兄弟是一伙的,没想到普毕来找自己麻烦竟然就是他指使,奇怪道:“你到底是谁,我何时与你有仇么?”
“我叫杨顺桥”这人哆嗦着道,见张齐还是一脸疑惑,又解释道:“老杨头是我父亲!”
这下张齐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你恼怒我抢了你父亲的客运生意,所以才会指使普毕来报复我啰?”
这杨顺桥赶紧解释道:“不算报复的,我只是让他们把你赶走,做不成客运生意就行了,没想让你怎么样的!”
张齐奇怪道:“不对啊,你家的原船不也快老死了么,你没了原船,同样做不成客运生意,赶我走干什么?”
“老原船死了,可以买新的啊,单图港就有卖,我父亲做了多年的客运生意,积蓄买一艘原船远远够了,只是客运原船和货运的不同,须得安全平稳,没有现成的卖,要专门定做,这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后来我又知道你接了我父亲的班,四处打听了一下,发现你没什么背景,所以我就想着,找人天天sāo扰你,让你做不成生意……久了,你自己就会走的,到时候我也买好了新原船……”杨顺桥喃喃道。
“好想法!”张齐点头道:“所以你就找上了普氏三兄弟?”
杨顺桥回答道:“我平rì里和他们有些交情,知道他们胆子大,只要给些好处,这些事情他们也是做得。因此今晚就给了他们些钱银,让他们从明天起就不停找你麻烦……却不知怎么的,被你发现了!”
张齐明白了,那普氏三兄弟收了钱,原本是答应从明天开始找麻烦的,结果普毕喝醉了,或许也觉得张齐只是个小孩,不足为虑,就乘着酒xìng找上门来。这样想来,幸好普毕今晚找来,否则到了明天,张齐要对付三人就难了,到最后,说不得还真的要乖乖滚蛋。这杨顺桥倒也好算计,只是运气太差,又所托非人,刚给了好处费就被发现。
想到好处费,张齐记起,普氏三兄弟每人怀里可都有不少银票的,绝对不少于一千两,于是,盯着杨顺桥的眼睛笑道:“杨大哥怕是有所隐瞒吧,花了几千两银子,难道就只是为了把我赶走?”
杨顺桥躲躲闪闪地避开他的视线,吞吞吐吐道:“我让他们……你……若是不走……”
“我若是不走,自然是杀了,可对?”张齐接过他的话。
杨顺桥恐慌了,急切道:“我错了张齐,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我父亲给我留下了很多钱,被我放在一个地方,我…我带你去额……”
张齐在他身上擦了擦金属小刀上的血迹,盯着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平静道:“钱当然是好东西,可得有命花才行啊,放了你,我不就没命了!”
又在他身上搜了搜,找到一大把银票,还有一团半个巴掌大的物体,软软的,有点像是什么东西的肉质,但比肉又结实,张齐也认不出来。
把所有东西和从普氏三兄弟身上搜来的放到一起,张齐让家乡号靠岸,指使着秋山三人去岸上搬来一堆大石,找来绳索,把石头绑到四具尸体身上,驾驶家乡号到达河中心,丢出四具尸体沉了江。
又把船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四人脱了身上的衣物烧掉,光着身子在河里清洗一遍,张齐总算感到妥当,控制着家乡号安静地返回了原来的泊地。
到这时,张齐才开始清点那一堆赃物。一数银票,竟然高达一万三千两,其它碎银三百多两,还有一块不知名物体,被杨顺桥郑重地带在身上,想来也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打开门,把一堆碎银子扔给秋山三人,道:“这是你们的,尽快把今晚的事忘掉,明天照常营业,若有人问起,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早早的都睡了,明白么!”
“是,船长!”三人颤颤的点头。
张齐见他们还是这副样子,摇摇头走了,倒不怕他们去官府告密,尤其是收了银子后,那就是分了赃,况且在这件事上,他们毁尸灭迹也参与了,同样是从犯。
进了舰长室,经历了前面的惊心动魄,已累得不行,把银票和那物体揣进怀里,就吹了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起床,秋山三人恢复了常态,陈江也如往rì般做好早餐,只是看他们通红的双眼,就知道昨晚一宿未睡。张齐也未多说,这种心态上的事情,只能靠他们自己。随即,他又想到自身,虎都的父亲虎亮被杀时,他连看都不敢看,如今杀了人之后,还可以稳稳当当地吃着早餐,果然人都是适应xìng动物。
吃过早餐,七点钟照常发班。到达沿港镇,张齐带着三人,购买了一千两银子的能晶膏和一千两银子的jīng碳,再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上大量酱醋盐油等生活必需品,全部放在下层舱室当做压舱物,一来是手上有着大把的银票,二来也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现在不能一走了之,否则就是做贼心虚。不过准备是要做的,万一被发现且又能逃到海上的话,也不至于被饿死。
回程中,家乡号载重增加了三千多斤,速度慢了不少,到翠镇已经晚上十点钟。码头上早已空无一人,张齐不知是否有人发现四人之死,有心让秋山去打听一二,最后还是作罢,他怕秋山经验不足让人起了疑心。
到了第三天,依然风平浪静。
第四天,同样如此。
就这样过了八天。
到第九天,张齐从沿港镇回来时,晚上八点多钟了,码头上依然灯火通明,一队官差正在码头上盘查着搬运工和各个船主,普氏三兄弟的船上,也有人进进出出,细看过去,其中就有jǐng巡司的策护木重年,策护相当于前世的jǐng察局局长,是jǐng巡司在翠镇的最高负责人。
张齐心中有些发毛,表面上却平静地依旧让船只靠岸,等着官差来盘问。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名jǐng巡司的差人,上船问起四人近段时间的行程,四人老实地说了,对于普氏三兄弟的死,只道是不知,还装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着实辛苦。所幸那名差人也不相信四个半大小子是凶手,敷衍地问了一下,就走了。四人松了一口大气。
官差们一直调查到晚上十点才离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