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府宅之中大摆寿宴,厅堂之上十多桌宾客争相向寿星敬酒。
今rì做寿者,姓邓,单名一个雷字,因一手剑法迅疾如风,往往当其锋芒者均被一剑封喉,江湖人称“邓一剑”。
寿宴之上皆是邓一剑的亲朋好友和绿林死党,此刻纷纷向他敬酒拜寿,场面颇为热闹。
酒过三巡,邓一剑一时兴起,不顾身旁夫人的阻拦,大咧咧地跳到酒席正中,讲起他当年在江湖上的轶事,一时竟引起众宾客的鼓掌叫好声不断。
邓一剑闯荡江湖十余载,名望、金银早已赚够,遂在两年多前金盆洗手,脱离了江湖的腥风血雨,购置了大片房产家业,与自己的夫人,也是同门师妹,在此安享富贵,太平的度rì。
虽不再行走江湖,可终究是习武之人,邓一剑本就血xìng汉子,若不是被自己夫人劝阻,早就耐不住这两年多的平淡rì子。唯有整rì向好友、府中下人吹嘘当年他如何扬名江湖、如何如何名声大噪等等,两年下来竟练得好口才。今rì他是寿星,眼见许多江湖朋友前来捧场,一时兴起之下,又大肆吹嘘起自己当年之勇,竟也引得台下溜须拍马声四起。
正得意时,只见府中家丁匆匆跑上宴席,直奔自己而来,口中还嚷嚷道:“老爷!死了!老爷!”
邓一剑眉头大皱,一抹寒光在眼中闪了又闪,可当着众宾客亲朋的面却发作不得,只能压下心中怒火。心中打定主意,待一会寿宴结束,便要狠揍这家丁一顿,然后让他卷铺盖滚蛋。
满堂宾客听了家丁的话,也都大皱眉头,更有几个邓一剑的好友要出声斥责那口无遮拦的家丁。
正在这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便听到清脆的“啪、啪”之声。原来是邓一剑的夫人蔡月柳见家丁言辞不逊,心中怒火中烧,出手给了这个家丁几个大耳刮子。
蔡月柳也是习武之人,带怒之下出手甚重,那被打家丁坐在地上眼冒金星,一时竟说不得话。
邓一剑看着生气,正所谓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奴才,看着那家丁怂样,让他当着众宾客的面出尽了丑。
为了脸面,邓一剑只好给自己台面下,他抓住那家丁衣领,一把将他提起,大声喝道:“你方才说什么?”
那家丁被蔡月柳扇的晕头转向,此时又见主子发怒,一时蔫了,舌头竟抽筋了似的,吭吭唧唧半晌,也没说出一句人话。邓一剑大怒,将家丁狠狠扔在地上。筵席上的众宾客见好好的寿宴,被那家丁一语搅和,都是皱眉不语,等着邓一剑发话。
那家丁越耸,邓一剑就怒气越大,他脸sè铁青,快步取来自己佩剑,“噌”的拔了出来,剑尖直指地上家丁,大喝道:“说!”
那家丁本是山野村夫,没见过什么世面,此时吓得哪还有人样在,哆哆嗦嗦的连半个字也吭不出来。邓一剑瞧的厌烦,正要一剑取了家丁xìng命,却听厅堂之外有一男声传来“不如我替他来说。”话音刚落,只见一青年阔步走进厅堂,青年身着麻布衣,右手握着柄三尺剑,左手提着一个大麻袋,大麻袋中似有圆滑之物,随着那青年走进来,跟着在麻袋中来回轱辘。再看青年身子单薄,面容却很整齐,唯有一双灰败的眼眸让人生厌。
这时地上的家丁看到那青年,突然叫嚷起来,竟是被吓的能说出话来,只听家丁嚷嚷道:“老爷!老爷!就是他……”
话未说完,只见银光一闪,那家丁声音便戛然而止。
青年归剑入鞘,佯怒道:“不都说好了由我替你说么。”
众人闻言赶紧瞧向那家丁,只见家丁嗔目结舌,原本两条粗黑的眉毛,此时竟被刮个底掉。
邓一剑看得心惊肉跳,纵是他这样的使剑行家,竟也未看到青年如何拔剑出鞘的,更何况那青年手中还提着一个大麻袋呢!众宾客之中也不乏好手,此时均是倒吸冷气,霎时间寿宴之上一阵沉默,落针可闻。
那青年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向邓一剑,脸上笑嘻嘻的道:“今rì是邓老爷寿辰,小子久闻您的大名,特意来给您拜寿,却还准备了些薄礼,还请笑纳。”说着便将手中麻袋扔到邓一剑脚下。
邓一剑心里打鼓,但他好歹也算江湖名人,此时怎能在众宾客面前露怯,他一剑刺进麻袋底部,抬剑一抖,三个滚圆之物登时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定。
众人忙举目去瞧,竟是三颗血淋淋的人头!众宾客之中顿时有人惊呼一声,随即寿宴之上大乱,众人纷纷鸟兽散去,唯留下一些邓一剑的江湖好友。
邓一剑看着地上的三颗头颅,怒火中烧,感情这都是他的拜把兄弟!当年他四人闯荡江湖,更有“南四侠”的美誉。邓一剑大摆寿宴自是请了这三位兄弟,正自纳罕为何三人没来,却没想到都已身死,只剩下了三颗血淋淋的头颅。邓一剑悲愤之下怪叫一声,纵剑而上,直刺几尺外的那青年的胸口。
那青年不惊反喜,身子诡异横移三尺,堪堪躲过来剑。邓一剑剑法迅疾刁钻,一剑封喉名扬江湖,方才一剑带着滔天怒意,更是用尽平生所学,可竟被那少年从容躲过。
那青年避开锋芒后一耷拉灰瞳的眼皮,微微摇头,仍未拔剑。邓一剑大惊之下,竟冷静许多,连退数步后,大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青年闻言先整了整自己的麻布衣裤,而后才道:“小子左南木,专干些拿人钱财,替人解忧的事。当年南四侠专横跋扈,自是得罪了不少的人。如今有一买主肯出五百两雪花银,来买南四侠的项上人头,正赶上小子我囊中羞涩,便接下了这宗买卖。”
一旁的蔡月柳听的真切,刚才自己夫君的一剑之威,竟被那少年从容避开,肯定身手不凡。此时她心头一动,随即一脸和笑走了过来,将邓一剑挡在身后,和气道:“小兄弟若是缺钱,我夫妻二人却还有些,大可赠与你五百两银子。莫不如我们再奉上五百两,雇你取下那买主的首级,如此便有一千两,你觉得如何?”
自称南木的青年挠头,那灰sè的眼珠骨碌直转,随即换上市侩的笑脸,道:“夫人这主意真是不错!……莫不如待我取下你相公的脑袋后,你再委托与我,到时小子不单可以替你报了杀夫之仇,还可净赚一千五百两银子,岂不两全其美!”
邓一剑血xìng的汉子,看到这小子拿腔作势早就不悦,听得这话更是暴跳如雷,一把推开蔡月柳,直刺他的咽喉。
这招使得突然,南木脸上还挂着微笑,剑尖便带着劲风而来,眼见就要得手,忽的他灰瞳之中光芒大放,邓一剑突然一滞,顿时感觉自己全身如重千斤,仿佛身陷沼泽一般,举手投足都要废上很大力气。
正惊疑时,南木却是动了,只见他左晃三步来到近前,一掌轰在邓一剑胸口。邓一剑顿时口喷鲜血,身子如流星一般跌飞出去。南木一击得手,眼中灰芒更胜,他拔剑出鞘,邓一剑身子刚刚落地,他的剑尖便紧跟而上,这身形之快,犹如闪电。
眼见邓一剑就要做了剑下亡魂,南木却身子一滞,手中青钢剑始终没再刺出,众宾客的惊呼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原来是蔡月柳情急之下,用身子挡在了自己夫君身前。南木这一迟疑,被邓一剑瞧准机会,他一个鲤鱼打挺,紧跟着剑出五路,竟出生平所学。南木乱了心神,被逼的连连倒退。正慌乱间,突感觉右侧劲风扑面,竟是蔡月柳也杀将过来。
南木刚才剑下留情,却不料她此时恩将仇报。而蔡月柳出手不留情,一掌拍中南木右肩,紧接着又连出三掌都拍在他的胸口。南木如遭巨石凿胸,身子被一掌拍飞到厅堂门口,正想挣扎起身,却大吐一口鲜血,委顿不起,那灰瞳也跟着一黯。
邓一剑见情势逆转,哈哈大笑。刚才还在观望的众位江湖之人,见南木已无力反抗,顿时也来了jīng神,纷纷祭出兵刃,连同邓一剑步步向他逼近。
就在这时,一只白玉镯子从天而降,玉镯闻风而涨,转眼便如盘子大小。玉镯凭空兜了一圈之后,带着一抹白光冲进人堆。
众人眼见就要得手,却登时感觉到全身血液逆转,只是眨眼便浑身无力。当先杀向南木的几人更是直接委顿在地,浑身抽搐不止,皮肤肉眼可见的枯萎干瘪下来。众人见状都大惊失sè,远远避开那诡异的玉镯。
玉镯屏退了南木周围的人,在空中盘旋一阵,化作原来大小飞向屋顶。
邓一剑右眼抽搐,刚才只一招便夺了数人的xìng命,真是诡异。他毕竟行走江湖多年,看得刚才玉镯之中灵力充沛,必是道门法宝!
邓一剑知道玉镯的主人是自己得罪不得的,赶忙向屋顶一抱拳,道:“不知是哪位道门的朋友出手?我与‘正道同盟’颇有交情,还.....”
还未说完,只听“呸,‘正道同盟’算个什么!”此声如黄莺出谷,在场之人心神为之一动,众人忙举目去瞧,正见一黄衣女子坐在房梁之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