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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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哥回来了,身上脏兮兮的全是土。小江递过豆浆和油饼:“六哥你该不会跑深山老林挖药去了吧。”六哥一摆手:“别说了,气死我了!”说着就进了自己的屋子,听六哥在里面翻腾了一会,手里拿着个铁铲子和一个大口袋出来了:“小江快吃,吃完跟我走,东子你在家等着啊!”我听话的点点头。

    六哥的思维跳跃非常快,有些事情要是询问他,他可以给你很好的解答。而像小江的那件事恐怕我即使问了六哥也不会有我想要的答案的,更何况那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描述,我只是在感觉上觉得有一些内在联系罢了。

    六哥和小江汲汲皇皇的走了,我只感觉到身上的疹子火辣辣的也不敢大动,家里电视还没有信号,这里也没有链接网络,我突然感觉非常的无聊。我走进六哥的屋子,准备在他的书架上找本书看看。

    虽然我专业选择了学,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看过的最多的还是课本,练习册之类的东西。记得上高中那会儿,老师总是在教室里没收一些课外读物,有时候老师还会当堂把这些书撕掉,所以学校灌注给我思想便是,那些全是“**”,看了就是坏孩子。但在大学的第一节课上,老师在黑板上给我们列了一百多本“**”,并让我们在四年要全部看完,记得当时我的思想还有点转不过弯。

    六哥的书架琳琅满目,但是还是很有规律的按照门类分的很清晰。我随便抽出来几本翻几页又放了回去,这时我看到书架边角卷着一卷布,占了好大一块地方。我抽出来将它铺开到六哥床上,这是一块足有床单那么大的刺绣,一眼看去是一座大山,四周全是鸟绕着飞。因为画布很大,所以每只鸟都秀的非常jīng细,对于美术我是外行,但在我这个外行眼里还是能一眼看出画面非常的有功底。

    仔细一看山的中间有一条瀑布,画面上连瀑布的细节都秀的很细致,而山上的树都是金黄sè的,显得整幅画面富丽堂皇。我正在端详画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正打算去开门的时候,又听见外面传来:“靠!谁把炉子放在这啊!”听声音是大智,我打开门见大智正把倒在地上的炉子扶起来,刚才烧了本子的灰散落了一地。我没好气的说:“这么宽的走廊都走不下你?”

    这时起了一阵风,将地上的残灰吹了起来,吹的大智满身都是,阳光下纷飞的纸灰就像一群长着灰sè翅膀的蝴蝶肆意的在空气中跳跃着,我心中一沉,一把将大智拉进了屋子。大智被我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甩开我的手说:“我去扫扫。”我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去。”我也不知道我的声音为什么发起了抖,我总是有一种未知的恐惧。大智疑惑的看着我,我马上整理一下表情:“没啥!别管那些了,你扫不干净的,外面脏惯了,没人管的。”大智是个没心眼的人,听我这么说就没多想。

    六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你能再笨点么,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跑就行了嘛!”接着传进来的是小江的声音:“我哪知道那丫头那么贼,躲在门后面抓我,你说她为这么点破玩意儿值得么?”两人说着话就进来了,都是满身的土,小江手里提着一个大口袋装的满满的。小江把口袋往屋子中间一扔,里面竟然全部都是仙人掌。我赶忙先给六哥介绍大智,然后就问他们这是干什么。

    小江点起一根烟说:“这就是救命仙丹,好家伙,这可来之不易啊!”六哥所说的方法是,把仙人掌去皮拔刺之后,将仙人掌的肉磨成糊状,然后摸在疹子上。六哥说他原来每年都长这种疹子,一个老人教他用了这种方法治好后就再没复发过。可是六哥在这附近怎么都找不到仙人掌,突然他发现一院子里有一大窝子长得非常茂盛,可是那家人怎么都不给,掏钱也不卖,六哥怎么说都不行。最后六哥决定带着小江翻墙进去偷,哪知道那家人的女儿躲在门后面一把就把小江抓住了。我听到这里“噗”一声笑了出来:“那你怎么脱身的,该不是用了美男计吧。”小江一脸不满的说:“亏我不顾生命的安危给你盗仙药,你还说风凉话。”六哥哈哈大笑:“你是没看到小江的样子,他说家里一个弟弟得了绝症,非得用仙人掌煮猪蹄子熬汤喝才能治病,说的都跟真的似的。你说煮什么不好非要煮猪蹄,人家能信么。”小江气的骂道:“六哥你太不讲究了,说跑就跑。人家要真是报jǐng抓了我,我非把你供出来,还有你东子,你们是主谋,我只是从犯。”六哥接道:“我要不跑,你还在那磨叽着,你是看上那闺女了吧!”小江直接急了:“我看上她,哎呦!东子你是没见到,简直一个母夜叉,拔她几个仙人掌她都要报jǐng,要是谁娶了她,我看后半辈子得落个残疾!”

    他们一边扯皮一边就开始收拾这些仙人掌,六哥不让我帮忙,让我先用热水把身上擦一下。仙人掌的刺很不好拔,有很多刺肉眼看不清,一不小心就扎到身上,看着他们被扎的乱叫,我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暖流。

    我爬到床上,六哥把磨好的细糊轻轻的涂抹的我身上,我感觉火辣辣的疹子马上就消停了,医院给我开的那些药膏,刚抹上去的时候还能止痒,可马上就没有了效果。而这仙人掌清清凉凉,让我顿时就消去了痛苦。

    我突然想起来我把六哥的刺绣还铺在床上,我还是先说一声,免得让六哥多想:“六哥,我看了一下你的刺绣,真漂亮!”六哥“哦”了一声,然后转进屋子把刺绣拿出来:“你说这个啊!一个朋友送的。”小江和大智都凑过来,小江瞅了半天:“什么啊!一点都不好看,树怎么是黄的,石头怎么是蓝的,瞎画!”大智反驳道:“你懂什么,画画讲究颜sè变化,才能突出效果。”

    六哥接道:“这不是为了突出效果,这原本是我一个老师画的国画,我一朋友改成刺绣之后走了效果。所以你们看不出来。原本的画上可以一眼看出山是玉石,树是黄金。”小江说:“你那老师是个财迷吧!”六哥没理他接着道:“这幅画叫‘凤凰涅槃’,这座山叫‘丹穴山’山上全是黄金珠宝,树梢上全是珍珠玛瑙。这些鸟全是凤凰,你看着不像是因为老师把凤凰写实成了鸟的形状,你看一看尾巴不同于普通的鸟。”我仔细一看,果然有点像凤凰的样子。六哥又一指鸟嘴:“每只鸟嘴里都叼有一根香木,山顶中间那只将会被烧死然后重生。”

    我突然注意到六哥提到了一个词叫“丹穴山”,这个印象怎么那么深刻,对!那个烧掉的笔记本,第一页写着“渴望生命的繁华,浴火坠落丹穴山。”我的心里不免有些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觉:“六哥,你说凤凰烧死然后又重生?”六哥接着道:“这只不过是个传说,凤凰浴火重生之后就会长生不老,不过古代传说没有这个说法,浴火重生的不是凤凰,而是不死鸟,这是古希腊传说的一种鸟,这种鸟是希腊神话中的一种恶魔,恶魔学中把它列为‘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凤凰涅槃’的说法是近代诗人郭沫若杜撰出来的,现在不过流行起来了而已。”大智都听愣了:“六哥,我觉得你都能到我们学校去讲课了。”

    六哥的讲述很jīng彩,但是我没有心思去听,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笔记本上的话和六哥的讲诉使我不由自主的联系了起来。我烧掉的笔记本和飞舞的纸灰在我心里一阵一阵的浮现。

    六哥回到了自己屋子,大智也告辞了,小江躺在床上玩手机,而我还在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在睡梦中我梦到了大智踢翻了炉子,炉子中的纸灰化成了一只只的白蝴蝶,遮天蔽rì,太阳光只能从缝隙中透出几缕。渐渐的渐渐的全黑了下来,我什么也看不见了,蝴蝶散去之后,漫天的乌云响着闷雷,我感到胸闷气短,终于忍不住了长吸一口气。我醒来了,满身都是汗水。

    这时看见小江走到屋子门口,两手提着两袋盒饭,而身后站着一个女孩。我只穿了一个裤头,急的我赶忙拉过被子,一下身上的仙人掌糊全粘在被子上。我急道:“你进来咋不说一声啊!”那女孩有意的把脸转向旁边,憋着笑:“谁爱看你似的。”小江道:“小姑nǎinǎi,这下信了吧!你看我兄弟的牺牲多大啊,全被你看到了。”我心里暗骂着小江,六哥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就出来了,一看那女孩脸上露出一个惊异的表情。小江则摆出一个很无奈的手势:“出门没烧香,转头就遇上鬼。”女孩推了一把小江:“你说谁是鬼!”小江笑道:“我是我是,你是仙女行了吧!”六哥一把拉过小江小声道:“你咋把她弄过来了。”小江说:“走半路上就遇上了,她非说咱们两是故意捣乱,我说没骗她,家里真有病人,我要不把她带过来看看,她真能报jǐng抓我。”

    女孩扫了一眼我,我赶忙把被子拉的更紧,她笑了一声对小江说:“你不是说仙人掌炖猪蹄么,就炖这个大猪蹄啊!”我心说这姑娘嘴真损,我对六哥道:“六哥,把你的膏药卖我两张,让我把她嘴贴住。”小江一捅我小声道:“你惹这小姑nǎinǎi干嘛!小心她把你被子揭了。”最后一句小江故意放大了声音,那姑娘咯咯大笑,六哥突然坏笑一下道:“我说闺女,天堂有路你不走,知道我干什么的么。狗贩子!小心我抓了你,前面不远就有一狗集,像那种脾气大的狗最好卖!”

    女孩也不示弱:“你们知道么,这房子可是我舅舅家的,小心我让我舅舅给你们涨房租!”小江一听马上接到:“哎呦!你看着世道都变了,都说外甥像舅舅,那天我一看房东那大脸盘子,打死我都不相信有这么漂亮一外甥女。”女孩听到这话满脸都是笑意:“好吧!既然你们没骗我我就既往不咎了。”小江一下子鞠了一躬:“多谢娘娘不杀之恩!”接着大声喊道:“恭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女孩笑着就出去了。

    六哥说:“别说,现在看这姑娘还挺可爱的,你是没看到我早上刚去那会儿,差点没拿棍子把我撵出去。”小江道:“那能怪得了人家,你看你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好人,早上要是我去早就成了,还用得了偷?”

    揭开被子,我让小江把门给锁上,小江笑道:“锁门干嘛,你不是还穿的裤头么。”六哥给我重新抹上仙人掌,小江给也帮我换了一个被套,边换边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封建的,你这样的跑到游泳池去还不沉水里不上来了。”

    六哥让我明天请一天假,再坚持敷一天就好了。

    星期一我没有去学校,六哥也在家里陪着我帮我换药。在这期间昨天那个女孩还跑过来玩了一会儿,她告诉我们她叫欣欣,六哥非说他原来养过一只黑贝也叫欣欣,弄的那女孩直骂他。欣欣高中毕业就没有上学了,家里开了一个小饭馆,现在给家里打工。但欣欣和六哥好像八字犯冲,没说几句六哥就把她气跑了。

    中午小江回来之后满脸的凝重,带给我们一个震惊的消息,大智昨晚跳楼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