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曲平乱说春喜
宫本次郎在春喜辩茶之后到来。
宫本周身上下,一改中国民众装束:笔挺的咖啡色西装,深蓝色领带,一双亮晶晶的红牛皮鞋,完全是绅士模样。
部日固德见宫本这副打扮,说:“这才是真正的洋货,不像在船上,根本看不出是东洋蛮夷!总算原形毕现!”
宫本说:“部日固德兄,嘴下留情!鄙人是出于尊重诸位,特意正装。切勿误解!”
杨萨沙说:“可以理解!”
金俊不作声。
宫曲说:”穿衣戴帽,各好一套!不需多想,春喜!上酒上菜!”
本来宫曲左面是金俊座位,右面是部日固德座位。宫本次郎又搬一把椅子,放在金俊和宫曲中间,一边往里插,一边对金俊说:“老兄,借一方宝地,我有事与曲君一谈!”
金俊不干,卡住位置不动,说:“就凭你穿一身洋装,就可以到处钻营?还想干啥?”
宫本次郎说:“风度!不可失了风度!”
金俊站了起来,挥拳就打:“真他妈的不要脸!一边占人家地方,一边讲什么风度!我打你个风度!”
这宫本次郎不要看身材不高,也是个身手敏捷之人。他见金俊挥拳来打,随手欲提起手中椅子去迎。
宫曲一看,真要打起来,金俊必吃大亏。椅子硬木对肉手,那个在下风头十分清楚。
宫曲挺身离座,动若闪电;一瞬间左擎右按:右手翻腕,将宫本次郎的臂肘压下,次郎提升力转为下沉力,椅子按在原地,提不起来;左手虎口钳住金俊的拳头;马上旋转,顺势背对椅子,稳稳当当坐在宫本提来的椅子上。
之后,宫曲若无其事,起身抱拳,对众人说:“我们初次聚会同春楼,连兄弟之间让座都如此隆重,值得庆贺!”
宫曲这样方式打圆场,是让他们平和的最好办法。其一,没有让两个人正面交锋,如果真的交锋,有个伤损,从此将结下冤仇;其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以一抵二,实际是降服了宫本和金俊两人!
果然,宫本次郎没有感到难堪,似乎是给宫曲献座;金俊也知道,他自己躲过一次重击!双方都既有台阶可下,又没有损失。所以,只好暂时平息,不再争执。
宫曲的这一手,让宫本次郎体会更深,这个中国年轻人绝不是等闲之辈,比自己原来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越是这样想,他越是感到宫曲是个有用之人!
说实话,金俊感激宫曲的成分更多,在就要吃大亏的当口,宫曲竟神其化解!这样做,只有智慧是不行的,还要有过人功力!
站在一边的春喜从始至终,看到了这一切。他开始还紧张,真的撕打起来,那对店家是极大的损失。不要说桌椅板凳,杯盘茶盏遭毁,就是传言出去,同春楼的声誉也有伤害!
正当他万分紧张,不知所措之时,宫曲迅急出手,弹指间干戈化玉帛。春喜对宫曲五体投地,敬服得连连赞许。
这时,宫曲举起酒杯,却没有落座。
原来曲的原座位,让春喜向旁边挪动一个身位,原位置空闲下来。
宫曲的原坐椅就由宫本次郎坐上。这样,宫本次郎坐在了金俊与部日固德中间,
宫曲坐在了宫本次郎要用来打人的椅子上,位置靠后半个身位。
大家都让曲把椅子向前挪动。曲说:“不必,放在这里,我有话说。说完,大家赞同,我挪;大家不赞同。我就在这里陪众兄!”
宫曲见大家都举起酒杯,说:”先将此杯干下,祝贺众兄弟相识!”
大家尽饮第一杯。
宫曲叫春喜又拿来一只杯子,大家都不解其意。
宫曲又举起酒杯:“这杯酒,叫同心酒。兄弟相处,同心胜金!不论国人、洋人,做生意,不能坑害他人。众兄能做到这点,就再干这第二杯!做不到,不勉强,将酒倒在我的第二只杯子,我代他喝掉,从此绝交!”
众人都爽快地干了第二杯。
宫曲很高兴,说:“兄弟们给我面子,都答应我的要求。我言出必行,挪位于兄弟并肩。”
宫曲说罢,把椅子挪向桌子,恰好在金俊与宫本之间。
其实,宫曲有意这样做,是为了隔开金俊和宫本次郎,怕他们不知什么理由,会重新计较!
谁知,部日固德不干了:“明明是我挨着曲老弟,怎么换了你!”
宫曲知道他会如此,早把一杯酒端在手里,看着大家,酒杯伸到部日固德面前,说:“部日固德,是我最早结识的好兄弟。为人侠肝义胆,心地宽厚,五人之中,他最年长。我特为部日固德兄长,干这第三杯,也请诸位共敬共饮!”
大家同声说:“部日固德兄,部日固德兄!”
在这种气氛下,部日固德甚为得意,也不计较座次。
这场庆贺宴在暗流汹涌中体面收场。
宫本次郎说商社有规定,必须在亥时以前回去,先一步走了。
宫曲对部日固德、金俊、杨萨沙说:“三位略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宫曲找到了春喜,也没有拐弯,直接问道:“是否想发挥自己的才干?”
春喜说:“怎能不想?”
宫曲说:“的确,你的识茶功夫,非常人可比。如不趁年轻时节,大展其才,以后必生悔恨!”
春喜说:“但没有门路!家里只有我一人赚钱,不能丢了饭碗!”
宫曲说:“今天,我不多说。你考虑考虑,如果肯去茶道闯荡,随时找我!”
春喜说:“如果跟公子做事,我无需考虑。公子为人处事如何,仅凭今天一见,可谓尽知!”
宫曲说:“还要回家,和父母商量,不要急于表态!”
春喜说:“我娘早就盼我出息。在店里做活计,年轻还好,老了怎么能行?”
宫曲说:“确不是长久之计!”
春喜说:“公子,不必多虑,我只要能做出样来,就不怕吃苦受累!”
宫曲说:“如果到南方如何?”
春喜说:“一定是产茶之地?”
宫曲说:“正是!”
春喜说:“求之不得!现在我对于茶,不足之处,就是对茶树、未炒新茶的生疏。否则,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宫曲说:“一言为定,我明天找你细谈!”
春喜说:“感谢看得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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