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八夫人天桥心惊
辅国公府波澜不惊,平淡度日。光绪十九年流年似水。一年间浔儿少了活泼,多了练达。左公子的事,让她变了。
生活过得平平顺顺,安安逸逸,人们都皆大喜欢,给人的却是庸庸碌碌,月月年年。只有磨磨难难,坎坎坷坷,人们都避之不及,给人的才是沉沉甸甸,日日天天。
国公府细波微澜也曾有过。
就是八夫人为了亚男的缘故。
亚男回常州,开始请的是回乡假。八夫人以为她很快归来。但是左等右等,等了一个月,无影无踪;等了两个月,还是石沉大海。
八夫人派人去常州,要父亲催亚男速归。自从六夫人的事办妥之后,她觉得这丫头做起事来,无论大小,都办的干净利索,不留首尾。
一段时间过去,父亲那边传回消息,说亚男一家业已迁徙。有的乡邻说,去了上海,有的说去了广东……
八夫人心里微微不安,这丫头是何居心?也许是家务繁忙,不能分身?不像啊,那总该一纸书函相告;若是离我而去,给我做的事情万一透露出去,该是麻烦一件!
八夫人正为亚男的事些微烦恼。闹市里一件事让她坐卧不安。
都说天桥那边现在热闹非常,卖艺的,说书的,唱折子戏的应有尽有:说相声的穷不怕朱绍,学各种唱腔的处妙高,一人班的弦子李,盘杠子的赵瘸子,大力士傻王,李德钖之父,学唱二簧梆子的万人迷,学唱梆子的胡胡周,耍八大锤的楞李三等等,硬是把那里搅得天翻地覆,远近闻名。
八夫人是何等休闲之人,便带了肖玫,兜来转转。市井繁华,沿街而设,划地为场,围蓆成室,喧嚣嘈杂,另有风味。
市井繁华,不同于宫廷笙歌,那样富丽堂皇,那样礼仪严谨;也不同于王公贵族堂会,那样尊贵奢靡,那样等级森严。
八夫人除了感到尘土大些,没有别的恶感,反倒觉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颇为惬意。
她们主仆二人来到一个说书的摊子上。说书人辫子缠头上,一身武生打扮。看来是要说说打打,形神兼备,武全行。
那说书的正讲清官断案,听不出源于那部典籍。
“……只见小喽啰扛起这妇人,活生生投入瓮中。那妇人挣扎再三,还是不得生还!怎么着?原来小喽啰提着那妇人双脚,头在水中浸着,口里灌浆、鼻孔呛水,怎能脱身?要知后事如何,却听下回分解!”
八夫人听得浑身发冷,赶紧离开。
肖玫不知底里,还说:“夫人,听听以后如何?”
八夫人说:“胡说八道,听之何益?”
肖玫还是要听。
夫人瞪起眼睛:“留你在这里,听一辈子!”
肖玫才说:“不听不听,胡说而已!”
她们快步离开天桥。
“天下竟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八夫人回来后还想,“难道古人就有这样的例子?”
八夫人不放心,“如果古人就有先例,那还无所谓。如果是亚男那丫头在外走漏风声,已经被编成说书的材料,岂不是后患无穷?”
这样想来,当然不安!
八夫人嫉恶如仇,如今倍加痛恨亚男:“这个死丫头,胆敢离我而去!不管你是否道破我的天机,再落入我的手中,看你怎样下场!”
人说,不做亏心事,岂怕半夜鬼叫门?反过来说:若是做了亏心事,定怕夜半鬼敲门!
这八夫人就应了这句话,总是担心亚男给她带来了麻烦。有时,她也暗自告诫自己:还是少做缺德事吧!她也暗下决心,辅国公既然已不再有娶小之心,自己就该与人和颜悦色,相处往来,不必争风吃醋,自找不痛快!
为此,八夫人一个人也没带,市民打扮,自己悄悄来到天桥,再寻那说书的摊子,来来去去三四趟,硬是没找到。打听一下周围卖豆汁儿的挑担小贩,小贩说:“说书的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八夫人脑袋里激灵一下,更加惶恐:“为何被官家带走?官家为何带走他?”
“许是找他核实什么?”八夫人坐不住金銮殿了,“大概事情败露?”
小贩见八夫人愣愣站在那里,以为她是说书的家人,就说:“这里不许说书,被官府人带到蓆棚子那边说了,赶快去啊!愣着干啥?”
八夫人这才放心,连说谢谢,回到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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