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西湖画舫点唱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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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在六味居门口唠叨几句,便准备各回各家。陈夕见夜sè将至,想叫徐远山送他出城,一转头,却见他拉着范裕隆、许川二人谈得正欢,便近身道:“三个人在这嘀嘀咕咕说啥呢,一个下午还不够说么?”

    徐远山见他过来,搭着他肩头,低声道:“夕哥儿,说个事儿。刚才没玩舒坦罢?我就说这有酒无乐总是不够爽快,待会咱们去找个院子听上几首曲子,也好陶冶陶冶情āo,省得被某雅人说庸俗。”说罢露出一脸神秘地笑容。

    这笑容落在陈夕眼力便成了地地道道的yín笑。他暗自感叹这个时代少年之早熟,以前自己在这般年纪可是懵懵懂懂得很,心道:“不就是温饱了思*想去叫小姐么?还说得去跟听交响乐似的,虚伪。嘿嘿,不知这古代的青楼歌姬们那造型与电视剧中的像不像?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化人,要写好书,这体验生活必不可少。”

    既然有“工作需要”可作幌子,他便动了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口中却推辞道:“哎呀,这天都快黑了,我可要赶着回家,迟些了可出不了城。”

    徐远山道:“戌末亥初才关城门呢!现在酉时不到,还有两个多时辰可足够了!”

    那瘦高个许川也道:“就是,万一真晚了出不去城,便到我家住上一宿,明rì再回去也不迟。”

    陈夕一琢磨,亥时初是晚上九点左右,现在才五点多钟,时间上还很充裕。既然是这几个小哥满面hūngung嗷嗷直叫地想去耍乐子,自己跟着去也不算教唆未成年人犯罪。况且他也知道这招乐伎唱曲就跟后世去KTV挑几个陪唱公主一般,算不得真正的**,能不能深入发展,还得另说。瞧这几位小朋友的姿态,大概也就是单纯的消遣,真想那啥,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便道:“那就不扫各位的兴致了,就我们四个去么?……那还等什么呢,走吧。”

    本来徐远山原计划是想去那有名的花街柳巷中寻个秦楼楚馆娱乐,但到了街边,范裕隆却死活不愿意进去,问他为甚又不说原因。众人再三追问,才支支吾吾地言道家中父亲大人颇爱流连烟花之地,是此街的常客,若是恰巧不巧当场撞上,那乐子可就玩大发了。

    新朝法典对官员到青楼jì院消费该当何罪并无明规定,只是依照惯例,在任官吏,若是工作期间挟优宿倡,则自有御史台监察院的言官以“举止不端、有辱朝廷礼仪”为由上本弹劾,其结果多是罚几月俸禄并责令其思过,并不影响仕途升迁。若是节假时rì前去,更是无甚要紧。

    众人听说范父亦好这口,均忍俊不禁。许川说笑道:“真不愧是老子英雄儿好汉,我只听说过这战场上有父子兵齐上阵的,想不到在你家却变成了欢场。”

    范裕隆与那许川在学堂里混得极熟,当下反驳道:“这叫名士风范你懂不懂。司马相如之类才子说了怕你不认识,就说那魏武帝曹āo,不也是爱好歌酒美姬顶风liu的人物?再说了,难道你老子就一次也没去过?”

    许川道:“啥名士风范,曹āo当了皇帝以后还不是把那些美人都遣散出宫了?”

    范裕隆道:“你不想曹āo登基时有多大年纪了?那些美人都只能干看着过足眼瘾,真要碰也碰不成,换成你你舒服不?还不如全赶出宫图个清净!”

    看二人对掐渐渐有升级为无营养“人参公鸡”的趋势,陈夕笑道:“打住、打住。曹āo又不能请我们听曲儿,提他做什么。”扭头问徐远山道:“六子,有别的好去处不?”

    徐远山想了想道:“其他的坊间也无甚名气,要不我们到湖上的画舫去吧,那些舫上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吹啦弹唱一应俱全。”

    商量好去处,一行四人便兴致勃勃地穿街走巷,直扑西湖画舫。一路上酒肆林立、人群熙来攘往勿必多言,到西湖之畔的一截宽阔地儿,放眼望去但见泊了数十艘大小花舫,舫内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丝竹之声,夹杂着莺声燕语,显是*暗藏其中。

    夕阳已洒下一抹余晖,如火烧云般,让人遐想无限。一些贰叁层高的舫上已挂出了灯笼,映在湖水中,让陈夕有种身在怡红灯下夜未眠的错觉。

    岸旁停着的十几条小舟,一群厮役打扮的人见他们几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来这卖笑之地,也不吃惊,却如饿狼扑食般齐刷刷地拢了上来,陈夕以为遇上打劫,心想光天化rì朗朗乾坤怎能如此这般,迅速摆成黄飞鸿状,却听他们七嘴八舌地道:

    “几位少爷,要光顾哪个花舫啊?坐我的船罢,只收五钱!”

    “这位小公子一看便阔气,上我的船罢,收四!”

    “您几位有相熟的红姐儿不?跟小的说一声,包载您找到!”

    ……

    陈夕忽然生出股刚出车站被一群的哥围着抢载的荒谬感觉,忍不住挠了挠耳朵。徐远山挑了个瞅着顺眼的出来,其他人便四散开去。几人上了小舟站稳,那人解缆持桨,问道:“几位公子想去哪家花舫呢?”

    几人互望一眼,范裕隆道:“去惜雨舫罢。”回头解释道:“是个好地方,名声不错,据说芸雨霜雪四位名伶,是歌舞俱佳,才情相貌十分的出众。”徐许二人点头表示听过,陈夕自然毫无意见,只是笑道:“你小子平rì里装着一副正经书生模样,想不到对这风月行情,倒是了解得很嘛!果然是sāo包一个。”

    那人āo舟轻巧自如地在花舫间左穿右插,最后寻着一艘叁层高的花舫,靠近停下。

    登舫后,一位龟奴迎了上来,看了陈夕四人,心中奇怪:“怎么三个公子哥儿只带一个小厮,不是得忙活坏了么?”脸上却挤着谦卑地笑容,迎宾入内。

    按理来说,此时并非倚楼听曲、西湖唱晚的高峰期,可这惜雨舫里客人竟是不少。大厅已是一派歌舞升平,正面台上一位白衣素面的姑娘抚琴高坐,琴声低婉,台下几个宾客,望着她不停的指指点点。

    那龟奴请问了几句,便引着众人步入舱内,登上了二楼进了间厢房。这厢房隔音效果甚好,似乎档次颇高,着意布置得古sè古香,处处透着墨宝书香之气。两名容貌姣好的丫鬟俏立在屏风两旁,见有客人进来,忙裣衽施礼。

    四人见此阵势都有些不知所措,徐远山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可摆完了手却不知说些什么好。他虽非初次来这花舫,但以前都是做为陪衬,今次自己做东,却是有些紧张,那范裕隆许川二人也好不到哪去,都只是理论派的高手。陈夕以前就没怎么去过夜总会什么的娱乐场所,现在更不用提,甚么行情也不懂,完全是个初哥。

    那龟奴瞧出些迹象,开口道:“几位小爷想听甚么的曲儿?点哪位伶倌人?”

    徐远山握了握拳头,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道:“这个,你们这不是有那什么芸雨霜雪四大美人么?把她们统统叫上来,拣好听的曲儿唱上,小爷我今天就是来图个高兴,白花花的银子有得是!”他努力想做出千金买笑的豪迈状,可用这语气说来,活脱脱便成了那副满口镶嵌大金牙、双手恨不得戴上十一个戒指的暴发户嘴脸。

    那龟奴道:“对不住了小爷,实在不巧,芸雨霜雪这四位姑娘,都被人点了去,要不,您换换?那翠玉姑娘,琵琶弹得也是惜雨舫一绝……”

    正自推荐着舫里的姑娘,徐远山却不耐烦地道:“既然四位美人没空,咱们就走吧。换个地儿,这西湖中也不只这一个惜雨舫。”说着作势要走,范裕隆颇不情愿地“哎”了一声,似不愿离去,陈夕却在后面推了他一下。

    那龟奴见状,忙赔笑作揖道:“几位小爷,要不小的去打听打听,兴许几位姑娘快到点了。”

    徐远山表演渐入佳境,用鼻孔哼了一声,找了个椅子大剌剌地坐上,道:“那还不快去?”

    龟奴满嘴保证一定完成任务,点头哈腰退去,使了个眼sè,两位立在屏风旁的丫鬟连忙上前倒茶奉水。

    徐远山呼了口气,端起茶杯装腔作势地品了品,道:“这欢场就是跟他娘的生意场一个样,个个都满嘴不是实话。”

    陈夕见那龟公模样,深有同感,道:“那可不,都是些人jīng,从龟公小姐到老鸨,哪个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jīng明人?”

    范裕隆却道:“也不尽然,有些青楼女子也是很真xìng情的,比如那……”他正要举例说明,许川打断他道:“得了得了,你又要讲什么落魄书生贞烈名jì的段子了,不知听你说了多少遍了,耳朵都快磨起了茧子。”

    范裕隆又要跟他开吵,只见厢房门忽地开了,龟奴领着一位白衣女子进来,笑道:“各位少爷久等了,听霜姑娘正巧一曲演完,这便上来了。”说着束手退到一边,却不离去。

    徐远山掏出一小块碎银扔过去,道:“没你甚事了。”龟奴这才虾腰谢银下去。

    陈夕见这听霜正是方才楼下那位弹琴的姑娘,瑶琴在手,身纤如月,面上不施脂粉,五官虽不是特别jīng致,但别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天然韵味,一时间有些呆了。赶紧回过神,却见那同学三人,不出意外,均是一脸猪哥。

    两个丫鬟移来琴台,点檀香,听霜职业素养颇高,虽见客人是几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仍是道了个万福,方才缓缓坐下,朱唇轻启道:“几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几人相对瞪眼,许川挠头道:“随便来几首香艳的曲子罢,越艳越好!”这来花舫听曲唱晚,本是人墨客的风雅之事,玩得便是那yù拒还迎的暧mi与情调,甚少有人如此巷子里赶猪——直来直去的。这许川不明就里,单刀直入,着实坏了气氛。

    听霜却面sè如常,不以为忤。看他们年纪不大,便选了首不是那么露骨的单阙,拨弄几下琴弦,娇音细细曼声唱道: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铲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她的声音清新、自然,即便唱得是艳词,亦有如天籁,不含一丝杂质。一曲终了,直把四个不怀好意的外行也听得眼带迷醉,叫好不已。

    可他们对音乐所知有限,对宫、商、角、徵、羽等五音宫调是基本不懂,翻来覆去只会说:“好听!”“很好听!”“唱的真是很好听!”这些毫无创意的万金油。

    范裕隆到底是出自书香门第,好歹知道这首《菩萨蛮》是五胡乱华时蜀国的某个后主所作,于是就着诗卖弄了几句,顺便与听霜美人谈了谈学人生,那听霜果然人如其名,不爱言语,偶尔开口,也是惜字如金。

    陈夕心想学以致用,满腔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当下做出满脸陶醉状,深深呼吸,用青hūn期自认为已变得颇具磁xìng的嗓门叹道:“听霜姑娘此曲,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说完双目炯炯地看着她,只待她闻言芳心一颤,玉容解冻,霞飞双颊。

    哪知瞧了半天却没见动静,听霜一脸平静,道:“诸位公子谬赞,听霜愧不敢受。这艳词小曲本是消遣小道,仅供娱人而已,怎能当此大誉惹世人称道?若非生计艰难,我又岂会让这三尺瑶琴,奏出这等靡靡之音?”

    四人料不得她一个凭唱为生的女子竟出此言,不知该如何接口,一时间都有些沉默。陈夕讨好不成,马屁竟拍错了地方,心下也自懊恼,看她神情不似作伪,暗忖听霜这歌姬确有些个不同寻常,并非只是故作冰霜状以为特sè的花瓶。

    正想说个笑话活跃下气氛,猛听楼下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道:“听霜在陪客?哪个客人能比本少爷还大?你马上给爷把听霜姑娘叫来,不然打断你的狗腿,扔湖里去!”

    声音极大,竟是透墙直传进来,各人面面相觑,均是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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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貌似愚人节。。各位筒子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没事,记得表过火哦~~~~

    刚写完就上传了,没改错字,哪个书友发现了说一声,偶困觉去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