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又称少女节或乞巧节。民间相传,天河东岸的织女嫁给河西的牛郎后,云锦织作稍慢,于是天帝大怒,将织女逐回,只许两人每年七月初七夜晚在鹊鸟搭成的桥上相会。
于是每年七夕,妇女们趁织女与牛郎团圆之际,摆设香案,穿针引线,向她乞求织布绣花的技巧,故为“乞巧”。
本来这节rì与学生们不甚相干,但依照惯例,凡是传统佳节,太学院国子监等均可休假三天。于是自上而下纷纷效仿,一些官办学堂或较具规模的私塾遇见这些时候,便依例不会开课,七夕佳节也在其中。
果然这rì课后,龚先生召集学生宣布放假,霎时欢声一片。陈夕想到可睡上几个懒觉补补眠,心下也自高兴。正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徐远山叫住他道:“夕哥儿,明rì有事忙不?”说起来徐远山比他还大了半岁,可陈夕在同学们心目中却是个见多识广的主儿,是以年岁虽不长,但大伙儿都喊他“哥儿”。
陈夕回头道:“咋了?有事说事。”
徐远山道:“这放假了不上课没啥事,明天虽是七夕,但也不比清明端午时非得呆在家里不可。咱几个一商量,白天同学们能出来的都到城里头去,大家一块儿聚聚,你看怎样,能抽时间来不?”他口中的那几个商量之人,自然都是班里的富户人家。
陈夕心想明rì应该无甚要紧的事。他两世为人,对这有天堂美称的杭州城是慕名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前去,当下满口答应,又道:“只是我家离城里很有些路程,怕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上赶不及。”
徐远山笑道:“能去便行,路远些怕什么?我负责全程接送就是了,大不了不收你路费!”
陈夕故作严肃,道:“光免路费怎么够,还得找上间最好的酒楼,请吃请喝请听小曲儿,来个全套!”
徐远山嘿嘿一笑,二人约好时间,便各自回家。
一夜无梦。第二rì陈夕依然是闻鸡而起,竟没赖成床。原来每rì早起上学,已是习惯成自然。
用过早饭,细柳收拾好屋子,叮嘱了几句去城里当心晚上早些回来的话,便自去参加村里妇女界的乞巧聚会。
陈夕看着离约好的时间还早,左右无事,便备好笔墨,继续完成那未竟的抄书事业。这一次已写到了郭靖初遇黄蓉,黄蓉做小乞丐打扮,冤上了郭靖在酒店里胡吃海点,花了不知多少银子。郭靖也确实是根粗神经,请吃饭不说,又是送貂裘、又是送宝马,一片赤诚待人,终于换来黄蓉喜笑颜开,打动佳人芳心。
陈夕写到此处,不由爆了句粗口,搁笔在桌,心道:“真他爷爷的傻人有傻福,除了他谁都干不出这事儿。不过黄蓉那丫头漂亮是漂亮,但是也太鬼灵jīng了些,也就是郭靖,换了别人谁也吃不消。”
正满脑子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忽听门外有人喊道:“夕哥儿,夕哥儿!开门了!”
陈夕听出是徐远山的声音,忙叫“就来”,将书稿细细整理放好,这才前去应门。
只见门前路口停着一乘颇为崭新的马车,车夫执鞭在手,拉车的是两匹膘肥体壮的黄鬃马。他正思忖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马车上的门帷便被一把拉开,徐远山跳了下来,冲他道:“怎的这么慢,在做什么呢?”
陈夕道:“没什么,练了几路降龙神掌,才收功。”
徐远山奇道:“你还在练武?看不出来啊,降龙神掌,名字听起来好像很威风,厉害么?”
陈夕道:“废话!那是相当的厉害!比前些rì子我们在街头看得的什么胸口碎大石、铁掌摁铆钉强了不知多少倍!”
徐远山一脸不信,上下打量他几眼,摇头道:“看不出来。要不,你现在露一手,让我开开眼?”
陈夕一本正经的道:“我辈侠义之人,习武重在强身健体,锄强扶弱。些许武技,怎能用来到处卖弄?”接着压低声音做神秘状,道:“主要是这一掌拍出去威力太大,简直是鬼哭神嚎,怕压不住惊了你的马。”
徐远山听出他在胡吹大气,嗤了一声,携他的手上了马车。车内很是通风,陈夕一屁股坐下,只觉得坐垫极软,上面铺着层席子,触手处一片清凉,呆在里面竟是一点也不觉得闷热。
那驾车人道:“二位少爷请坐好了!”扬鞭一记虚响,吆喝一声,蹄轮声顿起,马车直向杭州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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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速甚快,路旁景sè倒退如飞,一路疾驰下来,往右转了个弯儿,杭州城便近在眼前。
陈夕第一次坐马车,尚不适应,所以道路虽不坑洼,大半个时辰过来,却也被颠得有些头晕。徐远山瞧他跟霜打得柿子般一副蔫样,攮了他一下道:“夕哥儿,进城了!”
陈夕jīng神一振,说道:“到地儿了?”声音中透着股莫名的兴奋。
要知道他虽然从未到过杭州,但前世看过那么多的影视作品,其中说到江南之地,莫不将其形容的如同人间仙境一般。而众人言江南秀美之气,又莫过于苏杭,端的是地杰人灵,连白居易也曾发出:“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háo头。何rì更重游”的感慨。
因此虽然新闻时有报道工业时代污染如何如何严重,诸多美景已如何不复存,但在他的心底,总有一泓清澈荡漾如西子的雨后西湖。
不想有朝一rì,他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见到了这座风景如画的古城。一时间感慨万千,暗忖世事之奇,屡实难以逆料。因此下车接受城门官例行安检后,慢步穿过那长长的城门道时,他脑子里竟不合时宜地冒出“恍如隔世”这个极不应景的词来,一时间怔怔出神。
徐远山道:“夕哥儿,发什子呆呢?瞧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主,这进回城,看了个城墙,人就傻了?”
若是往rì,招此言语戏谑,陈夕必是反唇相讥,此刻却凭地没了心情,只道:“六子,隔你跟大伙儿约的碰头时辰,还有多久?”
徐远山一愣,答道:“还有个把时辰呢!”
陈夕道:“那咱也别坐车了,你带我在这杭州城四处逛逛,咋样?”
徐远山心下有些奇怪,口中答应,吩咐那车夫先行回府,便如导游般领着陈夕四处观光起来。
自魏氏南渡,建都建业以来,杭州便成为江南的繁华胜地,其中世家大贾云集,殷富甲于天下。朱洪武建立新朝,重新开通海运之后,这杭州更成了往来贸易之重地,民间有诗云“三年杭知府,十万雪花银”,说的虽是官场之糜烂,但也反映出杭州金银遍地的态势。
今rì虽然天热,可街上行人却是熙熙攘攘。这街面比龙门镇宽了一倍不止,依然有些接踵摩肩的感觉,由此可想平rì风清气爽时是怎生一副热闹景象。
二人逛了一阵,均已额头见汗。陈夕一路上见到不少打着遮阳伞出来溜达的良家美女,先前那点人的深沉感早不知给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只觉这新朝民风颇为开放,与自己想象中妇人小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完全不同,咽了口口水,心想:“这人挤人的,衣服穿得又薄又少,她们就不怕被人乘机揩油么?”
前面这条街是有名的兰坊街,两边商铺林立,陈夕是目接不暇,忽见街面醒目处有家门面,商牌上提着“墨韻書局”,心念一动,问道:“这书局是专门卖书的么?是哪户人家开的?看起来好像有些规模。”
徐远山微微一笑,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二人信步而入,那书局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子,两撇八字胡,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见有客人上门,眼前一亮,居然亲自来迎接。
陈夕吓了一跳,心道:“怎么这么热情?都说生意人眼光毒,我啥话也没说,他就看出来我有合作的意向?这么牛歪?”
正自嘀咕,那胖子向徐远山一拱手,满脸堆笑道:“六少爷,您怎么有空来这里看看?”
徐远山也不还礼,“恩”了一声,道:“恰巧路过,顺便进来看看生意如何。”介绍陈夕道:“这是我的同窗好友,陈夕夕哥儿。”
那胖子虽见陈夕穿着不似大户人家子弟,却任然拱手行礼道:“陈公子好。”陈夕连忙还礼,那胖子往里一指,回徐远山道:“六少爷,您瞧得见,这时候正是购书的淡季,就只有这些客人上门,生意好不好,也不是全由小人说了算。”
陈夕四下望去,见这书局约有两个教室那般大,书籍甚多,墨香味扑鼻,偌大个书局却只有六七个客人。他低声道:“六子,这书局是你家开的?地段不错嘛。”
徐远山颇为自傲道:“确切点说,是划到我二哥名下的产业。”
陈夕点点头,便开始在各处书架前瞎逛,看了半天,都是些《孟子》、《庄子》等诸家经典和历代人墨客的诗词集。他心中纳闷,不由开口问道:“《山河将军传》在哪放着呢?”
胖掌柜道:“陈公子,您问的这本书,咱书局可里没有。”
陈夕讶道:“没有?是全部卖光了?这书还真是够热的,几年了,经久不衰。”
胖掌柜看了徐远山一眼,好似有些难以启齿,顿了会才道:“不是卖光了,而是这书咱书局里没卖。”
陈夕奇道:“没卖?这话怎么说?”
胖掌柜却不再答话,只是瞧着徐远山。陈夕道:“六子,你跟我说这《山河将军传》是热门书籍,看得人多,买的人也多,咋你自家店里却不卖呢?”
徐远山脸上有些挂不住,道:“夕哥儿,你不知道,这事儿内情比较复杂,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去跟他们碰头,路上我慢慢跟你说。”
徐远山与同学们约好未时初在西湖畔的“六味居”碰面,现下午时却已过了。六味居离兰坊街不过二三条街远,一路上徐远山长话短说,几句话下来,陈夕已知道个大概。
原来这时已有了“独家销售”这码事,那《山河将军传》的作者与其它的书局签订了合约,他的书出版发行后,只有签约的书局才有销售之权,其他书居若是跟着卖,想分一杯羹,便会吃上官司。不过孔子老庄这类已作古千年的先贤,他们所著典籍,却不在此限。
陈夕想起一事,道:“有句话说人为财死,按你说的这个情况,那书卖得越好,写书的那个人不是就越危险?没签上合约的书局,会不会偷偷派人去找写书人的麻烦?”
他说的有些转弯抹角,徐远山却懂了其中意思,笑道:“哪会有这等事?你想复杂了。就算去找写书人的麻烦也无济于事。譬如写《山河将军传》的那位笑笑生,是与谢家的书局签了十年合约,那么这十年内,不管笑笑生自己怎么样,是死是活,那《山河将军传》也只有他谢家的书局才能卖,人家生意再好,咱们也只能干瞧着眼馋。
不过有些书局仗着靠山硬来头大,背地里有没有做些什么下九流的勾当,就不太好说了。”
又问了几句行内情况,但是只要涉及到具体流程和合约详情,徐远山便语焉不详。陈夕心中已有计较,表面不动声sè,慢慢转移话题,谈起杭州美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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