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委屈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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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晓光站着不动:“对啦,长官,这次我们伤亡惨重,最要紧的,军主力师团营一级、jǐng卫营连一级都有熟悉枪械的人去教授指导,新武器虽然好用,可不是搂火就完,我们也总得有个人教吧?很多人枪响了,子弹不知道哪儿去了?”

    刘天楚瞪了他好一会儿,想不到这小子还有点见解,自己到是疏忽了。“你讨债的?”

    “没那意思,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只想物尽其用。”

    刘天楚现在心情很不好,铁面皮下扔出一个冰冻的笑意:“是我的疏忽,暂时不讨论这问题,以后在说,带部队迅速撤往下关。”

    张晓光犹豫着还想争辩,被刘天楚的白眼珠瞪了回去。这么多伤兵,时间紧急,还有几万部队要渡江,刘天楚没时间继续和他纠缠。

    南京现在的天气很冷,说话间刘天楚已被冻的直哆嗦,于是他拉住一名战士把背具上军用毛毯夺下披在身上。这时,对讲里林巴宝又呼叫:“长官,rì军四十五联队、十六师团九联队与三十三联队已经向句容逃窜,我们怎么办?”

    “按原计划执行,不要理他,去下关渡口过江。”刘天楚哆嗦着回答。

    刚回答完林巴宝,荣华又来报告:“潘军长请你速去卫戍司令部。”

    刘天楚不用想也知道潘华这么急叫他是何原因,杀了陶翔,姓蒋的不会善罢甘休,应该是派来人兴师问罪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计划已在实施只能继续执行下去,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天楚披着毯子来到司令部。司令部里人头攒动,唐式遵和潘国华两人各自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正襟危坐,面sè铁青,看样子刚刚吵完。

    刘天楚一进来,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潘华赶紧把他拉到一边疑惑地看了几遍,喝斥道:“你搞什么名堂?堂堂一军之长,如此不注重仪表,太有损军人威严了?”

    刘天楚冻得上牙直碰下牙,涎笑着反驳:“怪我?要怪也怪委座,我军装都是地摊买的,更别提更换的,惨啦惨啦!”

    潘华哑然:“你军装呢?”

    “烧了。”刘天楚回答的到干脆。

    “没事烧军装做啥子?冻死你也活该,自作自受,没人要同情你,真的。”

    刚刚还脸sè铁青的潘军座今天怎么了,也会开玩笑了?眨巴几下眼反过味的刘天楚才明白潘军座一语双关,他在讥讽自己,刘天楚刚想继续胡闹几句,天空传来引擎的嗡嗡声和巨大的爆炸声,不用看,rì军的飞机又来了,有些人已经跑向防空洞。

    刘天楚刚想胡闹几句的嘴巴还未发出声音,便听见一个月来从未停过的爆炸声中一个怪异地尖啸,它不像火车从头上开过,而像站在铁轨上,一列火车对着自己身体开了过来。

    然后在难以形容的一声巨响中,卫戍司令部跟塌了一样,昏黄的电灯也被震灭了,众人在黑暗里咳嗽和怪叫,灯再亮起的时候,刘天楚和潘华怔怔地看着扎在面前的一枚巨大航空炸弹,它在两人身外不足五米的地方砸得只剩下个弹屁股露在外边。

    刘天楚和潘华愕然地看着卫戍司令部的上方,那里被那枚至少五百磅的航弹砸出了一个天窗。刘天楚怔怔地看着潘华,潘华也看着他。

    “臭的。对委座不敬,遭天谴啦——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潘华悻悻又庆幸地说。

    刘天楚都没注意他说什么,呆呆地看着那枚万分之一机率没把卫戍司令部连锅端的臭弹,面前逃生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然后听见女机要秘书的一声尖叫。

    随后听见众多的喊叫:“副司令!唐副司令?”

    刘天楚晃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他扭头透过烟尘仔细看去,办公桌下的角落里,唐式遵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满脸是血。

    刘天楚涎笑着看着潘华,然后一脸幸灾乐祸:“这才是遭天谴了,报应!”

    潘华和唐式遵同事多年,对刘天楚的刻薄有些不满,瞪着他刚张开嘴,刘天楚赶紧转移话题。“军座叫我来啥子事?”

    潘华这才想起正事。“啥子事,大事!委座要亲自来南京视察!”

    “视察啥子?就为了陶翔?不怕rì军飞机炸死他?”

    “你……”潘华板起脸,一本正经叮嘱:“长幼不分,对上不敬,小心你这张嘴。”

    刘天楚不以为然地咧咧嘴。这时,外边卫兵喊:“委员长到。”

    刘天楚和潘华包括满屋的人都有点膛目,说来这么快就到了,招呼都不打?俩人正想着,满头纱布的唐式遵已率先冲了出去。

    委员长带着何部长连同一大群卫士已进入司令部。何部长进门就大声喝斥:“我渡江时,看到大量溃兵在渡江,哪个告诉我什么原因?”

    唐式遵看着潘华,潘华低头不吭声,所有人都在悄悄向后退。

    刘天楚向前一步大声回答:“溃兵?溃兵伤兵不分?委座下令唐生智撤退时你在哪里?哦!应该在官邸宽敞办公室,很遗憾,没见到真正的一溃千里。”

    何部长本想先来个下马威,不想被刘天楚顶的一愣一愣的,却无法反驳,刘天楚说的是事实。

    “伤兵为何过江?可以就地养伤吗?”委员长在桌边坐下,缓和下口气来圆场。

    “委座,南京城每rì不分昼夜被rì军轰炸,没一处安宁,他们为国流血,伤兵不是兵吗!”

    众人都没明白刘天楚的意思,但这话绝不是商议,因为委座的脸青得快成铁sè了,而何部长的笑脸也越来越和蔼了,不知道哪个威胁更大,而刘天楚现在看起来有点儿执拗,他根本不想妥协,句句话针锋相对。

    何部长打了个哈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唐副司令,陪我看看你们阵地。”

    刘天楚鄙夷地用眼角扫着他,何部长相当亲切地搭着唐式遵的肩膀,两个人勾肩搭背走出司令部。

    言之有理连说两遍,便是言之无理,加上委座的脸sè和何部长的笑容,便成了“言之有理,我整死你”的潜台词。拿耳朵都想得出来,何部长叫了唐式遵去是为了知己知彼,陶翔的事还没完结,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与何部长一同出去的唐式遵便一丝不芶地汇报着刘天楚的“业绩”或者“劣迹”。

    不想委座根本不提陶翔的事,而是看着司令部的“天窗”。“这是重磅航空炸弹砸的吧?没炸?没死人?”

    “没死!吓疯一个。”

    委座抽了下嘴角。“这么大个玩意落下来,吓疯了不奇怪。”

    “本来就疯,现在更疯啦。此人——委座请回尊首——即斯人。”刘天楚指着唐式遵的背影。

    委员长对唐式遵的背影瞄了几眼,好像对唐式遵的兴趣还不如那个洞。“怎么不填上?”

    委座不搭理唐式遵,刘天楚心中一阵窃喜,这样就不怕他打小报告了:“不碍事。rì本弹丸小国资源有限,不会把两发航弹扔进一个洞里。咱们倒是越来越阔。听说苏联又支援委座200架飞机,大量贷款,zhōng yāng军都富得流油了,川军从出川到现在还有人穿草孩、单衣、委座只给我一个手指头,档不住脸啊。”

    委员长现在看起来像要给刘天楚一个大嘴巴。“我说你保卫南京的傲气呢?怎么就成了这样一个讨债的?嗡嗡的好像……”委员长可能顾忌他的颜面,没有说下去。

    刘天楚却恬不知耻的补充:“苍蝇,委座。”

    委员长瞪他半天。“说好听点,中饱私囊的军阀。”

    “穷的,委座,我哪有中饱私囊?军长都没衣服穿。”

    委员长这时才发现对方还披着毯子,但他不想在这事纠缠,纠缠下去只能授他以柄:“我想给你吃饱的机会,不是,是吃好的机会,陶翔的事我不追究,只要南京固若金汤。”

    陶翔的事不追究了?刘天楚犹豫了下,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人有时候该有傲气,但不该傲气的时候是愚蠢,委座。”

    委员长又瞪了他好一会,对着他的脸虚拍一巴掌。“做人就是这样。有人做得左右是人,你就做得左右不是人。”

    刘天楚汕笑:“委座是哪种呢?”

    委员长现在倒有些自嘲起来:“我是取必有舍,得必有失。左是人,右就不是人。右是人,左就不是人。”

    “委座看得好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