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我不卖儿我卖酒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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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铁匠铺子开了有好几十年了,只是前几年才刚换了个从外乡来的主人。以前,黄船板也常混在这铁匠铺子里,当生活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他会在这铁匠铺子里放出口风,让人帮助牵头把他的几个女儿一个一个地卖出去,卖给人们当童养媳的。这次,他的到来,却惊得铺子里的两个铁匠师傅停下了活计,惊慌地看着他。这些铁匠师傅是知道主人在照顾着黄船板的老婆女儿。他们怕黄船板听信了村里的谣言传闻,来找老板滋事生非的,都抬着头呆呆地看着这一不速之客。

    黄船板放下酒桶,对铁匠师傅问:“你们老板在哪里?我要卖掉这个酒桶,让他来看看这桶能不能值几个钱。”

    “你真来卖酒桶的?”一个铁匠师傅问道。

    “对。这酒桶看上去还不错。喏,看看,是不是洋货,还有洋在这里呢。比我们家里用的水桶马桶,高级多了,而且这酒桶还结实牢固。怎么样,这酒桶总能换几个钱吧?”

    “行,行。可惜老板现在不在家。等老板回来,让他给看看。他看过后,再说吧。”

    “哦,你家老板真的不在?他有没有说去哪里了?”

    “去沈家门了。”

    “那,这样吧。你去后面叫一下老板,就说黄船板来了,让她出来见一下。兴许她能作个主,出个好价钱。”

    “船板哥,你这酒桶卖给我算了,我家还少一只腌蟹浆的水桶。”

    “不卖,要卖,我只卖给铁匠铺子。”黄船板一口回绝了那人。

    铁匠师傅看这酒桶确是不错,看这情形还有人抢着要这酒桶,就急忙答应着黄船板,转身就到铺子后面去叫老板娘了。

    “沈老板来了,沈老板来了。”围在门外的人叫喊了起来。

    一个穿着长衫斯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看到黄船板一愣,腿脚下意识地弯了下去。黄船板立马扶住了他,说:“兄弟,你就是这家铺子的老板吧?我今天来是想拿酒桶换几个钱的。你来看看这酒桶值几个钱?刚才他们几个还想要这酒桶呢,我不卖给他们,他们出不起好价钱的。”

    “这样啊。这酒桶很好,看着够结实,够实用。你想卖了,那我们进内屋去详谈吧。”这老板也是个见机行事看风驾舵的好手,一下就明白了黄船板不想在乡亲面前暴露了他的身份。于是,他和黄船板唱和着,趁机把黄船板领进了铺子后面的内院里。

    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小男婴急急忙忙地随着铁匠师傅跑出来。虽说铁匠师傅已经告诉过她谁来了,但她看到黄船板还是一惊,险些把怀里的孩子给摔地上了。她正要开口称呼黄船板时,那老板扶住了妻子的身体,说道:“他是这个村里的人,很久没回家了。这次回来,得了一个酒桶,想将酒桶卖给我们。我看过了,这酒桶不错。”

    “哦,这样啊。那好吧。”妇人瞥了丈夫一眼,也随口地应答起来。

    那老板用眼神示意了旁边的那位铁匠师傅,让他回前面的铺子里去,夫妻俩看旁人都走了,这才跪在地上叫了声:“恩公。”

    这铁匠铺子的老板就是黄船板当海盗时救下的人,当时他看到这夫妇俩为人忠厚可靠,就给了他们五根金条作本钱,让他们到这个岛上开个铺子做生意,暗中帮黄船板照顾家人,并且关照他们不要在他家人面前泄漏他海盗的身份。几年来,黄船板自己不敢在这岛上现身,也不敢直接给家里钱,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地派些小海盗到这岛上来,给铁匠铺送些钱,让他们安排改善家里人的生活。

    “恩公,嫂夫人昨天得了急病,我昨晚雇船连夜把她送到沈家门去了。”

    “她生病了?是什么病?医生怎么说?”

    “还好,是盲肠炎,医生说要动手术,就在那医院里住院了。”

    “好吧,你辛苦了。先给我弄点吃的,我吃完后还能赶上船,去看看她们。”

    “恩公,你去不得。这沈家门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你的肖像。我们这岛上去沈家门的人不多,还没人知道你的身份,要是时间一长,这岛上也会传遍的。这里也不安全啊。”

    “什么?他们还在到处抓我?”黄船板以为他这一落水,人家以为他死了,不会抓他了,没想到风声还这么紧。

    “恩公,你得赶紧出去躲躲。”

    “好吧,你去给我准备一下。这孩子,我也留在你这里了。替我照顾好他们三个。”

    黄船板扔下酒桶和孩子,连妻子、女儿都没机会见上一面,就又踏上了逃亡流浪之路。聚在铁匠铺子里的人看着黄船板空着手出来,目瞪口呆。

    “他不会把那孩子也卖了吧?”

    “饭桶,还真是饭桶。他连老婆都给卖了,还有什么不能卖?”

    “小声点,别让沈老板听到,小心他割你的舌头。”

    被黄船板唤作“酒桶”的黄吉,就这样留在了岛上,跟黄船板的妻子女儿一起,由沈家照顾着。他与沈家的公子一样的年纪,俩人一起长大,于是就成了异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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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海豚的一阵惊吓,小尼姑了烟不敢再骑在酒桶上了,乖乖地爬了下来,钻到了酒桶里。黄吉老人抬起头来望了望天,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感觉收音机里会有电台的气象预报。于是,他又走到船的前舱,找出了一只备用的收音机,开大了声音等着气象预报。因为老人的一些随身用品都放在了烟钻的这个酒桶里,他现在只好听那备用的收音机了。

    “果然要变天了。”黄吉听完收音机里的气象预报,就起身准备起来。先是将酒桶从船后收起来,放回原来船尾的位置。然后,发动起船上的电动机,把马力开足。一下子船速加快,原来受风力拉扯的那根风筝般的风帆,一下子就从高空掉了下来,高度下降了五六米。黄吉迅速地收起了多余的绳子。然后再将船速放慢,等风帆上的绳子再次拉直,再将船速提上去,风帆再次下降,再收绳。这样,黄吉把空中的风帆也收了起来。

    “我们会不会被风暴压进?”了烟从酒桶里钻出来,看着黄吉忙碌着,想帮忙却又无从下手,于是没话找话地问着。

    “不会。我们来得及赶回岛上去。这天如果要变的话,到夜里才会起风。”

    了烟来到了船头。这时,她已经能看到玄妙岛的影子了。在前方的海天边际,远远的、淡淡的、影影绰绰的浮着一个黑影。马上就要上岛了,了烟不再担心这次旅程,反而隐隐地有了一种留恋的感觉。她甚至喜欢上乘着“船板号”航行了,她真希望这旅程不要这么快就结束。至少在这晚上风暴到来前,再让她好好地享受享受这大海的乐趣。当然,如果黄吉老人能够保证这“船板号”足够安全,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乘着这帆船迎风斗浪,经历一番海上的生死搏斗,这样才会更刺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