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如何能够把这条尾巴也给去掉?”
辛非也只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老君听了之后立刻面露喜sè,“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追求完美的xìng格,现在的年轻人尽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之辈,要将你这条尾巴炼去却也不难,只是你还要多吃一番苦头而已,本来我怕你身体太过虚弱,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的决心。”
听了老君的话辛非差点魂飞天外,这个时候他也就顾不得什么面子了,一骨碌爬起来向着太上老君跪倒,“还请老君慈悲,这条尾巴随我多年,圣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所毁伤’,这次为了陛下的千秋大计辛非忠孝不能两全,只好将着一身狐毛褪去,可是这条尾巴还是恳请老君给我留下吧。”
太上老君撇了撇嘴,“孔老二是我的学生,他的话又何必奉为金科玉律,你若堕入他的道中只怕这正果修的会十分艰苦。”
辛非也不想管这些圣人之间的师承关系,他只管磕头如捣蒜的恳求太上老君饶过他,最后老君只好叹息一声放弃了继续改造辛非的打算,“现在的年轻人都吃不得苦,难怪一代不如一代。”
虽然拔毛洗髓的过程给辛非以后的人生中留下了巨大的心理yīn影,不过正如太上老君所言这件事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经过改造的辛非身上的妖气大减,再配以玉皇大帝一块玉佩和一根腰带果然如太上老君所言浑身上下除了尾巴再无别的破绽,因此来到洛阳的辛非虽然妖娆动人,却无人能够识破他的真面目。
天禧皇帝朱伯瀚看到辛非飘然上殿,身上环佩叮当,衣带、发梢无风自起,不禁看直了眼睛,对着立在身边的丞相高济摇头叹息道,“老天,老天,你有多少jīng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 可知我井底之蛙,成rì家自说现在的这几个人是有一无二的,谁知不必远寻, 就是本地风光,一个赛似一个,如今我又长了一层学问了。”
高济这个时候正在自惭形秽,听了皇帝这样说不禁脑袋一热,“以臣这样的才貌腆居丞相之位五年实在是汗颜,今rì朝廷得此大贤微臣也该退位让贤了。”
听了这话朱伯瀚心里也不禁一动,他也正在为如何安排辛非而感到发愁,不过入朝即居相位自古未有,所以他还是安慰了高济几句:“爱卿也不必太过自责,王爱卿之贤朕已亲眼所见,不过他的才学尚不得而知,还需时rì加以考察。”
辛非走上大殿来到朱伯瀚的面前长揖不跪,这样出格的举动立刻引来群臣中的一阵嗡嗡议论,然后就有人站出来大声地呵斥,毕竟虽然殿上的大部分人被辛非的风采所折服,可是心怀嫉妒的也不可能没有,现在一下子抓住了把柄自然就跳了出来。
辛非不慌不忙地环顾四周,在他的目光扫视之下那些心中有鬼的大臣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群臣中的议论声也渐渐地平息了下去,辛非清了清嗓子开始侃侃而谈:“今rì我站在我大吴朝的金殿之上,两旁所站的各位王候公卿真如美玉一般,另王岐看到我大吴朝的济济之才,可是列位有没有想过既然陛下爱诸位之贤,那诸位自当将自己最贤的一面展现给陛下观看,若是今天有人素面来到这里想必会被视为失礼,可是为什么会认为陛下愿意看大家趴在地上磕头的丑态,我王岐虽然不才,但是却从不敢在仪态上松懈一点,长揖对仪容无损,故我以此礼侍奉君王,若是不为陛下所谅,我自当回归钟南再不入洛京。”说完辛非作势就要转身。
朱伯瀚差一点就要奉辛非做丞相,又怎么能放他离去,而且在他看来辛非所言也很有道理,这一番言辞还说明了辛非是一个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坚持自己信念的耿耿直臣,这就更让朱伯瀚敬重有加,“王爱卿慢走,爱卿所言甚是,既然爱卿将仪态视逾生命以后上殿自可不跪。”
“如此多谢陛下成全微臣的一片赤诚,”辛非又是一揖。
“爱卿长久居于民间,想必对朝政之得失有一些不同的看法,能不能给寡人说说呢?”朱伯瀚这个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重用辛非了,不过他还是想看看这位大贤人胸中的才学。
辛非点了点头,“我大吴富有四海,三百多年来更是歌舞升平,定下的国策也是与民休息的黄老之术,可是这等无为之治已经不能与我大吴的地位相合了,就拿这条黄河来说吧,我大吴立国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对其进行修缮,但是却从未有规模宏大的水利被兴修,靠着前人的那些工程我们修修补补也凑合着用了几百年,但是岁月推移,黄河又经常改道,那些水利渐渐地已经难以再堪大用,这十几年来黄河每每决口,这就显出了黄老之学的弊端。”
这段话让朱伯瀚听的暗暗点头,其实吴朝建立之后一开始使用与民休息国策也是借鉴了前面汉、晋的故智,后来有了一些积蓄之后也有两代皇帝想要振奋一下,可是朝堂上上下下的那些漂亮的士族大臣很少有能够组织大工程的人物,结果试了那么几次也就不了了之了,如今的确很多东西已经无法再凑合下去。“能不能请爱卿说得再仔细一些。”
辛非拱手说到,“微臣带了一张地图来,能否请陛下让内侍将其拿上殿来。”
朱伯瀚自然诏准,等到两名宦官将那一卷地图抬上大殿之后辛非摆了摆手,“把图打开。”
当这张地图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一惊,和平时人们看到的那种粗线条地图不同在这张全国地图上山川、河流、道路、城市标注的异常清楚,不仅一些集镇都被画了出来甚至那些穷山恶水之处也都被非常仔细地画了出来,有几位平时喜欢到处旅行的大臣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用手比划着地势来与自己的记忆加以对应。
辛非对于地图的准确当然是充满了信心,这可是玉皇大帝的东西,更新更是在这次全国妖怪普查之后,所以越是偏僻的地方标注的就越详细。
等到那几个大臣一边摇头感叹一边恋恋不舍地退下去之后,辛非指着地图上的黄河说道:“大家都知道黄河有九曲之称,既然河道曲折一旦有洪水来袭自然排流不畅,而这个几字型大转弯更是滋养了关外的胡人,我认为要想永绝黄河之患就必须将其削折就直,这样一来大河觞觞直奔入海,决口自然就会少了很多,两边再开修一系列大渠以为水利,则可保北方千年的风调雨顺,说起来这也是以禹王改堵为疏的思想作为指导的。”
这段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满朝武之中没有擅长计算之辈,这个工程究竟有多大大家弄不清楚,所以大部分人倒是点头赞成,相比之下朱伯瀚还算明白,“这样一个工程所耗必然十分巨大吧?”
“耗费当然不会小,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当年禹王治水一共用了十三年,相信我们的规模总不会超过当年。”
朱伯瀚被辛非的豪言壮语所激励,当即拍了板,“很好,就这么办了,王爱卿之才朕已知之,即rì起爱卿就是朕的侍中,这场利国利民的大工程就由爱卿督造。”
散朝后的几天里洛阳城里对于这项大工程慢慢有了一些反对的声音,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识数,一般的小吏人微言轻就算觉得这事太过荒唐也只能低声嘀咕两句,不过太史监的人可就不一样了,在这里聚集了士族当中硕果仅存的一批喜欢算数的人物,平时这些人喜欢坐在观星台上抽着大麻研究一些数学问题,没事也不用他们上朝,所以当天他们并未得知这件事情。到了第二天有好事的大臣来到他们这里想问一问天象对这个大工程是怎么说的。
听完对这个计划的描述太史令祖熙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这还用得着占卜吗?用屁股都能想出来这样大的工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皇上怎么能听一个陌生人这样的胡扯,你们是不是四五六都分不清了。”这位大臣与祖熙私交不错,所以两人说话也就很随便。
“真的如此吗,我当时听得到是很有道理啊?”
“不牵涉的数字当然很有道理,可是想要完成确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就说这个几字形改道,即便地势允许那也等于要挖出一条足足有八百里的大河,即便是利用洛水的故道也要挖上四百里,其工程之大自古至今就从未有过。”
“只怕未必,王岐说这个工程的规模不会大过禹王治水,而且当今天下已经享受了好几百年的太平,民力充实,也不是当年那个饱受洪水之困的禹王所能比的。”
祖熙长叹一声,“禹王开山什么的那些都是神话,哪能当真。”
“三代之治怎么会是神话,我看这件事你有点讲不清楚,倒是王岐说起来头头是道,你还是占占星看一看吉凶为好。”
祖熙的算术很好,可是做人却并不怎么成功,对于历史典籍也并不jīng熟,所以他连自己的朋友都无法说服,看到对方不信自己的话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毕竟占卜也算是他的强项,平时定个吉凶都是很准的,祖熙绝不相信这个工程有任何前途可言,所以占卜的结果不用看也知道是大凶,“rì头这么大哪来的星可占,我给你起一卦吧。”说着祖熙掏出了常用的铜钱。
“这么大的事用铜钱卜卦恐怕不一定灵吧?”
祖熙摆了摆手,“不妨事的,铜钱卜卦只是算的不够细,单定一个吉凶是不成问题的。”
几个铜钱一撒下去祖熙的脸sè相当古怪,原来卦象竟然是上上大吉,简直可以说前途似锦,无往不利,“你说得不错,用铜钱卜这么大的事可能的确太过草率,我看还是烧一块龟壳好了。”
祖熙把那一块烧裂的龟甲那在手中反反复复地观看,这时距离他和朋友争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在这期间他用了占星、拆字、求签等各种方法,而结果都只有一个,这让祖熙很是郁闷,不过从这里他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在他以前的占卜中虽然测得很准,但是也不可能百发百中,所以如果针对一件事情做多次占卜绝没有次次的结果都一模一样的道理,这次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作弊,可是却找不出证据,太史监里的其他人对此也是一筹莫展,所以虽然联名上表反对黄河改造的工程,可是因为手中最有力的武器无法使用所以还是无法阻止辛非的yīn谋。洛阳城里马上就围绕着这项工程动了起来,辛非将一切调动得井井有条,京师很快就显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这样的组织能力让京城的士大夫们又着实的惊讶了一回,因为士族子弟大多自小就沉溺于享乐,虽然在这期间一般都会养成几样爱好,也往往能培养出很多才华出众之士,但是鲜有像辛非这样即能统筹大局又可以在细节的地方做足的人。
实际上辛非自小生长与野外,与人、物接触的机会都不多,他能够这样快的打开局面完全是因为背后有一支很强有力的后援。这项黄河改道的工程在初期必须正常运转,否则如果一开始就事事都一团糟那它所能产生的危害也就十分有限了,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辛非可以随意地调阅天上的各种山河地形的资料,另外各处人口、风俗、民族组成等各种数据也如雪片一般的送到了辛非的案头,洛阳的城隍老爷没rì没夜地帮助辛非制定各种各样的计划书,同时一一交于合适的人选去实行。
城隍和土地不同,他具有处理事务的权力,对于一座城中的杰出人士也有一个很详细的记录,尤其厉害的是它可以调用yīn间的记录,这使得城隍老爷对每一个人的前世背景了如指掌,这样用起人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洛阳的城隍相当有来历,他是在新莽之乱中做到这个位子上的,从那以后洛阳城在他的治理之下一直是中国的中心,若不是辛非有一块玉皇大帝搬赐的“钦赐下界行走,便宜行事”的金牌,他才不会接受一个凡人的领导,毕竟城隍的品级虽不算太高,但是他可是京师的城隍,下界能够和他比比资格的还真不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