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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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战告捷的张守义准备再接再厉把另一家钉子户也给赶走,本来刚刚腾出的房间已经足够他们使用了,不过既然已经声明了主权范围那就应该一视同仁,虽然另外一个病鬼只占了这边一间屋子,但是主权问题是不容讨价还价的。

    这一次张守义得到的接待比上一次要好的多,仆人开门之后把张守义让入中厅,很快就把茶水、点心端了上来,同时告诉张守义主人正在练功,还请他们稍待片刻。

    张守义端起茶杯坐在那里还算规矩,不过铁川没一会就开始对这家的主人评头论足起来,“公子,那个病鬼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是不是故意把我们谅在这里,想戏弄我们?”

    “这个不好说,说不定他真的在打坐入定,修道之人有时候一坐能坐上几天。”张守义也有些不耐烦,不过他暂时还能控制住自己。

    “修道之人是能以坐几天,不过骗子就不行了,我看这一位陆先生未必没什么本事,只怕和昨天的那个差不多,肯定不如潘先生。”自从林灵全歼了赤发罗汉一伙,张守义这帮人在王府中的地位就算是稳固了下来,一班人很少愿意招惹他们,铁川对这一点比张守义理解的透彻,所以他在八公园里挺吃得开,不少人都要卖他一点面子,时间一长也不免有些骄纵起来,总觉得这园子里都是些没有真本领的骗子。

    “应该是不如吧,其实师傅的本领很大,只不过人低调一些。”张守义点了点头。

    话音未落他们头顶上就传来了哼的一声,两人急忙抬头,却看见那个病鬼正被倒吊在房梁上。

    “仙长为什么会被吊在那里?”张守义奇怪地问道。

    “我高兴,你们两个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这个病鬼虽然披头散发的看起来颇为狼狈,不过与其却仍然十分倨傲。

    “是这样的,这个院子一共有西、北、东三排房子,按照道理来说王爷既然安排了我们三个人共用这个院子那就应当是一人使用一边,不过仙长占用了我那边的房子,这次来就是想请您把那间屋子退出来。”张守义自认为自己的礼数十分周到,这个时候刚刚出去的仆人听到了屋里的讲话声,赶忙跑回来解开了倒吊着他主人的绳子,慢慢地将那个人放了下来。

    陆先生被放下来之后望着张守义说道:“房子的事情好说,不过刚才你们说我不如你那个被捆在竹杠上的师傅,是不是啊?”

    张守义见自己和铁川说的话全部被对方听去了也就不再否认,“不错,我家师傅游戏人间,虽然名气不响,不过本领却大的很。”

    陆先生又哼了一声,“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房子的事情怎么办?”张守义急忙问道。

    “我这里并不缺房子,所以把那一间屋子还给你本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把那些破烂搬出来吧。”

    “那不知先生大概要我等多长时间呢?”张守义看对方还算好说话,所以也就准备就这么办了,没想到却听到对方说道:“这可不好说,一年两年也可能,十年八年也不是不行。”

    还没等张守义反驳铁川就跳了出来,“你什么意思,说到底就是想赖着不还,是不是?”

    “你如果想这样理解也并无不可。”

    “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铁川看到对方身子瘦弱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那个仆人身上。

    张守义又听到对方一声冷哼,不过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还伴有了动作,只见陆先生如同鬼魅一般的欺近铁川,在这一瞬间铁川只来得及抬起胳膊挡在身前做一个简单的防御。陆先生挥动袖子在铁川的手上一卷,然后又急如闪电般地做回到他的位子上,这个时候铁川才来得及发出一声呻吟,张守义急忙奔过去查看,“怎么样?”

    “好像脱臼了。”

    张守义转过身来就准备和陆先生拼命,铁川一见赶忙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拉住他,“公子,我们打不过他的。”

    张守义何尝不知道自己不是这个陆先生的对手,可是他又实在不能看着对方就这样白白地打伤自己的朋友,一时是进是退有些拿不定主意。

    陆先生轻轻点了点头,“还有些胆sè,我想你一定心中不服,想必你们这次原打算来个先礼后兵,只不过没想到我说动手就动手。刚才我只是小小的惩戒一下你的小厮,免得他以后再这样不懂规矩,若是你真想报仇,下次把你的师傅、朋友约齐了再来吧。”

    张守义最后搀扶着铁川离开了陆先生的房子,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虽说这次铁川受伤确实可以说咎由自取,但是张守义本来还没有完全从昨天大获全胜的兴奋中恢复过来,所以突然遭受了挫折让他在情绪上实在转不过这个弯。

    “你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张守义狠狠的说道。

    “公子,这个人好厉害。”

    “我知道,他学了那么多年的本事,比我们利害一些又有什么不对,可是我们年轻,这段时间又学了这么多东西,赶上他是迟早的事,从今以后你也要加倍努力,不能总是靠着一把小刀去和人拼命吧。”张守义忽然觉得自己这些rì子有些过于松懈了,今天见到了真功夫才明白自己还有巨大的差距,毕竟行走江湖是有危险的,要是没两样防身的本事就算有一身的法术也可能会死在一个打闷棍的小贼手中。

    请来跌打大夫把铁川的胳膊接好以后张守义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把铁川击伤的,虽然当时对方的身法十分诡异,不过也不能排除那是一种武术的可能,对付一个武者和一个术士是不同的,而知己知彼恰恰是张守义的特长,做法将土地请来这次仍然是有铁川来询问。

    这段时间铁川对土地神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见到张守义重新睁开眼睛他急忙问道:“刚才那个陆龟蛋究竟是用什么法术把我的手弄脱臼了?”

    土地听了问题之后沉思良久,然后把两手一摊,“我不知道。”

    “你不是什么都能看见、听见吗?为什么会不知道?”

    “看见了不代表就能知道,那些书上的字你也看见了,你知道它们写的是什么吗?”土地最讨厌别人问他这些判断xìng的问题,说起来这一位升格为神已经有几百年了,每天的工作就是偷看偷听应该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可是土地的工作xìng质使得他必须事无巨细都得记下来,不断的强记的结果就是土地每次汇报工作之后就会很快地将上一年看到、听到的东西忘掉,除了他认为极其重要的基本上事无大小都会被统统忘记,这样的习xìng严重地影响土地神的判断,幸好天庭对每户每人的评语要求十分简单,基本上就是好、坏、不好不坏、有好有坏就能应付了,经过一年的观察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还不算难,可是现在铁川问他那个人用的是什么功夫土地想回答就有些吃力了,他刚才一番思索就是确定在这一年中他没有见过这一招,也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一招。

    “那他是怎么把我的手腕弄脱臼的你总看明白了吧?”

    “那当然,”土地自信的说道,凭他的眼睛任何细微的动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用袖子卷住你的胳膊,然后一拉,你的手腕就脱臼了。”

    “就这么简单?”铁川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

    “他就没有用一些法术或者别的什么?”铁川感觉到那个陆先生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用手,现在得到土地的证实他还是很难想象对方仅凭袖子就能让自己脱臼。

    “这我就不知道了,”土地实话实说,我只能说他当时没有念咒也没有结手印,至于他是不是可以不动声sè的使用什么密法就不是我能看出来的了。

    铁川挠了挠头,现在起码证明了一点,就是那个痨病鬼肯定是用了什么yīn招,而且施展起来极快,再加上无影无形真的是很难对付,就算张守义做好了准备多半仍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把zh药埋好去暗算对方,这当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要报仇肯定还是应该堂堂正正的去做。

    为了知己知彼铁川干脆仔细盘问起那个陆先生每天的活动,若是其他人这要的要求必然会得到浩如烟海的信息,不过这个陆先生每天的活动只有那么几样,而且极有规律,所以土地很轻松地就将陆先生这大半年来的活动说了个七七八八,每天无非是吃饭、睡觉、吊在房梁上,只是前一阵子他离开了王府,甚至离开了土地监视的范围。

    “出了这十里方圆您就再也探听不到了吗?”

    “也不完全,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从别的土地那里调取情报。”

    “那太好了,赶快去调吧,这次出去肯定不同寻常。”

    “你说得倒轻松,跨区查询谈何容易,那是要通过上面的,公流传十天半个月能有回音那就算快的了。”

    “不就是向附近的土地神问一问吗?哪里需要那么麻烦?”铁川奇怪地问道。“你就通融通融。”

    “岂有此理,”土地觉得这个小子实在多话,“这是天庭定下来的规矩,岂能轻易地违背,仙班之中法度森严,若是随便徇私枉法那可是杀头大罪,今年年初这秦淮河的龙王就是下错了一点雨就被砍掉了脑袋,而且还把龙皮拔下来泡在秦淮河的入江口里让所有的水族都来看。”

    铁川他们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拜月吐了吐舌头问道:“这么厉害啊?要是这样那神仙还有什么作头?”

    “你一个小女孩子哪里懂得神仙的快乐,”土地很是不以为然,“不作神仙死了以后还有谁会给你官做。”

    这话让铁川他们都是一愣,因为根据他们的想法神仙应该是看破红尘的高洁之士,他们怎么会介意官位呢?

    “神仙也讲究品级吗?”兰蕊怯生生地问,就她所知很多士族就不太在意官位的大小。

    “当然介意,”土地低声的说道:“凡是死后能成神的都是生前特别想做官的人,若是没有这样一股执著天庭是不会考虑提拔的,所以那些生xìng淡泊的人去修仙更为合适。”

    这个说法铁川还是第一次听到,“那您老人家生前也是官迷吗?”

    今天的一番谈话算是把土地的话匣子打开了,所以一说起自己成神之前的事情更是jīng神一振,“那是当然的,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就特别羡慕那些当官的,后来做了山贼还是想当官,整天就盼着大王派人来招安,结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一直等到战死。没想到皇天不负苦心人,我死了以后城隍居然说我jīng神可嘉,就把我分在这里作了土地。”想到自己在这个基层岗位上一干就是几百年土地很自然的生出了一大堆感慨。

    “光凭着这一条就把人升格为神,”兰蕊连连摇头,“这城隍也太儿戏了吧?”

    土地笑了笑,“那个时候我和你想的一样,后来时间一长才明白这样做大有道理啊。”

    “什么道理?”铁川他们三人一起问道,按照目前市面上正统的观点只有非常俗气的人才会贪恋权位,那些名士们出山之前一般都要再三推辞,所以他们实在想不通天庭为什么要这样做。

    “凡人成神之后,一般的食物已经看不上眼了,口腹之yù大减,多数对异xìng也没有太多的想法,这样一来长久的生活难免寂寞,你们想想这神仙一作可不是十年百年那么简单,那些仙人还可以三山五岳地乱跑,同时对他们来说修行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好办法,我们却因为有神职在身每天都必须坐班,土地更是十二个时辰不休,而且对于绝大多数的神来说修行对我们来说也毫无用处,就拿我来说吧,我生前是个山贼,成神之后虽然有了一些神力但是修行我可是一窍不通。所以天庭提拔下界凡人的时候都是以做官的yu望来做参照的,只有那些特别想当官的人才能够为了几千年后的一个升迁机会努力工作、一丝不苟。”

    “不对啊?”铁川挠了挠头,“我听传说里好象以前封神不是这样的?”

    土地叹了一口气,“以前的确不是这样,那个时候位子多人少,象二十八星宿这样大的官都没人作,所以封起来就很随便,后来就经常有神偷偷下界,以后慢慢的玉皇大帝发现象武成王、闻太师这样的就特别老实,尤其是武成王作的可是东岳大帝,每天公务堆积如山,辛苦得不得了,可是你要哪天不让他处理一点公务他还不舒服,玉帝何等圣明,发现这个现象之后很快就想出了其中的道理,所以从此之后慢慢地就把选拔制度改了过来。”

    铁川他们互相对望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原来如此的意思。土地今天的谈兴特别好,对铁川他们的问题来者不拒,就在这时张守义猛烈的哆嗦了起来,他自从与土地认亲之后请神上身的消耗比平常人小了许多,平时都不会遇到难以负荷而请土地离开的情况,不过今天土地滔滔不绝地讲了个把时辰张守义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醒过来的张守义听说没有查到陆先生的什么短处不禁大失所望,不过听铁川把土地的话复述了一遍之后张守义也觉得很是稀奇,“这么说一个人只要想作他就能成神?这个说法倒是好生奇怪。”

    “不过我听他的意思似乎做神仙并不怎么开心。”铁川不知道土地的话会不会影响到张守义修仙的决心。

    张守义想了一下,“不能这么说,依我看来只是做神不怎么开心,我记得封神演义里封的那些神好像都不是心甘情愿的,想想也是,那里面很多人原先干脆就是普通的凡人,突然之间封了神七情六yù肯定还留了不少,当了神之后没rì没夜地做工还没有薪水拿,要是我我也不会开心,难怪他们打孙悟空的时候一点力气都不肯出。不过仙人应该好得多,象八仙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天南地北地到处走应给还是很开心的。”

    “那就好,到时候您成仙了可一定要带上我。”铁川也觉得张守义说得有理,既然封神的主要条件是对官位的迷恋那他倒不担心堕入到神道之中。

    张守义哈哈大笑:“成仙哪那么容易,我修道无非是想本事大一点,rì子过得好一些,至于最后能不能修的成那叫成事在天。”

    “公子,虽然我们刚刚入门,但是您应该对定下的目标有信心,刚才土地公公说了一句话,叫做:‘不想做东岳大帝的土地不是好土地’。”

    张守义有些疑惑,“这话有些耳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土地神也可以晋升的吗?”

    “可以的,听土地说虽然要等很长时间,不过总还是有机会的。”

    张守义摇了摇头,他很难想象一个人会为了这样的一个升迁机会等上几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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