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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最好的位置上等着戏剧开演,君逸扬心中却在想着下午见到的少年。

    不知道为何,总是想着念着。

    不知是哪家的孩子,那朱贵骄纵愚蠢,又狠得下手,就此不管的话,那孩子只怕会……

    君逸扬轻笑了一下。

    如今唯有将人要了过来了。

    坐在君逸扬身边不远处的福祥见到君逸扬的笑容,这才缓了口气,拿袖子擦擦自己额头的汗。

    天知道他听到下人来报说君相和那朱公子一起时,魂都要掉了。

    君相乃当朝第一人,身份尊贵,自己好不容易才请了他来一坐,偏生那朱公子也来了,自己千求万求只盼望那二人千万莫相见,谁知……

    也怪不得福祥如此紧张。

    那朱贵沾了其父有战功,贵为一等公卿的身份,自小骄纵蛮横,又好非常,四年前才来京城就对君相出言不逊,若不是他老父苦求圣上,只怕也少不得五年闭。

    君相相貌端丽,虽是矣,却也无人敢亵言,那朱贵也算是占了个便宜……

    呸呸呸!

    福祥心中连连唾弃自己。

    君相是什么人,那朱贵又是什么人!老糊涂啊老糊涂!

    这边人各怀心思,那边锣鼓一敲,牌子手一串筋斗连声吆喝,戏,开场了。

    暖场的小调唱过后,好一阵静默,继而响起的,是笛声悠扬。

    笛声由低渐高,青衣从帘笼后甩袖走出,娇媚动人,就像那早的芽,柔嫩中带了点娇羞,惹人怜惜。

    再出场的就是小生,少年的眼角扫了些许鹅黄,一个定身,精致动人。

    君逸扬静静看着台子上的演出,双眼却是紧随着少年而动。

    彼此世仇的男,偏生相爱。

    是放下先辈的仇怨,今生连理相守,还是坚持往昔的遗恨,只当相遇是梦,相爱如风?

    台上这边,青衣手中拈,对月声声哀戚。

    “你我青年少,正两相合宜看尽这光无限好。”

    那边的小生紧握手中利剑,剑眉紧蹙,银牙裂。

    “奈何先人遗念,偏叫我辈恨应不相逢各自独老。”

    “苍天哪!”

    “大地呵!”

    “若有神明,指条路莫让我等泣血哀嚎诉不尽心中千愁万苦难以孝义挚爱两相全!”

    二胡声声悲切拉到最高音,悲苦的恋人最终选择了共赴黄泉,约了来生。

    君逸扬看着台上抱住青衣悲至无语的小生,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

    小生抱着青衣,一声不语,只将头渐渐低下,二胡一声更比一声低,渐至于无。

    福祥看得心酸不已,心中却有隐约纳闷,这就完了?

    他才想完,只听得台上突发笑声,二胡颤抖着跟音,众人齐齐看向戏台上,小生抱着青衣纵声大笑,前俯后仰,到最后,身子一仰,笑声犹未散去,人已断肠亡。

    终场的鼓声这才敲起,众人愣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憋闷不已,倒不知道要如何了。

    君逸扬慢慢站起身来。

    “痛到极致,不哭而笑断肠……”

    君逸扬微微笑了起来。

    “很好的戏,实在是动人……”

    他话出口,点醒了众人,叫好声纷纷不断,仔细装扮后的班主笑得一样接了福祥的赏,还不忘斜眼瞪一眼小生的扮演者。

    君逸扬眼角余光扫到朱贵正半裂着嘴笑,眼神也紧盯着那少年不放,忍不住在心中哼了一声。

    了,君逸扬向福祥说了间话后才离开,福祥原地呆了一会,连忙火烧屁股一般奔去找戏班班主,两人如此这般一说,到末了,那容班主一脸为难。

    “大人,这群小鬼可都是小的吃饭的家伙啊!”

    “你这蠢货!”福祥把眼一瞪,两撇小胡子一翘。

    “本大人可老实和你说了,君相看得起你家班子,才命我与你一说,君相拇与你这蠢物相换的北地那宅院田地可是价值不凡,你那班子十八口人,就本大人说来,上的了台面的也就那么几个,你不要不知好歹,君相若是半文钱不给你要你那些孩子去,你也是没有办法的!”

    容班主一听,顿时傻眼,想了一想,他本就不在行戏班,接手也是因为自己那自小离家的哥哥没后嗣,怎么着自己也是白赚了些人头的,这半年来带班子,可累得他不行。

    “小的听大人安排就是!那些小东西都归大人了!”

    福祥点点头,摸平自己的胡子。

    “这才识大体!”

    “还是大人赏识,给了小的机会。”

    “你还算伶俐!”

    “大人夸奖。”

    “对了,今晚表演的那二人叫什么来着?”

    “青衣叫飞,小生叫流荧。”

    “哦……”

    福祥点点头,转身离开,容班主点头哈腰直到他离开后,才直起身板,一转身到了后院,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值钱的,全部带走,剩下的那些个,谁管他们!

    第二日,等不到班主的飞流荧等人,等来了两辆马车一座轿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卖了。

    飞愣了一下,忙开了笑脸问车夫:“敢问,是哪位主子……”

    “叫流荧的上轿来,其他的人上那两车去。”

    为首的头领似的人甩了飞一张冷脸,只冲着流荧望着。

    他这话一出口,登时气氛就紧张了起来,飞等人惊慌的看着流荧,流荧却只叹了一声,自己向着马车走去。

    “我是流荧。”

    终于,还是到了这样的境地吗?

    “流荧!”

    飞忍不住喊出声来,坐上轿子的流荧从小窗那露出脸来,笑了。

    “你们都没错,我知道分寸的,即使……又如何呢?”

    轿子起了,向前而去,渐行渐远。

    飞怔怔看着,末了跟着他人一起上了马车,谁都没淤说话。

    飞只觉得,自己与流荧,从此就完全不似以往了。

    从此,再无相交……

    轿子里,流荧却在纠结不已。

    人不可貌相,想不到那个君相居然……

    唉!

    扶了扶额头,流荧心中滑过一丝念想。

    倒不知,那位君相,是不是好说话的人。

    那一日在街上的酒楼之人,似乎就是他……

    也许,也许这也是……

    他的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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