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平日里与众官兵相处的不错,虽然他这一哨人马打得只有二十多人,但大家仍然集中在一起,但听到陈庆带来要撤退的消息以后,他们忿忿不平,七嘴信舌的在那儿说开了去。
刘义低拉一个脑袋,在那里一声不吭的抽着烟,陈庆走到近前,对刘义道:“刘老哥,咱们这就回去了,离开平壤,回到我们的祖国。”
刘义苦笑道:“这仗还没分出个胜负出来,这不撤回国内,这不是让倭寇看笑话吗?左大人还有我们奉军,上千弟兄,他们是让谁害的,他们的血难道就白流了,怎么说撤就撤了。”
陈庆道:“这军令如山,我又有什么办法,大家收拾好行装,准备撤退吧。”
是夜八时,清军开始撤退。叶志超先已密传各营,轻装持械,趋夜而退。因事出匆忙,并不是所有的清军都得到了撤退的通知,雨哗哗的下着,众将护着叶志超,先从七星门那里出城,后面的清兵冒雨结队成群,或自七星门、静海门蜂拥而出,或由城墙攀越而去;或取甑山大道而走海岸,或由义州大道而向北奔。
奉军是一支没有了主帅的部队,看到各军出了城,他们也收拾起行装,开始出城,开始的时候,城门那里还有人指挥,各军依次通过,后来人越来越多,指挥的人也被撤退的人夹在了当中,城门那里没有人指挥依次通过,一时间便大乱了起来,众兵士的拥而出。
陈庆道:“兵败如山倒,这队形都不成了。若是日军来攻,如何是好。”
刘义道:“此际,大家都想早一点回国。还顾得上什么打仗呀。”
看到手下这一哨的几个士兵想逃,陈庆马上制止道:“我们是奉军,我们即使是撤退,也要按队形走。”
一个士兵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保持队形?”
陈庆道:“你在我的队伍里,就得听我的,现在我还是哨长,除非我战死了,你们才可以随意走动。”
刘义将手中的枪举了举,对着那名士兵道:“陈大人的话,你没听到吗?”
看到刘义要发火了,那名士兵乖乖的回到了队伍中。
出了平壤城不过数里之遥,就听到前面传来了枪炮声,有士兵传来消息,前面奔走的部队,中了日军的埋伏,日军从大道的两侧,向撤退的清军发动了攻击,枪声和炮声响成一片。
清军本来就无战心,听到枪炮声一响,当即大乱,四散奔逃。
陈庆看到手下的士兵也惊慌失措,将枪拿在手上,对众人道:“大家不要乱,大家不要乱。”
刘义将背在后面的大刀抽了出来,对众人道:“我们先到路边等候一下,如此天黑,敌我不辩,小心误伤。”
众人惧怕刘义,跟着刘义到了路边,陈庆命令大家都蹲着,观察动静。
往鸭绿江撤退的清军,突然被日军伏击,慌乱之间,举枪乱打,时值大雨倾盆,火把皆被浇灭,分不清敌我,打到自己人也不知晓,清军一面开枪,一面四散奔逃。
盛军官员栾述善记述当时情况说:“阴云密布,大两倾盆。兵勇冒雨西行,恍似惊弓之鸟,不问路径,结队直冲。而敌兵忽闻人马奔腾,疑为劫寨,各施枪炮,拦路截杀。各山口把守严密,势如地网天罗,数次横冲,无隙可入。且前军遇敌击,只好回头向后;而后兵欲逃身命,直顾奔前。进退往来,颇形拥挤。黑夜昏暗,南北不分。如是,彼来兵,不问前面是敌人抑是己军,放枪持刀,混乱相杀,深可怜悯!前行土卒,既遭敌枪,又中己炮,自相践踏,冤屈谁知?当此之时,寻父觅子,呼兄唤弟,鬼哭神号,震动田野。人地稍熟者,觅朝鲜土人引路,均已脱网。惊惧无措,非投水自溺,则引刃自戕,甚至觅石碣碰头,人树林悬颈。死尸遍地,血水成渠,惨目伤心,不堪言状!”
天明后,日军巡阅战场,仅箕子陵附近。二三百步间,清兵人马尸体,累累如山,埋没道路,溪流为红。其尸体最为密集堆积者,在五十步以内伏尸百余具,毙马三十头,互相枕藉。据统计,仅仅在此一夜之间,清军在逃跑路上被击毙者达一千五百余人之多。并有六百八十三人被俘。其中,有一百一十九人系因伤被俘,二十五人伤重而死,三人病死,四十七人因企图逃跑而被敌人枪杀。平白无故地丧送了差不多五个营。
九月十六日拂晓,立见尚率朔宁支队,佐藤正率元山支队,自玄武门进入平壤牙城。上午七时,野难道贯率第五师团本部自静海门进入平壤内城。至上午十时,大岛义昌才知平壤已陷,便率队由朱雀门进入城内。此时,平壤城内早已无清军一兵一卒。平壤本是计划中清军进兵汉城的基地,不仅工事构筑坚固,而且军储甚厚。据日方统计,日军在平壤所缴获的战利品有:各类大小口径炮三十五门,步骑连发枪五百五十支,后膛单发枪及其他枪六百一十支。炮弹七百九十二发,子弹五十六万发,行军帐篷一千零九十二顶,军用锅三百五十四口,各种粗细杂粮四千七百石,大车一百五十六辆,乘马及驮马二百五十匹,金砖四十三公斤,金锭等五十三公斤,银锭五百四十公斤,以及火药、信管、纸币和其他物资无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