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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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孕。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似淬毒寒芒向我刺来,避无可避,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我笑了,之前脑海万千个念头纷涌起伏,如今心中却是一片空,即便我功夫做得再足,掩饰得再好,上官若风还是怀疑到了我头上。

    反而没有了喜悲。

    我盯着那些药材看了一瞬,取了根簪子在那被拆开的药包里挑了挑,百种药材混杂碾合得细的不能再细的土黄色粉末,顺着簪子的起落缓缓流下。

    “府中大小事务均是嘤秋在管理,其中包括药材出支的账目明细。”上官若风看出我的疑惑,在一旁淡漠开口。

    我嘲讽笑笑,从椅上起身,走进冷嘤秋,“连我的药材都观察得这么仔细,难为你了。”

    冷嘤秋微微低眸,平静开口。“协助堡主管理府中事务,本就是嘤秋的本分,夫人平日的用药自然也不能怠慢。”

    我低睨着她,重复她的话,“你的本分?”

    她眉眼稍抬,微带疑虑。

    眸光乍冷,反手朝她一掴——

    “啪——”

    清脆一声响,冷嘤秋脸上顿时几道红痕,她掩着面,惊愕望我。

    我扬手,欲再下手,手挥到半空中被生生钳住。

    上官若风嘴角抿着,目光冰凉。

    我朝他璀璨笑笑,语声柔婉,“放开。”

    他将我攥得更紧。

    冷嘤秋这个时候插话进来,“堡主,夫人她不是故意的……”

    半敛了双眸,笑容一下子冷下去,“我说,放开!”

    他只盯着我,手里头丝毫不放。

    我咬咬唇,目带几分怜色看他,轻声细语,巴巴地开口:“你……抓痛我了。”

    他目光错愕,微有动容,手中一松。

    我看准时机转身再一掌打下去——

    比之前更大的一声响,冷嘤秋连人带着身后的椅子一齐倒地。

    上官若风陡然把我拽开,自个儿去扶冷嘤秋起来。

    我冷冷看着冷嘤秋狼狈从地上起身,钗环零落,额前长发丝丝散乱下来,面上红痕加深,讥诮一讽:“贱婢。”

    冷嘤秋面色一白。

    上官若风愠色视我,“你够了。”

    “贱婢就是贱婢,换身衣服换个打扮也改不了那骨子里带来的贱。看来你不仅喜欢偷偷爬上人家的床,什么事情都想来参上一脚?”我斜斜勾起几分笑意,目中微厉,“管理府中事务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本分?你是什么东西?也配?”

    冷嘤秋惊惶后退一步,面上神情悄悄黯下,缄默。

    “闭嘴。”上官若风话语冰冷,眼底的寒意森森如针。

    他转身暖声安抚“嘤秋,你先回去。”

    冷嘤秋凄凄看我一眼,点了点头,道了个礼转身退去。

    厅内满是狼藉,翻倒的椅子、乱着的桌子。侍女们惊骇围在门口,朝着里头小心观看。

    “你跟我过来。”上官若风朝我丢下一句,便向门外走去,惊得门口的侍女们惊慌逃窜。

    我瞥了仍跪在地上的苡翠一眼,“把这里收拾了。”

    苡翠从地上起身,目中不掩担忧之色。

    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跟上上官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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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内门窗紧闭,阴阴暗暗,还有些冷。

    他坐在桌边,手里玩弄着一只青色小茶杯,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摩擦过杯口,杯口便被蹭出一片底色,杯口上原本的黛青釉色顺着指腹的磨撮,慢慢下落,像极了年久失修的梁柱慢慢脱漆……

    我咬着唇,站在离他五步远处,不敢走近,也不敢看他,双手笼着的长袖底下,冰冷的手心渗出了细汗。

    “说话。”他语声淡淡,听不出喜怒。

    “说什么?”我声音含糊,袖子底下双手揪揪扯扯,撅了嘴,漫口道:“说你心疼那冷嘤秋?我打了她,你不乐意了?”

    他没接话。

    我低着眸子斜斜盯着他的手,握着杯子的手里磨撮出了一片青色粉末。

    心底空荡荡,没有个着落。

    我小心抬眸觑他,他面上神情不变,薄唇微抿着,看着手里被他折腾得愈发难看到的杯子。缄默中,目光显得愈发幽深,似层云笼罩,愈来愈看不到底。

    他不说话,我也没有开口的兴致。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气氛诡异得很。

    我低头看着足下,棉柔温暖的羊毛毯,上头的羊毛白净又长,这是他冬日怕我冷,特意在我房内铺上的,每个角落都有。

    平常人家连用来制衣都舍不得加的东西,他毫不客气的做成毯子,让我踩在足下。

    房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胸口闷得很,心里沉重,只觉得这样安静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啪啦——”

    倏然一声清脆的响。

    我身子一颤。

    回眸朝他看去,大惊。

    已经看不出杯口颜色的小茶杯被他在手中生生握碎。几块碎片落在地毯上,还有几块,被他握在掌中。碎片锋利他毫无所觉,虎口已被划破出血。

    上官若风只是低眸看了一眼,什么也不做。

    鲜红的血顺着掌中的脉络一路延伸,顺着碎片一路流淌,滴在洁白的羊毛毯上,一点点的染了渲开去,触目惊心。

    我脑海瞬时一片空,惊呼一身,忘了之前的紧张焦急奔上前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在他身前蹲下,握着他的手,扔掉他手里残留的碎片,小心的为他拔掉刺进虎口的碎渣。

    手慌脚乱地拿了帕子就给他止血,帕子刚在他手上缠了圈,脑中灵光一现,我起身,“房里有伤药——”

    他的伤手骤的握住我的手,陡然使的力气,我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在地上。

    我慌乱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

    我一呆,“你……”

    “慌什么?”他眼中淡漠,话语冰凉。

    他将我的手握得极紧,一点点的温热湿意从掌心漫来,隔得极近,空气中飘着浓浓郁郁的血腥味道。

    他的血透过帕子染在我的手上,顺着我的手腕下渗流淌,流进我的袖子里,冰冰凉凉的钻进去,然后,被里头的衣服给吸掉。

    我怔怔望着他,焦急得喊出声,“你先止止血,先止血,你要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你先止血。”

    他无动于衷,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薄唇微动,“我止不止血,与你有什么干系?”

    胸口一窒。

    我颤着声音,“你别这样,我心疼……”

    “哦?心疼?”他将眉一扬,目中戏谑,“你也会?”

    这样的上官若风,突然之间陌生得厉害。

    喉间一咽,我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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