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殿值岗的侍卫进来六个,他们兵甲摩擦的走动与周围的噤若寒蝉形成鲜明对比,黄医仙立刻双眼翻白晕厥倒地,重生先侍卫一步趴到黄医仙身体上嚎哭道:“师傅,您可不能死啊,师傅,临来前国公交待咱们好好为陈国公看病的,您这一死,徒弟们回去怎么给国公交待啊,师傅啊…”
“长清宫岂是撒野之地!都愣着干什么,将他们拉出去杖毙!”叶拓里不为所动。
“呜…师傅您快醒醒!嗳呀…没天理了啊,是将军吓死我们师傅,将军不责怪自己反而怪罪我们…”重生的喋喋不休只惹来侍卫们毫不留情的拉扯。
“将军且慢!陈国公似乎有话要讲!”一个声音的扬起将吵闹休止,正是宁倾负。
众人愕然向床铺望去,但是纱幔中安静异常。叶拓里冷哼一声,喝道:“拉出去!”
侍卫们再次的行动更加蛮横,宁倾负两边肩头分别被侍卫死命按住,她下意识看向重生,与对方视线迎住,重生眼神中有狡黠笑意,她明白,这是一个讯号,马上展开行动的讯号。宁倾负知道不能再等,重生一旦下手,她是可以保住性命,但此次前来的计划将要全盘破灭。
“向鱼问水,向马问路…”宁倾负朗朗而念,莫名其妙的寥寥几字使重生的杀气掩退,代替出现的,是凝聚着思虑的迷惑。此时除了宁倾负,没人注意到纱幔中的陈国公身躯已经朝外侧转。
“向神打听我此生的出处,而我,是疼在谁心头的一抔尘土…”宁倾负不顾周围继续念诵着,已经被拽拉到门口处,是否能够营造生机?她回颈而望,不禁眼鼻发酸,纱幔被陈国公只手撩开半角缝隙,他单肘支着病躯,孱弱中透发强撑的坚韧。
“慢!”叶拓里终于发现了异常,急迫喝令下,侍卫们虽然扭送的动作未变,但贯注在宁倾负几人身上的力道明显减轻。叶拓里搀扶着陈国公在铺上坐起,他的小心翼翼让旁人知道,这是一个无论到何种境地都会对陈国公忠心耿耿的臣子。
宁倾负喉中梗堵,与这个病色憔悴的男子两两相望,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又仿佛停顿在四年前,在众人不约而同的缄默中,她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一、尊、神、明…两、世、糊、涂…来、世、的、你…如何…把今生的、我…一、眼、认、出!”
所有的人包括重生,都在等待陈国公的旨意,但是,他却在叶拓里的搀扶下又躺了回去,好似方才精神的恢复是一场虚幻。
叶拓里摸不清状况,带着迟疑轻声下令,“赦黄医仙师徒,无罪?”
陈国公阂上双目,没有表态。
叶拓里的心里晃过一丝味儿来了,那边侍卫们已经松了手,他看看宁倾负,知道对方所念的诗不是无缘无故,于是道:“好生安顿赫连名医,明日再进宫诊治!”
陈国公向墙内侧转了身体,同时闷低声音抛却三字:“息心府!”
“啊?!”叶拓里的讶异破口而出,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陈国公安静的如同已经睡着,他只好硬着头皮向侍卫们吩咐,“带…赫连名医,去息心府…”他警觉的窥视陈国公,见没有动静,知道这道旨意自己没有听错,于是加高嗓门儿重复道:“带赫连名医去息心府休憩!”
黄医仙师徒三人从攸关性命到脱险,转变之迅速令长清宫在场的所有人都难以消化。息心府自几年前出事后就被朝廷封了起来,这个地方,别说没人敢在陈国公面前提及,就连背后交头接耳的议论传到长清宫,所涉及到官员的仕途也等于提前迈到终点。其中原因众人揣测纷芸,只有御林军统领叶拓里将军明白,自己的主子念的是什么,悔的是什么!因此,两个皇子的名中,一个取为“惗”,一个取为“悔”。
叶拓里向来唯皇命是从,他着十来宫婢将息心府前后院落一概打扫过后,才让黄医仙三人住了进来。黄医仙的醒转也是恰到时候,叶拓里刚走,他就恢复了神智。
“大人啊,”黄医仙冲宁倾负俯首揖礼,“今回多亏了大人挽救我师徒二人的性命,小的万分感激,”他冲杵在一旁的重生训斥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紧叩谢大人!”
重生拧了下腰,不情不愿鞠礼,“重生谢大人。”
“同在异乡,为免横生风波,以后就不要多礼了!”宁倾负知道黄医仙是个聪明人,于是道,“今日我们虽逃过一劫,但这种伎俩倘若重施,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黄医仙汗颜而回:“大人说的是,小的装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个叶将军盯的太紧,小的针都拿不稳,哪敢硬着头皮为陈国公诊治!”
“据你诊断,陈国公之病…是否如传言一般严重?”
谈及这个话题,黄医仙立刻凝重面容,“如果不行险招,恐怕回天乏术!”
宁倾负虽对结果早有预料,但经对方说出后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一股凉气从她脚底窜上,激的她四肢百脉发冷发麻。
黄医仙自顾自继续道:“此病如果早上一年救治,绝不会是现在情形,唉…小的行医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这种无法下药的心疾!一旦积沉成疴,纵然神仙下凡也难救啊…”
“你方才所说的险招是?”
“重生!”黄医仙没好气儿唤道,“给大人解释一下!”
“师傅~,我不记得了。”
“什么?不记得?你竟敢当着大人的面说不记得?!没用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偷懒偷吃,教过你多少次了你还记不熟!你、你…还不滚下去!准备明天进宫的东西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