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今宵别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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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草被踹倒在地,这股力道不轻,激的她头昏脑胀,不过楚天遮话里的意思她是听明白了,顾不得疼痛和脸面,她哭着叩头讨饶道:“王爷,饶了奴婢,奴婢是怕夏花伺候不好公子,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了奴婢,求王爷饶了奴婢…”

    “楚兄~”宁倾负袅袅婷婷走出来,她之前已经准备就寝,所以及腰的头发任其散着,月光下,她每走一步,那份绰约的风姿都美的出尘似烟。

    “别出来,凉!”楚天遮板着脸帮宁倾负裹下外袍。

    宁倾负微一笑,她令人倍感舒意的自信,以及举手投足间的大气与风度,都在这浅然一笑间摄尽旁人魂魄。

    春草看直了眼,这是她头一次见宁倾负碧玉初露的少女之态。楚天遮的心狂跳,不好直勾勾的看对方,于是又将火气撒到了春草身上。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双眼,快滚!”

    “王爷息怒,奴婢这就走,这就走…”春草狼狈起身离开,宁倾负二人折回房间。

    小慈还呆在原来的地方,由站变成缩坐一团,浑身打着轻微的颤粟,守着夏花的尸体,年幼的他看起来异常可怜无助。

    “小慈,过来。”宁倾负扶起两个凳子,与楚天遮递了个眼色后,二人坐了下来。

    “姐…”小慈埋低的头抬起来,泪眼汪汪,这可怜的模样对宁倾负来说,久违的差点遗忘了,她初来这个世界与小慈逃亡在庙宇里时,他就是如此惹人怜惜。

    “息悲,”楚天遮说道,“夏花是我杀的。”

    宁倾负眉头微蹙,紧接明白过来,“你赶过来时,夏花已经让小慈伤了。”

    “嗯。”楚天遮回想起刚才自己冲进来时刹那的感觉,他习惯了血腥的杀戮场面,却习惯不了一个恶魔般的孩子面孔。彼时的小慈,与现在的小慈判若两人!只是这些,他不想与宁倾负说。

    “你怕夏花垂死挣扎惊动旁人,所以灭口!”

    “嗯!”楚天遮的心绪若游若离。

    “小慈!”宁倾负这声唤带上命令口吻,脸色不郁,小慈这才一步步蹭过来。

    “为什么杀她?”

    “姐…我…”

    “春草、夏花一向欺主,我知她们平时待你刻薄,可是小慈,人命关天,何况咱们身在屋檐下,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中,你怎么可以这样冲动、糊涂!”

    “姐,我错了,呜…我错了…”小慈猛的趴到宁倾负怀里,委屈恸哭,“夏花问我楚大哥今天做什么去了,我回她不知道,她不信,追问我,我自然不会把楚大哥要离开的事告诉她,没想到她恼羞成怒,她骂我们姐弟俩,骂我们先祖,还说姐攀龙附凤,她骂姐是狐狸精,她说玉贵妃才是陈国公宠爱的女子,她说姐想入宫是痴心妄想…呜…”小慈说到这里,喉中象堵了个核桃,抽噎的厉害。

    “啪!”的一声,楚天遮一掌打到桌上,尽管没使内力,桌面已经沿着他掌印凹陷下去,“贱婢出言不逊,该死!息悲,你勿须责怪他了!”

    小慈吭吭哧哧哭道:“可是,可是春草刚才,刚才,她会不会已经发现什么?”

    院子里突然落下一物的动静,紧接着两声垂死的“咕、咕”挣扎。

    毫无疑问,刚才府里有人放出信鸽。

    小慈面色极是难看,他声音发颤道:“春、春草她,她、她肯定是…”

    “勿怕!今夜谁也走不出息心府!”楚天遮语气森然,纵使当年他带人追逐宁倾负二人时,也没有露出这般骇人的神色。

    小慈听到这句话立时放了心,旋即又想到什么,紧接趴回宁倾负怀里闷声痛哭起来。

    “不怕,不怕…”宁倾负抚着对方的背,隔着衣裳,就能触到他瘦弱的脊骨,“姐会想办法,会想办法!”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的,”小慈生怕自己声音传出屋子,使劲憋住悲伤说道,“楚大哥一走,我就没命了,夏花是玉贵妃的人,上次玉贵妃来,要不是姐姐救我,恐怕我就溺死在那里了,我杀了夏花,玉贵妃早晚要杀了我!”

    “姐不会让你有事!”

    “我知道姐聪明,可这是在陈国,这是在陈国!姐救不了我,救不了的!”

    “小慈…”

    “都不要说了!”楚天遮实在听不下去,“明天一早,你们跟我走!”

    小慈怔时止住哭泣。

    宁倾负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惊讶,“大哥带小慈走,我留下!”

    “为何?!”楚天遮又急又气,他明白宁倾负的性格,一旦她说出口了,必是考虑好了,且无法改变。

    “姐!”小慈暗中咬下唇,用疼痛止住抽噎,“我们一起走,哪怕再流落江湖,哪怕让陈国追杀,我也不要姐牺牲自己来保护我!”

    小慈一语道破宁倾负留下的原因,楚天遮微一琢磨立刻明白,“息悲,夏花是玉贵妃的人,后宫势力不可小觑,她一死,你留在陈国,处境会怎样难堪,你想过吗?退一步讲,就算玉贵妃不下手,陈国公也会因为小慈对你有猜忌!”

    “他对我们的猜忌,两年前初见时早已种下!小慈随兄长走,还有一分活的希望,如果留下…”宁倾负眉头轻蹙,剩下话语中的含义不需言明。

    “姐!!”小慈几乎要哭晕过去,他乞求道,“我们一起走吧,一起走,只要能离开这个牢笼,我们就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心中有牢笼,处处皆牢笼!”宁倾负的劝慰透露着她独有的坚毅,这让楚天遮知道,一切已经成定数。

    “小慈!”楚天遮忍住苦痛,“来,给你姐磕个头!”

    “姐~!!”小慈咧开嘴,眼泪鼻涕控制不住的流,他的狼狈只增无奈与凄凉。长膝跪地,叩拜的是以命相抵的爱护,伤心的是谁也左右不了的牺牲。

    以一命,护一命,一个留在陈国,另一个才能安然藏身在楚天遮的羽翼下逃离天涯。

    “姐~!!”小慈第二次叩头。

    叩拜的是两年来昼夜嘘寒问暖的亲情,纵使母与子的舔犊之情,能做到的,可能也就是这种地步了。

    “姐~!!”

    第三次叩头,小慈埋下的头沉了许久,顺着砖缝淌下的泪水,内中多少隐忍,多少感激,多少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