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达尼尔的话,蓝色的确是肮脏的颜色,虽然它曾经美好又纯粹,但这个颜色,总是容易被污染成其他的色彩,就像是阴霾的铅灰色的天。
防暴武警的脚步那么慢,像是被放缓容易让人焦躁的黑白镜头。艾甚至有时间去转动自己的眼珠,看雨水中留下的血迹。红色飘动着,化作丝线,晕染,消失。
像是从来不会留下痕迹的生命。
达尼尔并没有失去意识,耳边甚至回响起自己编织的‘乐章’,残酷又华美,那么眷恋,又让他由衷的感觉到恶心。
有一个拥有干净的气味的人就站在身边,虽然这雨水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甚至想要抬起手去触碰什么,当然他也没能成功。
不知道是不是有雨水的外力,他突然那么清楚,自己始终的弊病不过就是孤独,就好像他是那个坐在一个华丽房间角落中恐惧的孩子。
美丽的房子不属于他,甚至自己的身体都不属于他。
——‘蹲下!全部蹲下!’防暴武警冲了过来,这种声音让艾意识到自己或许该做些什么,他还不能死。
他弯下腰,抱起达尼尔,同样的身高,几乎同样的身材让他感觉到手臂异常的沉重。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曾一力撑起的那个家庭,也同样毁在他手中的家庭。
透过电话妻子绝望的哭泣,小菲尔德像自己一样没有感情的眼,都是他亲自制造的。他总是忘记,妻子之所以会死,是他在生意和妻子间选择了前者。
哦!他又为什么总是忘记小菲尔德为什么有一双没有感情的眼,是因为她的母亲死时,他刚好在场吗?
他爱她,那么爱她,为她展露笑意,为她温柔,却又不能为她舍弃一切。
那么潜意识中编织的为妻子和儿子可以付出一切的人是谁?或者那只是他的想象,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理想,跟上帝一样等同虚无的存在。
回忆,总是容易被染上太过浓郁的个人情感,从而模糊了真相。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低头去看他,看一个死人有什么意义吗?他感觉到达尼尔的身体很冰,这种温度又透过接触的皮肤毫无保留的传达给他。
死亡的气息。
究竟什么才叫真正接触过死亡的气息,是看生命从自己手中流逝吗?或许不,当他杀人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愉悦。
接触死亡的气息,是看它夺走对你有意义的人的生命。
他将达尼尔放在床上,琳达快步走了过来,指挥着身边的护士,手脚麻利的剪开固定着他肋骨的绷带,现在,那片白皙的皮肤畸形着,丑陋无比。
腰侧大片的淤青肿胀着,肋骨处有不太明显的塌陷。
“他的肋骨彻底断掉了,急救设备!给索多玛相关医院打电话,我们有一个患者要被送过去。”琳达冷静的说,或许她是一个公共阴.道,但她了解自己的职责。
艾的职责是什么,是让强大的对手死去。他转过头,看不断敲击着玻璃窗的雨水,那双蓝色的眼睛,到底会看见怎样的梦境?
那双柔软却失去了颜色的唇,又会吟唱怎样的乐章,来为他的舞台剧落幕?
或许不会落幕,序幕才刚刚被拉开。艾的心中划过一丝这样强烈的想法,并且这样坚信。
走出医务室的时候,凯伦正在走廊中吸烟,看上去愁眉苦脸,就跟艾口中的‘诗人’一副德行。
被雨水淋湿的艾看上去不再高傲的遥不可及,依旧倨傲抿起的嘴角,给人一种黑色性感的味道。注意到凯伦有些放肆的注视,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动了动有些酸痛的手腕,“看不出,你会这么认真的帮墨菲。”
他知道,让防暴警察出动的人是凯伦。
狱警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同样有些愤怒艾的目中无人,“是吗?我以为现在的情况,让达尼尔暂时留下,对你也有好处。”
“的确是这样。”艾安静的笑,“不过,这也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还在安排什么?”嘴角的弧度有些讥讽。
凯伦冷哼了一声,别过眼不去看他,“我在想办法调动狱警的势力,让比伯回来。”他说,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那些黑人狱警,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你呢,到底要怎么做?拳赛推迟到三天后开始。”
因为今天的暴动,狱长已经打定主意,要给所有人一个小小的惩罚。
“我需要打一通电话。”他说,将湿漉漉的香烟捏成一团,随手丢在墙角。他真应该主意卫生,但现在,他真的没这个心情。
“这种情况下?”凯伦的脸皱成一团,这的确让他为难,狱长刚刚隔离了索多玛与外界的联系。“你想要做什么?”
英挺的眉毛扭做一团,也许他已经适应了这里,但狱警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像达尼尔那样一笑而过。心里也在揣度,选择跟凯伦合作,也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别开玩笑艾,现在的情况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在心里,他这样警示自己。
“很重要的事。”他这样说,脸上却没有半分诚意,眼珠一动,毫无感情的站在一边的凯伦,虽然他尽力忽略这个狱警看自己眼神,还是让他十分的不喜欢。
凯伦有一瞬间的动摇,这个男人的作风他是知道的,但是......但是现在怎么能一样!他站的笔直,用桀骜的表情看着艾。
一声哼笑从艾的唇角溢出,眼底轻蔑的情绪很容易压制‘对手’的‘负面情绪’。整洁的手指划向凯伦制服胸前的口袋,他的动作很轻,给了凯伦一种根本都没有碰到他的制服的错觉。
而艾,成功的拿出了口袋中的香烟。
翠绿色的眼涌动着黑暗而神秘的色彩,像是能看穿一切阴谋一样,“我想要调一批黑人,我自己的黑人来区。”种族的问题,由内部出现动乱,不是会更容易解决吗?他沉默的点香烟,在凯伦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重新抬头看着他。
“还有,别让我后悔选择你跟我合作。”
听了这种话,凯伦的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的警棍上,艾上前一步,死死捏住凯伦的手腕,传达了一种绝对的,不能违背的力度。
“你需要注意对我说话的态度!”凯伦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注意吗?”艾没有感情的重复,并从容的放开手,“只是合作的关系凯伦,不能代表任何其他,更不是狱警跟犯人的关系。”
说完,他留下可以联系外界的方式,一副我信任你的样子,当然也透露了事成之后凯伦的好处。他当然明白不能把凯伦逼得太紧,那么喂养忠诚的狗,棍子和肉都不能少。
但还有什么不太对劲,艾觉得自己还是遗漏了一个十分细节的问题,并至关重要。他站在原地,转过头看向窗外,监区附近的救护车已经停在了操场上。
英俊的面容瞬间冰冷的能将人冻结,跟在救护车里的狱警是黑鬼班,这就是那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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