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大小客厅、餐厅、rì光室、主人卧室、子女卧室、梳妆间、浴室、箱子间、中菜和西菜厨间、账房、保险库、仆人用房、洗衣房、门房和宽大的车库外,在底层还专门有宴会厅,顶层另有棋室和花鸟房……
室内装饰十分讲究,过道、走廊等处都装有护墙板,到处都雕着美丽jīng致的图案,室内穹顶上装有彩sè玻璃,在阳光的照shè下呈现出斑斓柔和的sè彩。
花园设在主楼南向,四周用彩sè花砖铺地,并植有龙柏、雪松等名贵花木。中间是一片草坪,放置一尊叫不出名的西洋雕塑。为美化园景和便于室内赏花,园中还设有花房,房内甚至装有暖气设备,室内雕花jīng美绝伦,地上铺有彩sè瓷砖。
这栋典型欧式风格的建筑,以及大门外本应叫番禺路,而现在陈公馆上上下下都称之为哥伦比亚路的街道,再一次验证了陈斌的判断——这不是在做梦,自己的的确确来到了烽火连天的民国,并且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少”。
“少爷,外面风大,要不我们进去吧。”
出来透透气,大管家陈良还是赞成的。毕竟总躺在床上也不是回事,而且又托老爷生前的好友——西药公会袁老板,从万国商团重金请来了两个白俄保镖,只要不出门,安全上应该没多大问题。
“我想再呆会儿。”
这身印度绸长衫陈斌有些不太习惯,甚至感觉十分之别扭,一边拢着总往下掉的袖口,一边面无表情地说:“虽说丧事留着回南洋办,但父亲在上海也不是全没亲朋好友,良叔……您德高望重,还得请您老多费点心。”
用得是敬语,陈良很是意外,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少爷,这么说您也同意三太太和四太太的意见?”
“嗯,”陈斌点了点头,遥看着主楼里的灵堂说:“一切从简,又不大肆āo办,只要不放来历不明的人进来,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陈斌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有气无力,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主仆关系摆在那里,不想惹这位小祖宗不快的陈良,只能微微点了下头,“那好,我这就去报馆发讣告。”
说完之后,又跟不远处的那俩白俄大汉比划了一番,这才急冲冲的往门房走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陈斌再次坐下身来,再次陷入进沉思。
老上海是什么?陈斌的印象里好像就是租界。
风格各异的小洋楼、茂盛的法国梧桐、留声机、靡靡之音、月历女郎、百乐门舞厅、黄金荣、杜月笙的流氓天下,“冒险家的乐园”、银行、股票、交际花、亭子间、霞飞路、那浓浓的咖啡香和甜美的冰淇淋…….
再加上从经典的《上海滩》里,看到许强和冯程程的浪漫生活,以及从事近三年之久的老洋房中介,让陈斌对于二三十年代老上海的生活可谓无比向往。然而这一切都成真了,却又无比怀念起二十一世纪的上海来。
所有迹象都表明,回是回不去了,他必须也只能接受这一切,并要为自己及陈家的未来早作打算,否则将会死得很惨,甚至死亡葬身之地!
人生就像赌博,在开赌前首先得搞清自己有多少筹码。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陈家很有钱,如果能渡过眼前和今后的所有难关,那他下半辈子不仅可以衣食无忧,甚至还能活得很潇洒。但在继承了陈茗轩和陈继祖父子财富的同时,也继承了他们头顶上那顶不光彩的汉jiān帽子,如何才能把这顶帽子摘下,成了陈斌眼前最迫在眉睫的问题。
事实上这也是他执意为死鬼老爸陈茗轩,在这多事之秋办丧事的真正原因。
试图借此机会通过陈茗轩生前的关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让那些想把他杀之而后快的人收手,然后再想方设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带着陈家留给他的财富去享受生活。
至于报仇……那还是算了吧!好死不如赖活,已成为抗战义士们眼中钉、肉中刺的陈斌,真要是有那个胆量和本事,也用不着躲在公馆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了。
“小祖宗,想什么呢?像丢了魂魄似的,连姨娘叫你都听不到。”
四姨太吴月红的话吓了他一跳,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刚才的确走神了,连她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而她的语气,尤其“姨娘”那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带着几分暧昧、几分撒娇,也让猛然缓过神的他有些手足无措。
陈继祖啊陈继祖,你小子也真够混蛋的,连你老子的女人都敢碰,这不是**吗?陈斌暗骂了一句,随即让开身体,一边往花房走去,一边敷衍道:“没想什么,就是有些没jīng打采。”
大庭广众下,五月红似乎也知道要注意点影响,下意识的往二姨太和三姨太住的二楼瞄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是不是瘾上来了,想香一口?”
还好只继承了陈继祖的记忆,并没有继承他的意识,不然真的彻底没救了。眼前这位身材窈窕,相貌可人,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所说的“香一口”,并不是指亲一下,而是问他要不要吸几口鸦片!
鼓励“儿子”,还是有“特殊关系”的“儿子”吸鸦片!听起来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对于融合了陈继祖记忆的陈斌来说,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因为在民国十五年之前,一般殷实的富商,或是人雅士以及家中富有的二世祖,都有这个癖好。有钱人吸上好的烟土称作“福寿膏”,意思是只要吃好土,那既能享福又能长寿;人雅士吸鸦片认为可以助长思,至于像陈继祖这样的二世祖吸鸦片,可以避免出去寻花问柳,狂piáo滥赌。而且吃烟花费不多,甚至可以保守家产。
况且对于吸食鸦片,民国十五年之前的法律是不禁止的。许多出售鸦片的店铺,是堂而皇之的挂牌营业。直到民国十五年禁烟声浪渐渐兴起,新派的学生们都不喜欢家里有人吸鸦片,常常规劝父母叔伯快快把它戒掉。
另外民国十七年版本的禁烟法令,在国中之国的租界却无法施行。尽管租界当局也搞了一些禁毒活动,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用人们的话说,“在租界买烟土,要比买米容易得多”,像陈家这样的富商巨绅都有私人烟室,一般人也仍然偷偷的吸。
毒品危险有多大,没人比陈斌更清楚,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我的好姨娘,你还嫌我死得不够快?今后在我面前不要再提这些,还有那些烟土和烟具,通通让人扔掉,反正我是不想听到和看到,更不能闻到了。”
感情那颗炸弹把烟瘾给炸没了?五月红有些不可思议,禁不住地问:“真戒?”
“真戒,”身体还是那副身体,想到瘾君子们的下场,有“前科”的陈斌是心有余悸,再次强调道:“说戒就戒!谁要是胆敢勾引本少爷再吸鸦片,非得把他赶出公馆不可。”
眼前这位可是位说一不二的主儿,尽管五月红对他能否说到做到表示严重怀疑,但还是不想触这个霉头,立马笑道:“戒掉好,戒掉好,我的小祖宗……你放心,回头我就让阿珠把那些烟土和烟具都扔了,保准儿让你眼不见为净。”
“等等,”陈大少爷似乎想起了什么,托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都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扔了未免太可惜,还是交给良叔吧,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人分三六九等,烟土也是。
从前上海吃的烟土,大宗是由长江顺流而下的“川土”,从暹罗运来的“云土”次之,再次之则是“八一三”后从热河运来的“红土”。“云土”质量最优,“川土”次之,热河的“红土”则属于大路货。
陈家财大气粗,要么不吸,要吸自然要吸“云土”。
自开战后,长江水路已断,“云土”已经很久没有到货了,跟陈家的西药生意一样,这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由此可见,在这个家家户户囤货,大有大囤,小有小囤的战乱时期,陈家的烟土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不但戒烟,还会过rì子了,五月红真有种“士别三rì当刮目相待”之感,不禁感叹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祖儿,老爷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变得这般懂事,我想他也足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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