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一愣,回过神来,广丁又说:“你看我的眼睛,没指望了!”说完,他又夸张的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老舅妈一口水喷出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老舅也“嘿---嘿---”的大笑起来。
吃完饭,老舅又和老舅妈把狍子肉分好,浇上水,拿到外面高处冻上,这些肉足够吃小一个月的,完事这才熄灯。
转天,有活干了,一家人起来的都早了,这次弄回来的榛子不多只有不到三成,其他的都是松塔,一麻袋松塔大约六七十斤,每十斤松塔可以出一斤多海松子,今年的海松子比较实,估计可以出到差不多两斤,连着干了两天才全部打完。打了两百多斤海松子,因为榛子壳比较大,所以榛子倒也有二百多斤,收入很不错。老舅对着一堆意外之财也是眼睛一条缝。
进了十二月,眼看着快到元旦了,虽是“辛亥革命”后的西历,中国人不大重视,不过大小也是个节,再离着过年也不远了,得提前准备,所以老舅联系了村子里的马车,准备把黄豆和海松子榛子运下山去。
这十几天,村里陆陆续续的回来的人,说起来老毛子的事情,舅舅说的话被验证了。
俄国皇帝被推翻了,以前那些老毛子,就没有什么大本事了,广丁也不再用害怕,他想,老舅要下山买东西需要钱,自己在山上的东西,应该可以给老舅了。
说实话,他也不是没有担心过,如果和老舅说了,一定会牵出来其他的事情,但广丁是个孝顺认亲的孩子,他想:“如果自己连最亲近的人都要藏着掖着,这种心性还是人吗?做这样的人,自己还不如不修。”他又想:“我真的这样,也修不好的,再说,只要不告诉老舅修的事情就行了。”
终于,广丁定下心,要坦白交代了。
日子一晃,到了中旬,这天早上吃饭时候,老舅说:“再过三天我要去山外了,广丁和你舅妈在家不要乱跑。”老舅显然对上次的事情还不放心。老舅妈问:“当家的,大车你都联系好了吗?”,老舅没吱声,点点头。
广丁心里说:“老舅,你还担心前几天的事情啊,我还有更大的事情要说呢。”他心里害怕,真怕老舅急眼啊!忍了又忍,觉得还得说。就抬起头看着老舅说:“老舅你今天有事吗?”
老舅奇怪的望着广丁琢磨:“这孩子,今天怎么说话不对味呢?”
广丁小心的盯着老舅的眼神,张了张嘴才说:“我有点事想对您说。”广丁虽然很懂礼貌,还是第一次对老舅用“您”字,因为他觉得那样不亲近。
这次为了保住小命,他是什么办法都想全了。
“还您、您的,你不会说话啊,跟我说话还用客道?”老舅没好气的呵斥到。
广丁心里这个冤枉啊:“没想到,好不容易拍个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他装出笑脸说:“老舅不是长辈嘛。”
老舅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怪样,随口说:“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买好东西,直接说买什么,老舅一定给你买。”
女人还是心细,这功夫,老舅妈开口了,她摸摸广丁的头说:“广丁,你是不是有病了。”
“我笑的有那么难看吗!”广丁心里有一种要哭的味道。
他咬了咬牙,正准备坦白交代,老舅也看他不对劲了,广丁到他这半年了,从来都是村里听话懂事的榜样,村里各家数落自己孩子都会说:“你看人家广丁,怎么怎么。。。”他心里美、腰杆子直啊,今天,这孩子咬牙瞪眼的,是不是有毛病了,真出了事,姐姐就这么一根独苗,可怎么交代!
稳当的老舅这回也变色了,赶紧上前,拉住广丁说:“广丁你是不是真的病了?”
广丁这下真要欲哭无泪了,真想跳起来大喊:“你们大人想什么呢!”他喘了几口气才说:“老舅我一点没事,真的。”
老舅手臂微微放开,身子刚刚放松下来,又立马整个人跳了起来。因为,这时广丁又冒出一句话,“前段时间,我一个人去了后山老林里。”
老舅真的跳起来了,两只胳膊放开广丁,人一下子窜起来,脚跟都离地一两寸高,用手指着广丁的鼻子。
“你又去后山老林了”老舅的调门一下升到八丈高,
广丁还是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吓得一下扑进老舅妈的怀里,眼睛怯怯的,看着喘着粗气的老舅说:“不,不,不是。是,是,是以前去过。”
广丁结结巴巴说的很慢,老舅听了前半段刚有些后悔,听到后半段又跳了起来。他心想:“这孩子,去老林我都一点不知道,那是老林啊,我都不敢进去,这要是出点事。。。。。。”想到这,不由恶向胆边生,上前一步,抬起蒲扇一样的大手就要打。
老舅妈也惊呆了,可是不管怎么不能伤到孩子,连忙护住广丁退了一步大叫“当家的---”。
别说这嗓子管用了,老舅好像被喊醒了,虎视眈眈的盯着广丁一会,才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广丁总算免去了一顿皮肉之苦。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老舅半天,才低沉凶巴巴的问。
广丁想过老舅的会不高兴,可没想到会这样厉害,脑袋整个不转悠了,老舅妈连连催促,他才低低的声音,小心避重就轻的说:“那天我和大头他们去河边玩迷路了,就走进去了。”
老舅妈听了,觉得有门忙说:“当家的,广丁不是故意的,迷路了。”老舅脸色这才稍微好点。
广丁看看老舅的脸色好点了,才敢继续说:“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继续说,快点!”老舅看着他像审问犯人的吼着。
“枪”广丁让老舅一吓脱口而出,说完他这个后悔啊,自己说啥不好偏挑这个说。果然老舅又差点蹦起来。
就这样,大小两个拉锯战、乱战,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老舅脸色略微平静下来,阴沉着脸,抬眼对广丁说:“带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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