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里爬出的老妖


本站公告

    深秋拂晓,在一片寂静的山坳中,一个漆黑的身影伏在地上,他的名字叫做叶永青。.他一动不动、蜷缩成一团,火红的阳光穿过树梢洒在他身上,他吃力地翻了个身,好让自己更多的身体被阳光照射。

    微微睁开眼睛,又赶紧闭上,即使是黎明的眼光仍然刺激的他一阵刺痛。叶永青深呼吸了两次,总算恢复了几分神志。他知道自己被遗弃在了这个荒凉的地带,没有人能救他,现在只能靠自己。

    寒风簌簌,如刀般撕扯着他的身体。叶永青一点点挪动着,几乎用尽了刚刚积攒的所有力气才躲在了一棵足以遮风的大树后面,他面无表情,开始凝望天空……

    公元一九五四年春,朝鲜战场,三八分界线,一座暗堡内。

    “连长,都守了一个多月了,敌人还会来吗?”一名警卫员凝视着暗堡外面,小心地询问着自己的首长。

    “小胡同志啊,请相信党的抉择。”在警卫员边上,一名手握望远镜,年龄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回答道:“现在属于战争后期,敌人的空军已经占不到任何便宜了,只能孤注一掷展开地面大反攻了。”

    “哦。”警卫员应了一声,接着好奇的问:“连长,听说你是全师出了名的神枪手,最高战绩曾经一天内以一敌百,那枪法简直神乎其技,能教教我不?”

    “等有时间再说。”连长看看手表,抬头道:“通知全连,留下哨兵戒备,准备开饭。”

    小胡心有不甘,这是自己被多少次拒绝了已经记不清了,懊恼的摇了摇头开始执行起了命令。连长看他那漫不经心的架势,上前在他**上踢了一脚喝到:“让杀猪的剔了骨头是不是?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娘们都比你强!快去!跑步前进!”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剧烈的轰隆声。

    是飞机的声音。从声音上判断至少是五架的编制,并且飞地极低,连长探出头用望远镜瞧了瞧,又用不久前缴获的一杆德制狙击步枪瞄了瞄,感觉不在自己的射程之内便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他娘的,没事飞这么低干嘛。怎么不去撞山,那样才算你有种。”

    别说,他的话还真灵。就在他话音刚落,一架轰炸机由于故障突然起火生烟,迅速失去了平衡,飞行员跳伞,失控的飞机旋转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砸在了半山腰。

    “牛”连长哑然失笑。

    可是他并没有笑多久,陡峭的山壁由于轰炸机的冲撞和爆炸而迅速崩塌,巨大的岩石犹如潮水般向山脚涌来,好似万马奔腾,遮云蔽日。

    连长迅速爬出暗堡,朝反方向的一座山丘奔去。这样的情形已经谁也顾不上谁了,整个防守在这片山坳中的战士都在疲于奔命。大家都只剩下了一个意识:只要爬到山腰,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事情远出于人们的意料,由于山体的崩塌,连带造成了战士们攀沿的躲命山发出了剧烈的震动,山顶上堆积的巨岩也随之散了架,一瞬间也跟着倾泄了下来。

    战士们全都绝望了。连长也闭上了眼睛……

    事隔五十余年的秋天,被霜雪打过的叶子映红了整个天空,寒风拂过寂静的山坳,增加了些许凉意。

    在山坳中一片玉米田不远处,一个虚弱的身影正蹲坐在野草丛里啃食着生玉米,他全身沾满泥土,乌漆八黑,一双眼睛和洁白的牙齿显得格外的醒目,如果不是他头上戴着苏制钢盔,背上背着同样沾满污垢的德制狙击步枪,从他身上几乎再也找不到一点人类的样子了。他浑身发抖,缩成一团,虽然再进食但仍警戒着四周。

    他就是叶永青,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志愿军一名连长,年仅二十二岁,当然,看他现在的模样已经看不出来了。当年他和全连的战士一起被埋在了这片山坳中,让人不解的是他居然活了下来,并毫发无损。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或者更悲观地说就他一个人被抛弃在了这深山老林中。现在的他只有一条心,就是找到部队或者回到自己的家乡。

    叶永青囫囵啃完了七八个生玉米,准确地说是实在吃不下了,没经过加工的玉米青涩的劲道很大,他吃不惯,大脑绝对都给呛木了。叶永青又剥好几个揣在口袋里,尽可能的做着食物储备。因为他要往北走,走很远的路,他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情况、什么人。

    做好一切准备,叶永青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确定自己没有丢下任何东西这才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向北走去。

    每走一百米,叶永青都会用伞兵刀削根树枝插在地上做记号,这是他的习惯。他的伞兵刀是美国伞兵装备,是在一次搜索美军跳伞伞兵时缴获的。伞兵刀质量很轻但锋利无比,在当时被公认为世界上最好的匕首。

    叶永青越走越是迷茫,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醒来后好像再也嗅不到硝烟的味道了,几乎每天都会出现的敌军侦察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爬到一棵柳树上,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四处观察,发现在他方圆五里内居然再也找不到昔日的暗堡和防空洞的身影了。

    “我究竟在哪?这地方绝对不是战场前沿,甚至连后方都算不上。”叶永青自言自语着,做出了准备的判断:“难道说战争已经结束了?”

    叶永青的胆子马上大了起来,再也不像起初时躲躲藏藏地走了,他快马加鞭,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人证实战争是否已经结束。

    虽然他放松了警惕、心事重重,可他毕竟是军人,他那机敏的直觉突然告诉他,在他左上方九点钟方向有人正在注视着他。叶永青假装一个踉跄向地上倒去,半空中的身子轻轻一旋,狙击步枪随即举了起来,在他的上身和地面接触的一瞬间,他的准星就已经瞄上了那个给他带来危险讯号的不明物。

    在有些模糊的瞄准镜正中央,是一个十**岁模样的女孩正在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女孩身穿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上身套着一件红色羊毛衫,头发散乱,手里拎着个竹篮,显然是个村姑。

    但她的装束打扮对叶永青来说已经算是古怪了,因为他从来没见过。

    叶永青见是一个村姑便稍许放松了些,站起来朝着女孩的方向走了过去。不过叶永青仍然在警戒着对方,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这里应该是战争前沿,他无法确定这里的人到底是亲中国的还是亲美国的,他走过去完全是去碰运气。

    随着距离地接近,叶永青清楚的看到对方正在用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随着距离的接近,这份惊讶渐渐地演变成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莫非她是亲美国人的?叶永青心想。

    叶永青在距离她十米左右时刹住了脚,两人便开始打量起对方来。叶连长打量了对方片刻,不怀好意地想:这娘们脸蛋儿不错,又穿的新潮,八成是亲老美那头儿的。

    而女孩则被吓得不轻,心说这是个什么怪物啊,我应该快跑,啊!我的脚呢?

    “你……你不要过来,我……我要喊人了。”相持片刻,女孩颤颤巍巍地说。她用的是朝鲜语,并且是乡下口音,而叶永青在朝鲜生活过三年,对方的话他还能听明白。

    “不要害怕,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叶永青用着生硬的朝鲜语说道。可是他的话根本没起到丝毫作用,女孩依然噤若寒蝉地瞅着他。叶永青以为对方没有听懂,便指了指自己钢盔上的红星(其实已经被污渍覆盖,叶永青不知道而已。)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你愿意帮助我吗?”

    女孩见对方好像没什么恶意,便恢复了一些,可是她听对方说自己是中国人民志愿军,这个称呼她只从老一代的人们口中听说过。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她仍然大胆地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

    “这里是乌鸦岭。”女孩鼓起了勇气:“你是中国人?”

    叶永青没有回答她,回忆起了这个地名。乌鸦岭,应该属于北朝鲜南部,当年自己曾在这里搞过伏击,然而现在看来这里山明水秀,根本找不到一丝战斗过的痕迹了,由此推断,要么是对方说谎,要么就是战争早已结束。

    “我是中国人,战争已经结束了吗?”叶永青不肯定的问。

    “什么战争?”女孩反问。

    “南北朝鲜战争啊。”他说。

    “什么是南北朝鲜战争?”女孩面露狐疑。

    叶永青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单刀直入地问:“你能不能带我去中国人民志愿军军队?”

    “中国?志愿军?军队?”女孩抓了抓头发:“你说的是不是五十多年前从中国来的志愿军?”

    “什么!五十年前!”叶永青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战争已经结束了五十多年,按照时间推算,当时是五十年代,那五十多年后……现在是公元两千多年了?”

    “没错。”女孩淡淡地回答:“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叶永青一**坐在地上,表情呆滞,如果不是军人特有的意志力在支撑,他一定早就昏了过去。五十多年!被岩石黑土掩埋了五十多年是什么概念?这样的概念就是能将任何生物腐化。没有任何人,不,是没有任何生命能在黑土中生存这么长时间。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奇迹可言?

    叶永青能够活下来就已经算是奇迹了,所以他相信奇迹的存在,可是五十多年毕竟太久,他不相信这个事实。自己的身手一如既往的矫健,假如再洗个澡,换上一身整洁的军装,自己一定还保持着飒爽的军姿。五十多年,可能吗?

    可是女孩的表情又不像在撒谎,叶永青的心也没了底,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能送我回国吗?”

    “我不行。”女孩摇了摇头,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或许阿爹有办法。”

    “呵呵,怎么好意思麻烦他老人家呢。”叶永青勉为其难的一笑,露出了两排白牙:“那就快走吧。”

    “噢。”女孩艰难地点了点头:“跟我来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