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议开始之后,张松上来便即叹道:“真是没有想到,已是死凉了半截的刘焉,竟又活了过来!”
刘备应道:“是啊!我这位叔父大人还真是命大!有他老人家在,蜀中难图啊!”
徐庶闻言,说道:“主公莫要心焦,我们即来蜀中,便宜安于蜀中。刘焉在蜀中经年,根深蒂固,终须缓图。而今,其年迈多病,纵是这次活了下来,想来也是命不能久!待其百年之后,我们便是大树,他的弱子刘璋不过蚍蜉!”
刘备点了点头,不过又皱眉道:“刘焉老迈,纵是狡猾,想来也是活不过我。对于其子刘季玉,在我眼中,尚不如猪狗,根本无需担心。然而对于王成这个心腹大患,我却不得不去忧虑。而今,其得了雍州,且听说已屯兵陈仓,摆明了剑指汉中。若使其先一步平了张鲁,那莫说蜀中之事难定;就算我们已得了蜀中,那北上之路也是被他堵死了!”
庞统闻言,反倒呵呵一笑,说道:“主公忧虑王成确乃正事,然现下蜀中之事尚自未定,我们还当着眼眼前的实际。我想既然永年兄急急来得建宁,必然已是有什么主意。故此,还请永年兄别再卖关子,教主公着急,快把心中之计说出来吧!”说着,庞统将头转向张松。
张松闻言,也是呵呵一笑,狗油胡子乱颤,露出一嘴的黄牙,道:“知我者莫若庞士元!好了,既然士元将我的军了,那我便把图蜀之策说出来吧!”
刘备闻得庞统张松的一唱一和,知道尚自有戏,急忙将头转向张松,静待其言。
张松见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便即问刘备道:“主公,您可知道贾龙?”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此人不是你们蜀中的从事吗?”
张松闻答,便又问道:“主公可知当年其迎刘焉入蜀之事?”
刘备又点了点头,说道:“有所耳闻,怎么了?”
张松接道:“贾龙迎刘焉入蜀为主,但刘焉入蜀之后,却是对贾龙不冷不热,使其常是有所怨言。故我想利用这一点,教贾龙再次举起义旗,反对刘焉。待贾龙将刘焉、刘璋父子斩杀,假代州牧之后,主公便可以替叔报仇之名,兴兵伐罪,讨伐贾龙。待主公将贾龙擒杀之后,这蜀中可为州牧者,可还有旁人?”
庞统闻言,拍手赞道:“此计连环,确是妙哉!”
刘备亦是展颜微笑。
徐庶则是问道:“只是不知这贾龙可还有兴风作浪的能力?”
张松接道:“论及在蜀中土生土长并且为官多年的贾龙,在蜀中来说,亦可称为根深蒂固。不然,当年马相僭越称帝,贾龙也不可能登高一呼,便即引得蜀中军民云集响应,将马相击杀。虽然现在刘焉治理蜀中经年,但由于当年其平复蜀中地方氏族的叛乱时,杀戮过重。这些氏族力量虽然畏杀,平息下来,但心中终是耿耿。故我想教贾龙连结组织起这些人,一起反对刘焉。此外,贾龙与犍为太守任岐甚是交厚,可教贾龙使任岐为应。而我也可以劝说吾亲兄广汉太守张肃,一起响应贾龙。待贾龙斩杀刘焉、刘璋,我和吾兄再为内应,迎主公入绵竹!”
徐庶闻得张松释疑,笑道:“永年果然是计中有计,计计连环,妙哉,妙哉啊!”
张松闻言,捋着狗油胡子,微笑不语。
刘备兴奋的说道:“若此计得成,使我入座绵竹,则永年当推首功,未来新益州的朝堂之上,永年当居臣首!”
张松笑道:“比之士元、元直,我当居于末座!”
放下接下来刘备、庞统、徐庶、张松四人的客套,单说大计定下之后,张松又急急赶回绵竹,联络贾龙。
贾龙闻得与自己并不属同辈、也谈不上交厚的张松来探,不知何事。不过,贾龙知道张松乃蜀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也算是个人物,故便教人将张松请进府来说话。
入得府中,见得贾龙,张松只言前来拜望前辈,谦恭异常。
客套一番之后,活了大半辈子、也算阅人无数的贾龙直言问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别驾此来可是有事要说?”
张松闻得贾龙已经把话说到此处,便也不再客套,说道:“永年此来确是寻从事大人说一大事的,不知府上可有隐秘说话的去处?”
贾龙闻言,没说什么,退去从人,亲领张松往内宅花厅的一个隔间之中说话。
到得隔间,张松见三面无窗,仅进门之处有光。贾龙引张松到得屋内,将室内正案上的羊油大蜡点起,便即回身把门关上。
看着密室内的烛光,张松脱口赞道:“此处果然隐秘!”
贾龙笑道:“此处乃我当初约集蜀中氏族长老商议诛杀马相之处!”
张松闻言,哈哈说道:“那今日于此处说话,就再合适不过了!”
知道张松此来并不简单的贾龙闻言,知道张松所要说的事情越发的不简单了。于是,便有些装糊涂的问道:“不知张别驾欲说何事?”
张松开门见山,直言问道:“从事大人对当初除却马相,迎刘焉入蜀为主,却遭其冷遇之事心中可是耿耿?”
心中早有怨艾的贾龙见张松问及此处,并不遮掩,回道:“确是心有不满!”
张松说道:“既是如此,从事大人可曾想过自己做蜀中之主?”
贾龙闻言,问道:“张别驾,你此来到底何意?”
张松说道:“从事大人莫慌,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刘焉老迈,重用旧臣,似我这等新人纵有抱负,亦是不得施展。故我想教蜀中变一变天,只是不知变天之后,从事大人可愿重用在下否?”
贾龙闻言,又惊又喜的问道:“张别驾所说可是真心话?”
张松闻问,笑道:“个人前途之事,自然是真心!”
贾龙点了点头,说道:“若我得了益州,必使你在朝堂居于臣首!”
张松闻言,呵呵一笑,说道:“望贾大人不要食言!”
贾龙说道:“我可对天立誓!”
张松闻言,又是一笑,说道:“主公言重了,永年只是说笑罢了!”
贾龙闻言,心下一沉,说道:“莫非刚才所谈之事皆是玩笑?”
张松闻言,说道:“非是玩笑,而今主公既然也欲重整蜀中,永年必然倾全力相助。我当往广汉去请我兄张肃来绵竹,一起商议大计!”
贾龙闻得张松欲引广汉太守张肃助他夺权,知道张松不光是说,而且要做。于是,大喜,说道:“若如此,我当即刻发书给犍为太守任岐,教其也赶来绵竹商议大计!”
张松闻言,说道:“正是此话!”
张松与贾龙计议之后,便即赶往广汉,去说张肃;贾龙也是急急发书给任岐。
不日,任岐接书到得绵竹,广汉太守张肃也在张松的“生拉硬拽”下,偷偷入得绵竹。
张松给张肃说及反叛的理由和好处时,都是将来必得“高官”。但张肃实在是没有亲弟弟的胆魄和想象力,只是被“忽悠”着,忽忽悠悠的便跟来了绵竹!张肃的“不情不愿”,张松的“打架亲兄弟”,都为后来之事埋下了“伏笔”!
且说张肃、任岐到得绵竹之后,与贾龙、张松集齐,四人一起聚于贾龙府内密室之中商议“大事”。
张松见主要与会人员皆是到了,便即将心中夺权之计说出,言道:“今年天下大乱,蜀中却是无灾,故新年时,我们当上书请刘焉在绵竹好好的庆贺一番。而我们便乘着大庆之时,从中取事!”
张肃闻言,说道:“主公年中刚刚失却二子,怎会大庆?”
张松闻言,回道:“即使刘焉不愿,我们这些臣下自作主张,替其大操大办,为其解闷,逗其开心,其可会怪之?”
贾龙闻言,说道:“大庆倒是容易,只是不知如何取事?”
张松闻言,说道:“我们从初一庆到十五,民众及百官必然放松,军兵也是必然懈怠。到时,我们便于上元佳节之日,于城内举火,引人突袭刺史府,擒杀刘焉刘璋父子,继而控制城中百官,掌控军权。此外,我们当伪造龙袍玉带,到时向朝廷诬告刘焉谋反,以正我们此次出师之名!继而教百官及地方氏族首领联名,请主公为益州牧!”
贾龙闻言,拍手称妙;任岐亦是称赞;只是张肃心中惴惴,不复多言。
然而细想张松此计确实“糊涂”,只说刘焉在蜀中经年,尤其对军将把控的力度非凡,若是贾龙平白无故杀了刘焉刘璋,却只拿几件破龙袍玉带出来说事,不知那些掌兵的太守和关将们可会答应?
不过,张松自己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张松的真实目的不是帮着贾龙夺权,而是欲助刘备谋蜀。所以,张松给刘备留下了一个出兵的口实。
待贾龙除却刘焉刘璋,屁股尚未在益州牧的位置上坐热时,张松迅速转为污点证人,出来指告贾龙。到时,刘备便会以“替叔报仇”之名联络蜀中军将,并举建宁之兵讨伐贾龙。事成之后,便谁也没有“刘皇叔”更合适继任益州牧了!而刘备便会顺理成章、稳稳当当的坐上州牧之位。比之王成与董卓的血战,刘备的谋蜀真可称之为“兵不血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