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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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北尉府,已然临近申时,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议论着些什么,很多人往南城走。我听力非同一般,依稀听到“蹇硕”二字,便拉了个读书人打扮的行人问道:“这位先生,不知道这么多人往南城去,却是为何?”

    书生见我穿着官服,对我言道:“这位官爷,您不知道吗?今日新帝开朝,名正了反贼蹇硕之罪,于午时在西街市曹,将其百余同党尽皆斩首,并将昨日便已授首的蹇硕之头挂于南门,我们便是去看蹇硕脑袋的!”

    我一听明白了,不过还是不自觉的自问道:“蹇硕就那么招人恨吗?”

    书生以为我在问他,答道:“官爷误会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整日里也见不到卫尉这等高官,哪来的什么仇恨,只是听说前朝呼风唤雨的大太监被割了脑袋,所以想去看看他的脑袋上是不是多长了一只眼睛而已!”

    我听书生这么一说,不禁感叹。是啊,百姓们关心的都是自家的锅里有没有饭吃,谁会去管到底是你何进当权,还是蹇硕参政呢?最重要的就是让他们有饭吃!

    谢过了书生,放他去了南门。我想,昨天蹇硕死了,今天丁原死了,我不希望明天再死人了;丁原我刚才见了最后一面,现在我就去见蹇公最后一面吧,希望你们保佑我,明天别再让谁死了!

    国人的最大特点就是爱看热闹,这被鲁迅先生着重批评的陋习,不是近代才养成的,而是沿袭了几千年。随着人流到得南门,望着挂于敌楼之上木笼之内的蹇硕之头,我依稀记得几个月前也这么看过马元义的脑袋。一种时空的错位感再次降临,在时间和地点上不停迷失的我,险些晕倒。看到蹇硕还圆睁的二目,我有如哀鸣的祈祷道“蹇公,您收藏了一生的宝贝我都烧给您了,您一心维护的朝廷现在也算太平了。按着司徒大人的说法,没有了您,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如果您在天有灵,那就瞑目吧!”

    要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有些事还真***邪门。我正想到这里,热得空气似乎都已流汗的夏日里,竟然莫名的吹来一阵风,木笼晃了几晃,稳定下来后,蹇硕的眼睛竟然闭上了。吓得我心里一毛,脖子根往上冒了一阵凉风,赶紧低下了头,心里说道“蹇公,谢谢您,再见啦!”而后,我穿入人群,向大将军府奔去!

    到了大将军府,何进没在会客厅见我,而是让从人将我引入内宅花厅。到得花厅,何进正襟危坐,荀攸垂手侍立于侧。看到荀攸在,我有点惴惴,因为何屠子好骗,荀公达却不笨啊!但是为今之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死活就赌荀攸够不够意气了!我抢步上前,对何进深施一礼,说道:“大将军恕罪,末将有负重托!”

    何进问道:“你罪何来?”

    我答道:“人犯丁原畏罪自裁了!”

    何进说道:“赵萌刚才飞马来报,我知丁原已死,此事应当与你无关,乃是北尉府看管人犯不利。你说丁原畏罪自裁,可是审出什么结果了?”

    我答道:“末将早朝之后,心系陛下和大将军所命,急赴北尉府审问人犯。为了安全起见,我就于大牢之内对丁原进行了审问。不想很多刚刚发生的事情,丁原却无法自圆其说,磕磕绊绊,漏洞极多。此时,我已然想到自己为丁原所蒙蔽,致使这两日来,多次顶撞大将军。为此,我对丁原一番怒斥后,便去提审其他人犯了,不想丁原却畏罪自裁了。末将真是有负大将军的重托,还请您降罪。”

    何进闻言,相当高兴,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与丁原对质时,可做了笔录?”

    我答道:“匆忙之间,未做得笔录,不过北尉府府令陈宫一直在侧,可作为人证。”

    何进微笑着说道:“如此甚好,你一会回北尉府,与陈宫一起补一份笔录,明日呈于殿上,作为丁原谋反的证据。”

    我说了声“是”。

    何进便又说道:“好了,多少也算审出了个结果,你去北尉府补笔录吧!明日朝会,再做封赏。”

    我见说到此处,荀攸一直未曾搭言,感觉心里有了底,便又对何进说道:“封赏尚且不急,因为此案还未完全。”

    何进“哦”了一声,问道:“怎么个还未完全。”

    我答道:“丁原虽死,然并州军主力仍在京城,但恐有人借丁原之死乘机鼓动并州军哗变,所以丁原之死是小,并州军之患为大,我们还需小心计议!”

    何进闻我这么一说,急忙问道:“我也为并州军之事头疼,你可有法解之?”

    我连忙说道:“末将不才,只要大将军信任,末将倒有一法可解此急!”

    何进闻言,来了精神,说道:“速速讲来。”

    我说道:“通过与丁原的对质,我发觉其谋反之事,似乎与其手下诸将关联不大。审问丁原手下诸将时,也发觉丁原谋反之事,他们并无太多牵连。所以末将觉得,虽然丁原死了,但是他手下的这些将官还在,我们可以好言安抚这些人,从而让他们控制好并州军,然后速速将并州军调离京城,发返并州。如此,则大将军头疼之事自然就解决了。不过,这些将领之中,难免会有一两个死心塌地跟着丁原的。所以,这些将领不适合放归并州,当然为了防止并州军闹事也不能全部杀掉。为此,末将建议,将他们变相软禁于京城,如果大将军信任末将,末将愿以项上人头做保,监管这些人。”何进想来不会轻易放虎归山的,不然他也不会非要置丁原于死地了,所以让众将回转并州是不可能的。既然回不去,不如退一步由我代管为好,也防止何进在利用完了众将之后进行加害!毕竟答应了丁原,替他照顾众将!

    何进听完,点了点头,而后问身旁的荀攸道:“公达,你觉得呢?”

    荀攸答道:“王将军此法真乃万全之策,陛下和大将军得王将军辅佐,实乃我汉室之幸也!”

    我一听荀攸这么夸我,对其点了点头,心道“好哥们,没拆穿我,这么烂的救人方法都被你评价这么高,算咱们没白认识一场!”。

    而后,何进似是非常得意的对我说道:“怪不得先帝找你做密使,蹇硕也那么器重你。王成,你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以后可要多为陛下出力啊!”

    我急忙表示忠心的道:“末将必效犬马之劳于大将军!”顺便看了一眼荀攸,心说“密使这点破事算没完了,都写了好几十章了!”,荀攸似是会意,冲我眨了眨眼。

    何进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公达,你随王将军一起去北尉府吧,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听何进笑得那么憨傻,让我觉得好一阵恶心,如果是蹇公听我这么说的话,肯定会让我多效忠于陛下的!

    和荀攸出了大将军府,上了一辆马车,赶往北尉府,我终于不用东跑西颠了。在车上,我先对荀攸谢道:“公达兄,谢谢你啊,没有拆穿我!”

    荀攸会意的笑笑,说道:“自家兄弟,别谈什么谢不谢的。非要谢的话,我还要谢你这密使大人及时出手呢!不然估计今天被斩于市曹的,就是‘我们’了!不过,你编的那个谎话也太假了,还好何进是个笨蛋,下次再说谎,你来找我,我帮你编!”

    说罢,我和荀攸“哈哈哈”的一阵大笑,我又不无埋怨的说道:“公达兄,不是和你们说了,别再提密使这事了吗?怎么你又告诉了何进?”

    荀攸看了看我,说道:“成贤弟,这你可就错怪我了!你这两日连番的和何进对着干,如果我不把能给你加上的头衔都搬出来,估计何进连你这救命恩人也一块收拾了!”

    我一听这话,觉得也是,这两天我把自己搞的实在太被动了。很多事在感觉上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到了北尉府,我给荀攸和陈宫做了引见,然后直说大家都不是外人。于是,我们“三堂会审”,彻夜加班,赶了一份所谓的笔录出来。

    最后,那份假笔录看起来比真的还要真,我们三名“原创”也都被自己的作品说服了――丁原确实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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