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沙丝正看着被子里晶莹鲜红的血液发出惊叹,闻言,她才看向清央,见此,她不禁冷冷地一笑,“死了就死了。”她走近一步,微微抬起了清央的下巴,看着清央美丽的脸,她的唇边浮现一抹淡淡的阳光,“只是可惜了这张脸。”她松开了手,转而看向一侧待命的侍女,“把她丢出去,丢远一点,不要让人怀疑到我们。”
“是。”侍女忙应下,她解开了捆绑住清央的粗绳,把她整个人抗在了肩上。
“等等,用麻袋把她套起来。”莱沙丝突然说道。
侍女很听话地又用麻袋把清央套了进去,这才扛起清央,飞快地奔了出去。
阳光洒落下来,落在地板上,映照着那摊血洼越发的森然。
加那多望着那一抹鲜红,骤然开口道:“母亲,我们其实不应该杀了她的,不是说一命抵一命吗?她的孩子已经抵了父亲的一命了……”
“啪!”清脆的掌声在殿内回荡。
加那多接下来的话被她所打断,他的脸被打偏在一边,脸上瞬间浮起了一个鲜红的掌印,他木然的脸上毫无表情,他慢慢地转过脸来,微微垂着眸子,看着地面。
“你是在同情她么?你可别忘了,她还害死了你的外公,你的舅舅,你所有的亲人,不仅仅只是你的父亲。”莱沙丝瞪大了眼,怒喝道。
加那多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抖了抖。他想反驳,那都是伊尔弥杀害的,并不关这个女人的事。但是,他知道,只要他敢这么说,他母亲一定会又会打他的了。
但是,看着地上蜿蜒的血迹,他就想起刚才满手鲜血的清央。
即使他泄愤地捶了她的肚子一拳,她的眼底竟然没有一丝的责怪,她看着他的眸子里有愧疚,有温暖,没有憎恨,犹如阳光般让他感到温和。
那样美丽的女人,她有着蔷薇般美丽的脸蛋,睿智又温暖的气息,还有着海藻般浓密的水色长发,美得让人窒息。难怪,他的父亲会喜欢她!
莱沙丝见加那多不讲话,便软下了语气,她俯身拍了拍加那多的小脸蛋,“乖,加那多,她和伊尔弥都是我们的仇人,我们都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呢。亚述的勇士从来不会心慈手软的,不是吗?伟大的阿舒尔神和伊什塔尔女神都是一往无前的。”
加那多抿了抿薄薄的唇瓣,他垂着眸子,半晌,才低低应了声,“嗯。”
莱沙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来,你看看,这是她的血,英勇的勇士,来,饮下你仇人的血,拔起你的长剑,杀掉所有阻碍你的人。母亲相信你,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亚述王的。来,喝下。”说着,她把杯沿抵在加那多的唇边。
浓郁扑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不禁想起刚才清央不断流着血的手腕,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翻腾,有什么从喉咙间汹涌而出,他忍不住推开了她的母亲,盛着血液的琉璃杯一阵晃荡,鲜血刹那便溢了出来。
加那多扑倒在地,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呕……”
莱沙丝见此,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居高睥睨着蜷缩于地的加那多,不悦道:“真没出息。”
这样的加那多不禁让她想起多年前的伊尔弥,那时候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贵女,而他却被贬为了奴隶,她为了羞辱他,让他饿了整整三天三夜,每天仅仅只给他一小杯的清水。
最后一天,她放了一只野狼进去,倨傲地告诉他,若是想要活命,就杀了这只狼,吃了这只狼的肉,她才准他出来。不然,他就等着成为狼的口中食吧!被加如几。
那时候,伊尔弥倔强地抿着唇,进去时,他的眸子里闪着明灭的怒火的。
在最后一天,她去看了伊尔弥的决斗。
狭小的囚牢里,他比起野狼,更像一只凶猛的狮子,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断了野狼的脖子,喝下了野狼的血,饿极了的他,甚至真的吞下了一大块野狼的肉。
等到终于饱腹后,他才抬头看向栅栏外的她,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刻,他的眼神。
冷冽如同寒冬里的冰凌,又似幽邃的深渊,看不到底。
她被吓到了,生生地退后了好几步。但她却又不肯承认自己害怕了,她恼羞成怒地命令继续把他关在里面,不给任何的食物,连水都不给了,只每天放一只狼进去。
如此过了半年,他却都没有死去,而且越发的强健了。
最后一次,他在斗兽场胜出,终于引起了王的注意。出乎意料的是,王让他这个奴隶参了军,还销毁了他的奴籍,他在前线矫勇善战,一路高升。
然后,便是他自前线归来时大殿上的受封。
那时候的他已经没了以前的凶猛暴躁,他整个人犹如上了鞘的长剑,光华顿敛,金红色的眸子又仿佛是火焰燃烧到极致时被寒冰裹住,冰冷得没有丝毫人的温度,任何人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好似全身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冻结了。
他笔直地站在殿上,不卑不吭地受封。
那时候的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伊尔弥给踩到脚底。或许帕拉沙尔四世也没有想到,他一手提拔的男子,最后会毁了他的一切,夺走他的王位吧!
而,加那多却明显不能和伊尔弥相比的。
想到此,莱沙丝就有些恼怒,她看着被子里妖冶的液体,猛地仰头喝下,血腥味扑鼻,但是她却拼着满腔的恨意饮下。
她只要想到伊尔弥看到他心爱的女人被杀死后的难看面色就忍不住想要大笑。
“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在空挡的殿内回荡,漾起一抹诡异的感觉来。
“伊尔弥,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滋味,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一无所有的……哈哈……”
“王,找到小姐了。”阿罗森匆匆地赶来通知。
伊尔弥脚步迅速不停,“带路。”
“是,小姐是在王宫最偏角的角落里被发现的,被放在灌木丛里掩盖,以麻布装袋了。若不是有侍从从那里走过,闻到了血腥味,也不能发现小姐的踪迹。”阿罗森解释道。
伊尔弥眉眼阴鸷冷漠,面上满布冰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痕迹。
但阿罗森就是知道伊尔弥怒到了极致,他低头继续道:“小姐受伤了,侍从们不敢搬动,我已经通知让阿菲诺特神使赶过来了。”
他顿了顿,抿了抿薄唇,又偷眼看了看面色冷酷的伊尔弥,也不知道那些话该不该说。听侍从说,清央小姐满身都是血,想来,小王子或许……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王宫里对王爱若黄金的小姐动手,简直是在挑战王的极限。阿舒尔神在上,要知道王是多么期盼着这个小王子的到来啊!
他们的脚程很快,再加上伊尔弥心急如焚,不过一刻钟,他们就奔到了那个角落。
开始满腔怒火的伊尔弥,在看到地上的清央时,只觉周身的血液都冻结成了冰,寒冷刺骨。
她如同一个破败的娃娃般,水色的长发毫无光泽地铺散在地,面色苍白而透明,隐隐还能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
怵目惊心的是,她身下蔓延开来的血,浸入了土壤,把黄色的土壤染成了暗红色,甚至还有持续扩大的痕迹。
伊尔弥敢说,他从小到大,为了生存,或者是后来的取乐,他杀过那么多人,屠、过村庄,甚至连眼睛不曾眨过。他从来都不知道害怕和恐惧是何物。
可是,这一刻,他,伊尔弥~辛那赫里布~萨尔贡,害怕了。
他甚至连靠近都不敢,面色瞬间冷漠到了极点。
她躺在地上,连胸口微微的起伏都似乎没有了。
他不敢走近,就怕被发现,她已经死了……
“王?”阿罗森不解地看向突然停住了脚步,面色难看至极的伊尔弥。
伊尔弥只觉手指颤抖得厉害,他微微用力,握紧了手指,用力得连指骨都在发白,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缓缓地抬起脚,犹如千斤重般,慢慢地走近了这个女人,然后,他停在了她的身边,他料峭的薄唇紧紧地抿起,用力得发白,他金红色的眸子微微垂下,站在一侧的阿罗森看不出他情绪的变化。
半晌,他以极缓极缓地速度缓缓地蹲了下来,他慢慢地伸出了手,去探她的脸,触手依旧是一阵滑腻,却带着惊人的冰凉。
“清央……”
他低低地唤道,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颤抖。
不准,你不准这样离开……否则,他就杀光所有的人。
所以,清央,听到了吗?最好不要离开,不然,他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为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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