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沫在演奏完毕后就从后面悄悄绕了出来,她穿着粗布衣服,打扮得就像府里随处可见的小厮,此时她心事重重地走在后花园里,她想,帮了周荀儿的次数越多,她就越来越把自己推到了刀口上,到时候要抽身,怕是会很不容易。
风清气爽,调皮地撩起她耳边的发丝,挠得她的脸颊痒痒的,按理说她不该在周府过多地停留了,可是当看到眼前一片池含苞待放的莲花时,秋沫还是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好美啊!”她在心里赞叹着,这让她想到了少女娇羞的容颜,可是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张平凡至极的皮相,她的青春,难道要一辈子掩藏在这张皮相下面吗?
“刚才那曲《观沧海》弹得甚好,从曲子里,我听出了你是个热爱自由的人。”
突然,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秋沫受惊,猛地转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暗红的长袍,如星般璀璨的眸子,挺直的鼻梁,紧抿的红唇,瘦削的下巴还有嘴角似有似无的嘲讽。
竟然是他!那个和自己共度一夜的男人!
秋沫感觉自己的心砰砰地狂跳着,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这才想起现在的自己是个陌生的少年打扮。眼中的惊慌慢慢平复,却在回味过来他刚才的话时忐忑不安。
什么叫“听出你是个热爱自由的人”?难道…他都知道了?
秋沫显然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不管他是否真的知道真相,反正他又没有切实的证据,自己何须怕他?
“怎么?想要逃跑!”聂情飞一把拉住秋沫的胳膊,将她拽了过去,另一只手顺势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地盯着她。
“说,你是谁?周太傅让你代替周荀儿弹琴到底有何目的?你们在谋划着什么!”
一声紧似一声的质问让秋沫胆战心惊,没想到自己做替身的这件事真的被他发现了,这个男人到底有何本事,居然能从琴声里听出差别吗?
秋沫感觉自己的喉管火辣辣地痛,这个男人的手劲儿真大,只用两根手指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命吧,可是此时如果自己招供,那死的就不止自己了,还有周太傅一家,他们的性命对她来说到不重要,但是她不想秋离有事,所以,秋沫傲然地将头偏向一边,懒得搭理聂情飞,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看到她倔倔的样子,聂情飞突然笑了,笑声冰冷地穿刺着她的耳膜,让她的心里直打鼓。
这个男人,还真是既可恶又可恨!
“你似乎还不相信我,告诉你吧,从你弹第一声的时候我就知道琴不是周荀儿弹的,也许那些精通音律的人会被你美妙的琴声所迷惑,可是偏偏我对音乐一点都不感兴趣,而且还是个练武之人,琴声是从屏风后传出来还是从帘幕后传出来,我不会听不出来的,刚才为了满足我的好奇,自你从偏厅出来后我就跟着你了。据我所知,周家小姐弹琴时有个怪癖,不喜欢人在旁边打扰,你可别告诉我,别人都走了,就允许你一个人在里面伺候!”
聂情飞字字珠玑,咬牙切齿地说完这番话,手下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秋沫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喉骨咔咔响动的声音,此时她憋红了脸,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她想,她今天不会死在这个男人手里吧。
“说,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说不说!”聂情飞狠狠地掐着秋沫的脖子,他的眼睛闪动着狠戾的光芒,这与平时里总是一副与世无争模样的世子差别太大了,此时的他,简直就是一个魔鬼,让秋沫不禁心惊胆战。
“你说不说!”见少年还是不肯开口,聂情飞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此刻,秋沫真的喘不过气了,眼睛已经快要凸出来了,眼球里丝丝血丝乍现,看来颇为恐怖。
** 你娘的!我现在是个哑巴,想说也说不出来啊!聂情飞你个混蛋,等我死了,才真的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秋沫在心中大骂着,呼出胸腔中最后一口气,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可就在这时,聂情飞却突然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冷冷地哼了一声。
“想不到你嘴还挺硬的,宁愿死也不愿开口,不过没关系,我这就带你去见见周太傅,当面对质一番,我相信趁着今日众宾客都在,大家一定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聂情飞双手抱胸,斜斜地靠在旁边一棵葱翠的柳树上,睥睨着摔倒在地上,正在呼哧呼哧狂喘着气的少年,目光中带着戏谑。
秋沫闻之,抬头,狠狠地瞪着他,目光中烈烈火焰在灼烧。她恨,恨这个多管闲事的死男人!
“瞪啊你瞪啊,待会儿我可期待你和周太傅精彩的表演呢!”说着,聂情飞毫不怜惜地提起她的衣领将她往前拖着,此时,秋沫双手死死扣着地上的砖缝,试图阻止他,可是她那点力气对聂情飞来说简直就是螳臂当车,只见它饶有兴趣地停了下来,一脚踩在秋沫的肚子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然后慢慢蹲下身来,抬起她鲜血淋淋的手指,调侃地吹了声口哨。
“啧啧,弹琴的手指诶,怎么能就这么毁了,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嘿嘿,不过本世子告诉你,就算你把手砍掉,我也有办法证明你是个替身,周太傅的阴谋诡计也会被公之于众!”说着,他狠狠地将秋沫流血的手指踩在脚下,漂亮的云纹锦靴还死死地往下压了压,秋沫痛得冷汗淋漓,张大的嘴巴想尖叫,喉咙里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就像被消了声的电影片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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