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正淳现在把主要精力放在整顿全**力上,郎伯岩与蒋魁之事虽然已经完美解决,但要肃清流毒,还需要不短的时间。安胄、包亨等一干重臣,也在极力调配人员,防止再出现此类事件。如此以來,就有些顾不上宋铮这头儿了。而负责与宋铮谈判的蜀国礼房,凡事不敢自专,事事要报告请示。弄得宋铮不胜其烦。
如此一耽搁,直到四月初,一些细则才算敲定。而早在三月上旬,清静散人与蝉儿、熙儿就离开了成都。至于蒋达等蒋氏族人,则由王若雄安排,与蒋魁的几名心腹一起送往大齐。
现在,蜀国因为谋逆引起的动荡已经平息下來。原郎伯岩的一干手下,粟丰年、高庆、龙占峰、娄敬等人,以及意欲从乱的两个禁军千户,均被处死,家眷发配,整个奉节军也进行了大换血。一些与郎伯岩过从甚密的大臣,纷纷被黜落。
至于梁乙越,则被囚困于成都府的一所中等大小的宅院里,被军士严密“保护”起來。
郎正淳也有心控制此事的规模,沒有大搞株连,所以倒沒有引起人心惶惶。
四月初八,宋铮奉旨前往大业殿。他知道,这是郎正淳最后一次召见了。
大业殿内,郎正淳坐在一个蒲团上,侧前方则是郎伯川。甫见宋铮进來,郎伯川面现激动之色,立即要从蒲团上站起來,郎正淳轻咳了一声,郎伯川只好又讪讪地坐下。
“外臣宋铮,参见圣真人,参见太子殿下!”宋铮跪拜行礼,依足礼数。
“坐吧!”郎正淳向旁边示意了一下。
宋铮依言坐下,抬头打量了一下郎氏父子,这是一个半月來他头一次与这爷儿俩见面。这段时间,郎伯川一直呆在宫中,日夜学习处理政务,一直沒有出宫。经郎伯岩之事,郎正淳受刺激很大,精力大不如从前。据传言,郎正淳有提早让郎伯川上位的意思。
看清郎氏父子的模样,宋铮暗道,可能这传言真的非虚。一个半月不见,郎正淳头上的白发增了许多,原來仙风道骨的模样,也带了几分老态龙钟,脸上还有几分腊黄。而郎伯川则瘦了一些,却愈加干练,只是两眼隐见血丝。看來,学当皇帝也不是件轻松活儿。
“国书朕已经用印,想必礼部已经给你了。一众赏赐也送到了驿馆,你可满意?”郎正淳淡淡地道。
“外臣多谢圣上厚赐。”宋铮又行礼道,“外臣定回报我主,致圣上厚意。”
郎正淳点了点头,“此次我大蜀将派使团前往江宁,皇儿举荐礼部侍郎唐正肃为正使,郎中薛启孟为副使。你与他们也算相识,想來途中也好说话。另外,朕派禁军千户任安领兵护送。想來,足以表达我大蜀诚意了。”
宋铮知道,为了出使大齐的事儿,蜀国内部还有不同意见。很多大臣认为,自己是大齐的礼部郎中,而蜀国应该派一个郎中去就行了。不过,在郎伯川的坚持下,刚刚升任礼部侍郎的唐正肃被选为正使,同样刚刚升职的薛启孟为副使。郎正淳考虑一番后,便答应下來。
宋铮也体会到了郎伯川的苦心。薛启孟曾在奉节被宋铮折服,而唐正肃同样受挫于武侯祠。派这两个人为使,也可视作蜀国的一种低礀态。
“圣上与太子殿下对外臣关爱有加,回江宁后外臣定会一一向吾主述及。”
“蜀齐两国交好,亦为百姓福祉。”郎正淳咳嗽了几声,接着道,“这次叫你來,一來算是送行,二來朕还想问一问,对于陇右李喜,大齐可有什么打算?”
宋铮心中一震。郎正淳仍然在担心大齐会继续西进,占领大散关,以打通川陕。原來大齐进军关中,其本意瞄着蜀国來的。现在逄桧已死,再加上大齐内部状况比较糟糕,肯定暂时无力再西进了。但郎正淳也知道,大齐皇帝逄瑛,也不是一个安份的主儿,以后会不会再图谋蜀国,还真说不定。
在宋铮看來,郎正淳这种担心其实是多余了。蜀国应该防备的,应该是大金。宋铮对完颜玉生很了解。从大金进军关中一役看,完颜玉生明显不会满足渭河以北的关中之地。只不过完颜玉生十分稳健,暂时不会将矛头对准大齐。
从战略上考虑,大金应该是先扫荡兴庆府李元魁的势力,使得关中之地北面无忧,然后再对陇右李喜用兵,转而南下汉中,进而攻占蜀国。
之所以作出以上判断,是因为宋铮得到消息,大金正与李喜勾勾搭搭,支持李喜作为西夏正统。深知完颜玉生的宋铮一眼就看出,大金这是在为北进做准备。
偏偏因为蜀国占领汉中之事,李喜与蜀国起了龃龉,转而交好大金。郎正淳之所以沒有杀梁乙越,就是想保留对李喜的对话通道。
其实宋铮很清楚,如果大齐不能及时理顺国内,很容易会给大金一一攻占兴庆和陇右的时间。按说关中战事结束,宋铮出使蜀国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签不签盟约根本无所谓。但宋铮还是坚持与蜀国签约,就是为了将來共同对付大金做准备。
郎正淳对完颜玉生和大金认识不深,生怕大齐会把陇右占了,从北边对付蜀国。这倒也情有可缘,毕竟大齐自立国以來,就屡次对蜀国有图谋。
现在,郎正淳问宋铮,大齐是否对李喜有想法,宋铮就存了尽快拖蜀国下水的想法。不然的话,等陇右也被大金吞并了,那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宋铮笑道,“圣上可以放心,大齐不会西进大散关。如果圣上对大散关有兴趣,大齐会乐见其成。”
郎正淳一怔,“你想让我们进陇右?”
“外臣哪敢蘀圣真人作主。”宋铮忙道,“大散关于李喜來说,形同鸡肋。而对蜀国來说,却为汉中屏障。现在既然齐蜀交好,外臣自然也希望蜀北固若金汤。”
郎正淳轻哼了一声,他自然不会相信宋铮有那么好心。不过宋铮有一点说得对,那就是占领大散关后,汉中就会彻底稳固下來。只是郎正淳还舀不准,是不是彻底要摒弃李喜。
如果大散关在蜀国手里,总比在李喜手里安全一些。不过,宋铮也沒有多言,说多了反而会引起郎正淳反感。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宋铮离开了大业殿。这一次,郎伯川亲自送宋铮出宫。
“太子殿下这一段时间累坏了吧?”与郎伯川说话,宋铮就随意多了。
郎伯川苦笑道,“以前凡事上有父皇作主,下有安丞相等明臣,我倒沒关注太多。沒想到这一次真得接手一些,方知当皇帝真的不易。”
“无为而治之类的鬼话,那都是特定时期说的。文景之治算是无为而治了吧?但那是国家初立,民生凋敝,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是大齐、大金还是大蜀,要保持强盛,当君主的都不可偷懒。”
“是啊,与你逃亡这些天,我也见识到了。百姓是真苦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起这副担子來。”在宋铮面前,郎伯川也袒露心扉。
“殿下太过妄自菲薄了。”宋铮笑道。
郎伯川摇了摇头,一脸的落寞。
宋铮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只好说一些“治国就是治吏”之类的话,自然是泛泛而谈。毕竟,他也知道,真要给他一个国家让他去治理,不见得不郎伯川好到哪里去。
盏茶过后,宋铮与郎伯川到了宫门处,正要辞别,郎伯川忽道,“小郎,今晚你到我府上。我会晚些回去,与你彻夜长谈。”
“好!”宋铮很痛快地答应了。他与郎伯川是共患难过的朋友,如今远离在即,当然要好好叙一叙。
郎伯川笑了笑,转身离开。只是他笑得有些诡异,让宋铮有些摸不到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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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酉时,宋铮便到了太子府。他是这里的熟客,甚至就专门的小院,管事很快把他领进去。对于这位救了太子的大恩人,合府上下都很恭敬。
“宋大人,太子爷传话说,会晚一些回來。我先领你到那边院子里休息。”
“也好。”宋铮不以为意。
进了东厢小院,两个丫环奉上香茗后,便离开了。宋铮百无聊赖,翻看起书來。
一炷香后,门外传來了脚步声,宋铮眉头微蹙。他耳力非凡,对脚步声特别敏感。一般丫环的脚步声,十分轻柔;太监的脚步声,则非常细碎。而现在,外边的脚步却大为不同。初时,非常急促,临近房门,却轻缓下來。到了门口处,竟停下來,在原地走动了几步,又半晌沒有动静。
宋铮立即警觉起來,难道太子府有人窥探自己?或者要对自己不利?
多年的谨慎让宋铮惯于从最坏情况考虑,他不动声色站起來,悄无声息地來到了门口处,同时,手里暗扣盘龙剑棍。
静候了片刻,外面的人仍然沒有动静。宋铮盘龙剑棍吐出袖口,举在了胸前,接着猛地拉开了房门。
“啊!”外面的人一声娇呼,显然被吓了一跳。她的小嘴成o形,明媚的脸上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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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铮也吓了一跳,袖口的剑棍连忙一缩而回。愣了片刻后,恭敬地施了一礼,“宋铮见过紫月公主。”,www..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