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逄葳已经十七岁,早过了及笄的年龄,应该谈婚论嫁了。先前,早有无数高官显贵想要求娶逄葳。然而,逄桧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哪能不慎重。考虑来考虑去,竟然耽误下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逄桧希望女儿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逄桧也背地里问过闺女的意思,闺女自然撒娇,说要一辈子陪着老爹。不过,逄桧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高气傲,要是能入得她眼,也不容易,最起码能在武艺上胜过闺女一筹。
现在,完颜玉生要求娶女儿,逄桧本能地就要拒绝。女儿要是去了大金,自己恐怕想见她一面都困难。按照逄桧的设想,这个女婿一定要离自己近,最起码不要出京畿道,或者干脆留在王府最好,这样,自己可以随时见到自己惟一的骨肉。其二,这个女婿要与葳儿情投意合,相敬如宾。当然,如果这个女婿能继承自己的事业,那就更好了。
然而,天下事哪能这么如意。逄桧本人看得起的年轻俊杰就不多,而让逄葳看上眼的,更是接近于无。如果再把地域限制在江宁城,那就根本没有。
在大齐朝,官宦子女如果过了十八仍然嫁不出去,逄桧本来就为闺女的婚事头痛,现在又出了一个完颜玉生求娶逄葳的事儿,怎么不让他挠头?
“王爷,那大金之主为何会如此,恐怕还要费一些思量!”作为逄桧的心腹,傅海如何不知道逄桧眼下的心思,他要主动替主子理一下脉络。
逄桧晃了晃脑袋,冲着下面的逄震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要考虑一下。”
逄震应声出去后,逄桧才道,“傅海,你说说,这完颜玉生到底是何用意?”
“我思量着,完颜玉生恐怕想要对西夏出手了。”
逄桧眼皮一挑,露出会心之意,旋即又摇了摇头,又沉思起来。
傅海解释道,“完颜玉生登基时,西夏派出使节到了中都,听说贺礼十分贵重。想必西夏也知道,在完颜玉生登位过程中,做得不地道。不过,这心结哪是那么好消除的。当初,西夏那个老皇帝为了讨好完颜玉都,宁肯把女儿许给完颜玉都当侧妃,也不愿嫁给完颜玉生当正室,此何其大辱?何况大金主战势力极强,完颜玉生若要彻底掌握各大部族,必须借助战争扩土开疆。大齐他不好打,实力相对弱小的西夏,定会成为他的目标。”
“你是说完颜玉生会沿用宋铮给他主的主意?”
又是宋铮!傅海暗叹了一口气,“应该如此。当时完颜玉生争位,为分化朝中主战势力,故说自己意欲图谋关中。英将军也说过,金国的各大部族,均对土地有强烈愿景。党项人占领关中沃土,大金部族也是垂涎三尺的。大金要进攻西夏,定要先搞好与我大齐的关系。而这和亲之举,就是为了欲消弥后患,以免金、夏交战时,咱们趁机出兵大金。”
逄桧点了点头,“我也想到了这些。不过,我担心的是,完颜玉生会不会为了迷惑咱们,故意提出和亲,然后和西夏联手,对付咱们大齐。”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不过可能性不大。且不说他与王爷关系一贯良好,但论战力,金夏联手,也未必吃得下咱们大齐。”傅海有些傲然地道,“当初金、夏一同进军中原,还不是被打了回去,至今仍不能过黄河潼关一步!”
逄桧又思量半晌,仍没有完全信服傅海提出的理由。“不管有没有,哪怕有一丝可能,我也不会让葳儿冒险嫁到大金去。”
“王爷,年前西夏派那个叫李元震的家伙来大齐,和相府勾结到一块儿。虽然我们不清楚他们的交易,但这也足以说明西夏对大金也存有戒心。否则以西夏老皇帝的贪婪,是决不愿意甘心放弃入侵中原的。”
“那个家伙老了,不甘心又如何,说不定完颜玉生正在等着那个老家伙归西。老家伙子嗣众多,虽然确立了太子,却十分宠爱第七子,委以长安京畿重任。谁能继承西夏皇位,还存在着变数。”
“王爷英明。”傅海道,“我觉得章宗南来,恐怕不仅仅是只为了求娶郡主,说不定还带着别的意思。王爷不妨见上一见,纵然不让公主北嫁,也需确定一下对方来意。”
逄桧苦笑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其实王爷大可不必为此苦恼。齐、金和亲,并不一定非郡主不可。”
“你有什么主意?”
“大金那边,前帝完颜雍留下的子嗣也不少。完颜玉生尚有幼弟,前太子完颜玉完颜玉璜也有一子完颜。以后两年,同样到了婚配年龄。我们若选一名皇室之女嫁过去,同样能达到和亲目的。也许,完颜玉生要的是一个态度,而非真的非郡主不可。”
逄桧轻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傅海思忖片刻,又小心翼翼地道,“前次见董侍郎时,董侍郎再次曾暗示在下,愿和王府结亲。”
“他?”逄桧皱了一下眉头。先前董兰成也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其嫡孙董明岩,愿意迎娶郡主。逄桧当时没有表态。去年,董明岩考中武进士,有了功名。想必董兰成这一次提出来,也算多了一丝底气吧。
“董明岩其人何如?”
“有世家倨傲之态,但不失一俊杰。此人与那韩奎关系极好,其为虽算不上江宁武将世家子弟的翘楚,但也极不错。”
“比之那宋铮如何?”
傅海又暗皱了一眉头,他不知道逄桧为何又提到宋铮,只好小心地回答,“宋铮为武状元,董明岩自有些不如。不过,家世方面……”
逄桧揉了揉脑袋,显然感觉非常棘手,连妙味茶都有些喝不下了。
傅海躬身一礼,缓缓退出。
宋铮裂着嘴枕在茗儿的**上,瑟儿则笨拙地按压着宋铮的双脚。她刚从茗儿那里学了一点按摩之法,还不纯熟。宋小郎同学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当了第一个被按摩的对像。
嫱儿早就去了厨房,说要给宋铮熬汤。也不知陆夫人给女儿灌了什么**汤,这次回家居然对厨艺产生了浓厚兴趣,从母亲那里学了几手。眼下宋铮受了伤,嫱儿自然要表现一番。
“瑟儿,你要轻一些,看准穴位。”茗儿在一边指点。
按摩是个很耗体力的活儿,不一会儿,瑟儿便手指酸痛。对于伤者,她自然不好抱怨,便把气撒在了逄葳身上,“那个狗屁郡主也真是的,好好一个人过去,却被她弄伤了。小郎,你以后莫要再理她。一个破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也惟有她,敢称逄葳是破郡主。
“好了,瑟儿,别抱怨了,有了这一次,逄葳也不好意思再让小郎去了。”
瑟儿嘟起了嘴,嘴里轻哼了一声,手下不自觉地加了一下力。
“哎呦,瑟儿,你打算谋杀亲夫啊。”宋铮痛得咧起了嘴。
“你是谁的亲夫?”瑟儿停起来,似笑非笑地瞥了宋铮一眼。
宋铮嘿嘿一笑,晃了晃脖子,闭上了眼睛。
瑟儿大感无趣,看着宋铮的胳膊,包扎处渗出血迹,不由得又有些心疼,“小色鬼,看着人家郡主长得好,就往前凑。也不知道爱惜自己。活该你受伤!”
“说什么呢?”茗儿沉下脸来。
“姐姐。”瑟儿讪讪地一笑。
正尴尬间,门外响起丁隆的声音,“公子,尧统领来看你了,正在前厅等候。”
丁隆等城卫军士,开始陆续回来。风竹苑安排不开,宋铮便让徐明轩找了一所院子,暂且安置众人。丁隆、窦海等四个,被宋铮安排在身边伺候。甫一回到家,宋铮便安排丁隆到尧玉坤府上,让他代自己向上峰请假。想必尧玉坤闻听自己受伤,特意来看望自己。
宋铮拍了拍茗儿,茗儿会意地从床上下来,开始替宋铮整理起来。
“快请尧将军到这边来。”
不一会儿,尧玉坤便进了屋。宋小郎同学已经换了一副模样,面色苍白,两目无神。
“尧大哥。”宋铮“挣扎”着,要起身,茗儿连忙扶住他的右臂。
“小郎快躺着!”尧玉坤连忙上前走了几步,来到榻前。
“尧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怎么两天不见,就成了这副样子!今天听天贵仆告我,我便急了,随着贵仆就赶了过来。怎么伤得如此厉害?”看到宋铮左臂包着厚厚的白布,上面尚有洇红透出,不由得暗自心惊。
“唉,一言难尽!尧大哥请坐,瑟儿,给尧大哥上茶。”
“是!”瑟儿柔声应道,便忙活着给尧玉坤沏茶。尧玉坤这才注意到,这屋里还有两个如厮佳人。宋铮身边那个身材高挑,丰腴有度。而沏茶的这个,肤白若脂,鼻挺庄秀。两个佳人之美,让尧玉坤也不由得一愣神。
“将军,请喝茶!”清脆的声音,若百灵鸣叫。
“谢姑娘!”尧玉坤连忙接过来,借喝茶来掩饰尴尬。
“尧大哥,还牢烦你向呼延大人请假,容许我在家休息几日。”
“这倒没什么,只是小郎这伤?”
“比武切磋,一时失手也难免。”宋铮轻叹了一口气。
“比武切磋也不能如此没有轻重。”尧玉坤一副要打抱不平的样子。
“算了!”宋铮地咬了一下嘴唇,仿佛很愤懑,这让尧玉坤一惊:难道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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