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霍克抬手放飞一只麻色鸽子,转身快步走回屋内,三两下将卧室床头的乌木单屉内一把小指般粗细的光玉髓小长棍翻取出,他双手掌心相抵棍尖,两只食指熟练地将从鸽腿上取下的细长纸莎草纸字条紧紧缠绕于光玉髓质地的小长棒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如同被智慧之神透特的手指点拨过一般,瞬间由混乱转为秩序,显示出远方的消息。霍克将军沉默片刻,长叹了一口气,眸光不由跟着黯然了几分,他随手将纸莎草纸字条扯断按入乌木单屉上的一只蓝釉鱼藻纹敞口碗内,只一会儿碗内的水便模糊了透特神的恩赐。
消息是号称上下两地第一儒将的法伊兹传来的,此时此刻他已经带着精锐偷偷靠近亚述国的边境了,虽然字条上之字未提摄政王子的消息,但霍克可不认为‘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这王子殿下打着到三角洲巡视的幌子“第五学”,一去竟是大半年,虽是朝政仍由塞提法老坐镇,可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们也是在杰拉德夫的挑唆下越发的猖狂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底比斯太阳神庙祭司集团和王庭集团始终坚定不移地支持着摄政王子外,红白行政集团早已被杰拉德夫那搅屎棍给拔弄的腥臭不堪了。就是一直为法老掌控的军事集团中也有不少人开始墙头草起来,唯恐一个不小心站错了队,毁了今后的大好前程。
霍克只觉一阵烦躁,虽然心知塞提法老是绝不会眼见着杰拉德夫肆无忌惮地在朝堂胡来,却也不得不因了杰拉德夫最近的手段及大皇子的表现而开始担心起摄政王子的地位来。
在埃及向来王子贵胄的身边就有不少的玩伴与陪读,而这些从小就被培养在王子身边的人,将来也会是王子的心腹及国家的栋梁,就好比他自己,便是摄政王子的死忠,也一直被推选在军中锻炼与成长。而同样大皇子也有一批从小就跟随身侧的追随者,随着摄政王子离开孟菲斯的时间越长,这些大皇子的追随者们早按奈不住起来琬。
舆.论猛于狮,如今少了摄政王子的王庭,一股暗流汹涌波动,令人隐隐不安。
在这些日子里同样心情烦躁的人还有被推到风尖浪口的塞吉斯大皇子。
虚与委蛇本就不是他塞吉斯的性格,更何况还是要面对那老狐狸,而倘若仅仅只是应付那老的他倒也还不在话下,可让他真正心力交瘁的却是那永远护在心尖的人,她的质问,她的不满,她恨恨的眼神都是刺在他心尖的蝎针,让他颓然无力藤。
“王兄,听说你病了,我……”公主赫努特米拉话未尽便被大皇子出声打断。
“今天没心思应付你,人也见到了,赶紧回吧。”
“王兄见得阿伊姐姐,怎就见不得王妹了。”赫努特米拉公主眸光略闪,心中不悦,“王兄可还将我当妹妹,可还把拉美西斯当弟弟。”
“你觉得呢,”塞吉斯王子依旧温尔雅,只是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犀角杯。
一直低眉顺眼地端坐在一旁的伊普特缓缓起身,慢慢地抱起搁在木质酒架上的三色波纹锥形细颈瓶,小心翼翼地将犀角杯斟满。
赫努特米拉公主鄙夷地睨一眼伊普特,冷哼一声,“王兄怎么还让这女人留在身边,如今阿伊姐姐已经是拉美西斯哥哥的妻子了,而且还诞下了小公主,你这般留着这个女人,不是给自己引来笑柄么。”
“她是她,阿伊……是阿伊。”塞吉斯王子眉头微蹙,一口饮尽犀角杯中的佳酿,寒着脸不悦道,“你王兄我还是分的清,识的明的。”
“天下女人何其多,王兄怎么就执迷不悟非要个与阿伊姐姐相貌相似的女人陪在身侧呢。”赫努特米拉公主说着冲跟在身边的希拉一点头,希拉立时心知肚明地冲塞吉斯王子一躬身,碎步上前将伊普特手中的三色波纹锥形细颈瓶饱了过来轻轻搁回木质酒架上,两人一前一后地退出了前殿。
“说吧,还有什么事。”塞吉斯王子叹一口气冷着脸,“若是你也想掺和近日的政权争斗的话,我看还是免了,我们兄妹只论情谊,不谈政治。”
“好,那我们就来论论情谊,拉美西斯哥哥也是你的亲兄弟,可你居然要抢夺他的摄政大权,你这是讲情谊么?”赫努特米拉公主声线不由提高,满脸皆是愤愤不平。
“他是你的兄长,我也是你的兄长,到最后,你始终还是偏心于他。”塞吉斯王子摇摇头,伸手一把将他的这个小妹从座上拽起,手扶着她的双肩,用力将她推至门外,“你这小丫头又晓得什么,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王兄——”
“好了,我念你是我的亲妹,不与你计较,”塞吉斯王子皱下眉头,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清明的思绪,挥手道,“下次再敢跟着别人搀和这朝堂上的事儿,别怪我不留情面。”
“王兄你与拉美西斯哥哥背道而驰一定会后悔的,想当初……”
“够了!”怒斥赫努特米拉公主,塞吉斯王子满脸阴郁,他知道这个不知轻重的妹妹要说什么,陈年往事又何曾不是他心头的痛,压抑住心中的愤怒,他恨声道,“这次再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了。”
“王兄,神祇是不会眷顾你的。”赫努特米拉公主脸色铁青地嘶叫开来,“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
咬牙握拳,塞吉斯王子不再理会王“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字手打妹赫努特米拉公主,转身哈哈笑道,“好哇,那你就好好看着吧,法老如何将大权亲手交到我这个最佳继承人的手中,至于王弟,他的心除了那个女人外,根本早就忘记他应付的责任了。”
伊普特低首恭送公主离去,心中却一阵刺痛,虽是与公主的贴身女官站在门外,可门内的争吵却听的真切,王位,王子的心里哪里有什么王位,他和他的王弟一样心中怕是也只有一个女人吧。想到这儿,胸口不觉涌出一股隐隐撕扯般的痛楚,绵绵不绝,似无却有。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倒酒。”含着怒气,塞吉斯王子猛然一拍矮桌,伊普特身子略颤,快步行至桌前,蹲身抱起细颈瓶小心翼翼地斟起酒来。佳酿穿肠过,塞吉斯双眸渐渐迷离,他抬手勾了下身边女人的下颚,讪讪道,“你也认为我不是……不是拉美西斯的对手……”
“王子你醉了,”伊普特心痛地看着眼前这如玉温婉的男人,只可惜他满眼满心有的只是那早已嫁作他人妇的伊斯诺夫特小姐,而她只是个模样相同“海天中”看最|新章节的人偶罢了。
“醉了?不,我没有,”塞吉斯王子喃喃,伸手将伊普特揽入怀中,“阿伊我会给你幸福的,至少你想要的我一定会给你的。”
“我想要什么,你真的知道么?”伊普特酸涩地抬头看去,男人的眼内满是痴情,她的泪莫名地滑出眼眶。
“怎么哭了,难道你不信么。”塞吉斯王子伸手拭去伊普特脸颊上的泪水,无奈讪笑,“是啊,你从来就没信过我,从来没有,你的心始终都只有他,可惜,可惜,他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呵呵,呵呵,你永远不会知道,不会知道的……”
“因为我是你的最爱,”伊普特咬唇,口吻较之平日略温雅,婉转,不疾不徐的调子竟也与伊斯诺夫特无大差别,她柳眉轻扬,媚眼如丝,颊边泛起层层古怪地笑意,泪水含在眼眸内,“所以摄政王子压根就没有把我放入他的王妃候选人名单中,所以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要爱上我,为什么……”
塞吉斯王子一把擒住怀中奋起捶打着他的伊普特,迷蒙的眸子似看非看地将她的双眼锁住,咬牙道,“王后之位定会是你的,我一定让你稳稳坐上。”怀中之人泪光滑动,对上他来势汹汹的唇,除了承受只有承受,他狠狠吻着她的娇美,顿时屋内的旖旎一片,缠绵深吻绵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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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星光熠熠,月如弯钩,这世间唯有爱最令人费解,明明心是如此的靠近,却总是无法看清,患得患失,三番试探,终究抵不过心头那一丝针刺的疼痛。
月是故乡圆,情是家乡亲。同样是晚上,月光下的亚述,静谧的另人不安,伊莲伸手拨弄了下身前的油灯,屋内顿时灯火熠熠,厅屋里三五个身着流苏宫装的年轻女工正专心致志地将几张猪皮缝合成一张整皮。
反复与大祭司交代了物件的样式及原理,伊莲长叹一口气,没有办法进行试验,所以安全性如何她真的无法估测,而更让她心烦气躁的其实是这几天她都有做噩梦,梦里她和这些个埃及人无一幸免的都从高高的城墙跌落,血溅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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