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跟着爹娘回到了自己家的园,给爹娘道了声乏,就要回房,今儿晚上,可真是累得很。
李棣李白氏也累了,今儿个的事,可真是闹腾。不过,李棣还是嘱咐道:“秋水,今儿个这事吧,你也无需多想,啥事儿都与你无关,你就安心安置了吧。我李棣的闺女,还不需要在自己个儿的家里陪小心。但凡又不长眼的,都有我呢。”
李秋水愣了愣,慢半拍的才明白爹爹说的是啥意思,又在担心个啥。爹爹,这是担心自己心中背上包袱了。
李淑闯了祸之后,就呆愣在那儿,其父李柯并没有对五姑娘说了什么,也原也是做父亲的样,不过就算是说了,大抵也是以责备居多,并不会安抚她那吓傻了的神经。而她娘李孔氏,正在长辈及二房那儿陪小心,那会儿也顾不上她。而同辈的几个,二姑娘李潇克制着没给她脸看,已经是养气功夫上佳了。没看四姑娘李漪都已经一副怒目相对的样了,要不是顾忌着长辈们看着,早就说不好听的了。而其他几位,也是离这位祸头远远的。生怕沾上些什么。
也就是大姑娘李秋水,不在乎先前五姑娘的奚落,照顾了她一点儿,哄着她不哭了。还招呼人替她收拾了。而在后来拜月娘的时候,也把这位呆木不安的五姑娘带在边上。
先前五姑娘的做派,也因为后头的祸事。[ ~]而被大人们知晓。因而,李秋水这一举动,心思不同的人,看出了不同的版本。李棣以为女儿这是自责了,以为秋水在想着,若不是她反治了李淑,李淑面上不好看。这才心急慌忙闯了祸,还连累了大哥儿。李棣这就担心秋水思虑过重了,笑话,本就是那五姑娘自己轻浮,接二连三闹腾。与自己闺女何干?要说,自己闺女还真是好心,这个,很不必!
秋水苦笑了下,其实,自己真不是那么玛丽苏的。不过,爹爹的关心,也让秋水暖心,忙点头应承了。还向爹爹保证,一定不会多想的。可就算如此,爹娘还是不放心,爹爹甚至让娘亲找出一丸安神香丸,让奶娘把秋水卧房熏香炉里的奇楠香给停了,改用这丸。
卧房中。灯光沉沉,熏香炉里,袅袅散出缕缕香味,让人心下安定,忍不住就眼皮发沉。奶娘看着秋水好好儿地躺在了床上,鼻息已沉,才蹑手蹑脚的出去了。即便如此,还在外头值夜床上歪着,打算今儿个自己陪着姑娘。
细柳忙劝着,今儿这一出,因是过节,也没多说什么,明儿个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呢,奶娘还得打点着精神应付明儿个呢。这值夜的活,向来是细柳做的,还请白嬷嬷放心云云。
好说歹说,奶娘总算是走了。细柳重重地出了口气,拿手直拍着自己个儿的胸口,而后,人就软倒在了床上,怔怔地出着神。
“来人!”房间里头传来了姑娘的声音,虽然音儿不大,但还是把细柳唬了一跳。急忙忙地一边应着,一边从床上下来,左脚绊右脚,差点儿把自己摔个跟斗。暗自啐了自己一口,细柳稳了稳心神,这才快步进了内间。
可是,一进内间,细柳就傻了眼了。[]
灯光还是那么暗暗的,熏香炉里,袅袅散出缕缕香味,还是让人眼皮往下耷拉。可原本因该已经睡熟过去的姑娘,这会儿正端坐在床上,神色清醒,两眼正看着自己,那个眼神,还是厉厉的。
细柳知道,这下是完了,双脚就在了没有力气了,往姑娘跟前一跪,“姑娘,好歹绕我这遭吧。”
今儿个在席上,五姑娘的那种做派,细柳也是极为气愤地。
要说,细柳是外头进来的,心里也特别在意这些出身不出身的事情,在服侍上头真真是尽心尽力,只巴着姑娘。五姑娘这些话,奚落了秋水,可细柳却更在意。偏生,她虽气急,但到底不是从小在府里的,大家规矩不如红叶,关键时候,还没出上力气,不管是为姑娘还是为自己,又或是为了在姑娘跟前表现,哪里肯就这样了?
细柳在边上看了,心思一转,就使了个坏招。所以,这细柳趁人不注意,都在看着五姑娘时,瞅着机会,悄悄伸了腿儿,把诗儿绊了一下。只是,她原本只想让五姑娘丢脸出丑一下,可没想到,闹得如此大发了,成了那样的祸事。
秋水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细柳,真是头疼啊。爹爹以为自己是自责,所以才对五姑娘李淑那么好。可事实是,自己这个大丫鬟才是罪魁祸首。还亏得自己眼睛尖,又离得极近,不然,还真发现不了。
事实上,出了事后,秋水就一脑门官司,不断分析着各种利弊,揣摩着,是不是还有旁人发现,有,自己该如何,没有,自己又该如何。
秋水从不否认,她是个小心眼的人。所以,对于自己被惹火了,不顾心理年纪,跟个小姑娘计较,她一点儿没有心理压力。可惜,没想到今儿个的事情如此妖孽,因而,虽然是五姑娘自己犯错在先,秋水还是心里有点儿不忍,而对于大哥儿的无妄之灾,她还是愧疚的。当然,她也不会把这个一直背在身上,毕竟,说到底还是李淑惹事在先。所以,秋水根本上还不算是好人,当然,也不是坏人。
只是,先不管那些,自己这个丫鬟细柳,确实做得过了。没有自己的吩咐,就这样自说自话的害人,这还了得?今儿个,还算不上是个天塌下来的大事,但下回呢?难保这丫鬟会做出什么来。再说了,就是今儿个的事情,若别人也知道了,就是很难善后的。
老实说,那一刹,秋水就想把这丫鬟送去庄上,虽然这人是自己唯一的一个从南面带回来的。
可是再一细想,还不能这样办。才闹出这样的事情,自己就打发了身边的大丫鬟,要知道,人们的联想力是相当丰富的。所以,不光不能送走,还不能明面上责罚她。
当然,秋水也想过,若是有人看见细柳的举动了呢?那么自己更不能责罚这细柳了,索性装作自己不知情。虽然人可以怀疑是自己指使,可这事情,说得清?
而且,被人看见的几率很低,所以,以小博大,只能这么着了。
可不能明面上责罚,不代表不能好好敲打。唉,主观能动性太强的,太有主见的,也不是什么好下属。
所以,这会儿,李秋水一声儿不吭,就这样冷冷地看着细柳。
人吧,有时候就这么奇怪,秋水越是不吭声,这细柳就越是害怕。心里,开始还像是打着鼓,怦怦儿的,可在秋水冷厉的眼神下,慢慢的,这怦怦儿声,就越来越小了,慢慢的,就觉得这心,都跳不动了,冰冰凉的,凉得,像个死人。
秋水就这样看着细柳,看着她声音越来越小,看着她不再求饶,看着她的眼中慢慢浮现出死寂,看着她终于僵在那儿明白了她可能的命运。
这时候,秋水才开了口,“明白了?”
只一句话,就又让细柳的眼中有了生气。明白了,怎么会不明白呢,作为奴仆,就算被主家打死,也是她们的命,更何况,现在这儿还不是江南小镇,是京中安国府。姑娘要绝了祸患,随便处置了自己再说个生病意外等的缘故,谁还管这个?
如今,自己能留着,就是姑娘看自己忠心的缘故。那以后,自己就更得得力,而且做事得处处替姑娘考虑周全,不能像今日这样了。
秋水其实就算责罚,也没想过要了人性命,她虽然明白这奴仆就是主的私产,可还是跟土著不同,上一世自由养成的三观,并不是这么好改的。所以,她并不了解细柳刚刚的恐惧。但这并不妨碍她敲打的成效。
第二日,给长辈们请安的人中,少了两个。
果真如李棣所述。大哥儿李沐身上没多久就起了大水泡。请了大夫,挑了燎泡,上了烫伤油膏,连亵衣都不能穿了。人大夫说了,等先让这没皮的肉口收一收,才能换另一种油膏裹上伤处。也幸亏这天气,能这样先敞着。长辈们奔就吩咐大哥儿好好养着,不让他出来走动。现在,大哥儿没了衣裳,就是拖着他出来,他都不肯了。
而另一个是五姑娘,她是被禁足三个月。原因,并不是烫伤了大哥儿,而是犯了规矩。
当然,府里的事情,并没有就如面上的这样了结了。只是,外头有了件更大的事情,一时转移了人们的话头。(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