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这儿反复被刷新着下限,所以也就不惊讶了,因而坐得正正的,脸上也一点儿没有带出点儿啥来。这副样,反倒是又让有些人看不上了。不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哪知道这菜的精致和雅意?在这儿摆着大小姐的谱儿。
这会儿李淑就笑着说道:“大姐姐,待会儿,你得好好尝尝这道菜,这可是在外头吃不到的。光听听这个名儿,就知道不是什么凡品。这可是祖母当初想出来的菜色。”
李秋水冲着她一笑,也没说什么,心里却嘀咕着,还别说,光冲着这名儿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金庸他老人家也是费了多少心思,才弄出个这菜名来。上一世自己倒是在一家私方菜馆家吃过,不过,自己也不是什么吃客中的状元,什么各色咬合,五五变化,怎么都吃不出来。也不知道,现在这道菜到底是个什么味道,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回事情。
李淑看着她这样,还以为她故意端着范儿,就把这里头的道道说说,非得看看这位大姐姐失色的样,于是声音难免大了些,“大姐姐,你看看这肉柳,像是一根。其实,是由四条小肉条拼成。光是这肉,就有五种,羊羔臀肉、猪耳尖、牛腰肉、兔肉、鹿肉。”
李秋水脸上还是淡淡的笑着。边听边点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已经差不多确定了。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秋水这样淡淡的样,更让李淑不忿,“这猪羊混咬是一般滋味,鹿牛同嚼又是一般滋味,五五相合,就有二十五变。[]合五五梅花之数,又因肉条形如笛,才有了这菜名。这菜名,也是当初祖母想出来的,真是把人之口腹之欲这类大俗之事。化作诗乐这大雅之事。”
李秋水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敬佩,确实,金大侠大才啊,只不知,那二十四桥明月夜、好逑汤什么的,是不是也有了。
李淑看着秋水脸上有些敬色,就更加起劲了,“哎。也就是现在月份不对,不然,这祖母的好逑汤,也是一绝呢。”
秋水终于绷不住了,感情,还真有好逑汤!自己也真是。想啥来啥,要不,自己再想想莽牯朱蛤啥的?
五姑娘见秋水终于变脸了,心里总算是得意了,好像是自己总算压过了这位大姑娘,就笑了几声,说到:“大姐姐,这么些年,你在外头吃了苦了,没听说过这些也是常理。没事,往后在府里多住上一段日,多看看,也就知道了。唉,我们姐妹几个,往年也不知道有你大姐姐,吃的用的上头虽然不说浪费,却也不爱惜。如今你来了,你就多吃点儿。来来,我给你让一些。”说着,就站起来,要给秋水布菜。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了些,那是把秋水当成花呢?不要不用的,就让给秋水?秋水虽然不想跟小孩计较,但这话也太打脸了。这菜要是真给她让进自己碗里,算个什么意思?眼神一闪,就冲着自己身边跟着的俩丫鬟细柳、红叶使了个眼色。
红叶马上笑着说道:“啊唷,五姑娘,您可缓着些。知道的,是您敬重咱们姑娘,这不知道的,以为您嫌弃我们埋汰。还是让我来先孝敬您吧。”说着,就冲这身边一位婆努了努嘴。
话说,这大家里,这样的场合,用饭布菜也是有规矩的,这一桌边上,就有些许婆嬷嬷,吃着专用大箸,转给人夹那些离自己远的菜色。[ ~]就是布菜什么的,主也只是动动嘴,自有这些人效劳。哪要姑娘亲自动手的?
李淑一听就猛红了脸,刚刚只想着置人难堪,一激动,就自己把自己个绕进去了,让不让还是一回事,可,哪有做姑娘的,在席上站起来的?
李淑心里一急,就想出了个圆场面的事情,“还是红叶姐姐嘴巧。不过,略等等,我先去洗个手。”说着,就冲着自己的大丫鬟诗儿使了个眼色,这就要借着更衣圆场,来个尿遁。
要说,这李淑还是小了些,就算有些许急智,也弄得不伦不类的,这猛一转身,就要急匆匆地退下。
可是,谁想着,忙中出错儿,这诗儿不知怎么的,踉跄了一下,撞上了她主李淑。而李淑本就匆忙专身,也不稳当,被这一撞,人也往外冲了去。
这巧上,还有更巧的,这也合该生事。这就正好有个丫鬟上菜,端着盘红油热菜路过。李淑这一冲,正好撞在这丫鬟身上。这丫鬟上菜多少遭,从来没想到有这样的事情,一声惊呼,就被撞倒了,手上的托盘也飞了出去。
你说,这托盘飞哪儿不好飞,偏偏飞到了大哥儿李沐的头上。
李沐,二房嫡长,也是着安国府的大哥儿,今年八岁。据说跟他老一样,很会读书,颇有才气,是个有灵性的。
有没有灵性,秋水不知道,往日里也走动不多,只是就凭那会儿在靖远伯府上看的,是个骄傲的,不容人冒犯。
不知道是骄傲的人喜欢穿白色衣服,还是白色衣服使人骄傲,反正,这位大哥儿平时穿白色锦服为多。今天,也是一样的。也别说,这几个长得真叫个好,在穿着白色,倒真有点儿出尘的样。
可惜,这会儿再看看这位大哥儿,一盘红橙色的菜打头浇下来,好悬没浇在脸上,只是从肩上往下,淋了个红红绿绿的,哪还有半点而出尘?再说了,这菜还是热的,八月十五,天还不冷,身上的衣裳当然不厚,这下,就给烫着了。
大哥儿没了形象,这是心痛,身上烫着,这是肉痛,好歹已经读书还死要面,忍着哇哇痛叫,只是暴喝到:“李淑,瞧瞧你,除了显摆浅薄,你还有半点儿规矩吗?真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这儿动静闹得这样大,早就惊动了大人。小白氏一声惊呼,就往这儿冲过来。小张氏也是心疼孙的,也跟着忙走过来,一边过来一边忙问可有烫伤,又指使着人快去给孙请大夫,忽然又想到什么忙大叫道:“棣儿,棣儿,快给你大侄看看哪。”
这会一下就鸡飞狗跳的了,又忙着端上冷水的,有找冰的,有那衣裳的,李沐的奶娘也顾不得众目睽睽,就要给李沐解衣裳。偏李沐还惦记着读书人的羞耻,不肯在外头宽衣。小白氏已经是哭上了,“小祖宗,都这等田地了,还讲究什么,还能这样捂着继续烫,还不快脱了?”
偏生李沐就惦记着体统,忍着疼,不肯大叫,只是嘶嘶的,还憋着说:“娘,嘶嘶,成,,何,何,体统!”
李孔氏也一脸煞白,早也过来要帮着收拾。小白氏已经是昏了头红了眼,“快闪开些,可不敢劳动你。”
李棣瞧着这团乱,又不能跟几个娘们挤,又插不上手,只能说着快让让,别耽误了。
还是李鼎老爷一声大喝,才镇住了这群裹乱的。李棣忙上前要看,可看着大侄这样要脸面,忙让下人脸朝外围了个圈,好容易才给侄看了伤处,紧急处理了下。
只等李棣看过了,叹息说到,虽然有冷水冰敷,但还是伤到了,现在看着只是红红的,可一会儿准得起泡。还得寻个上好的外科烫伤大夫细心用药。幸好,这天也慢慢凉了,不然,还真是麻烦了。
李鼎听了心里不舒服,曾孙,怎么会不心疼?再一想刚刚,那孩,虽能忍有毅力,这是好的,只是太拘泥,有些不知变通,若不是不肯脱衣服耽误了时间,说不定就不会伤得这样厉害,又看了看李楷,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楷也是心疼不已,只是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就在一边看着。而李柯瞪了女儿一眼,上来给二哥道歉。李楷也是个明白人,小孩的事情,扯不到大人,忙说无碍。李柯一个劲儿的说着软话,又说让女儿等下好好给大哥哥赔礼,瞧这祸闯的。
这话,偏偏让李嵎听见了。李嵎也是疼孙的,对着五姑娘本就不上心,这会儿心疼孙,又赞叹孙就算遭罪也不肯失了仪态。再看看那李淑,摔在那儿,吓得哭上了。心里本就气,甚至想着大哥儿遭了罪还不曾哭,这个倒是哭上了。又看见秋水过去扶她,好不容易把她安抚住,现在听了李柯的话,更是生气,“行了行了,还是少在大哥儿跟前晃晃。一样的教养,偏偏。。。。。。也不知随了谁了,真是上不得台面的!”
李嵎这话一说,李柯的脸色也跟着白了。要说,这话说得相当的重,而且这话里的意思,也让李柯犯琢磨,他是个庶出的,虽然一样的教养,可是。。。。。。
李柯看着女儿,又看了看一边的秋水,在秋水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敛了眼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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