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
圣轩又一掌打在孟铎的身上。
孟铎强顶着,身体从台子这一侧退到了台子另一侧的边缘。
勉强撑住。
孟铎单膝蹲在地上,一手捂着肋下。
嘴角挤出一缕血丝。
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了。
好霸道的掌力。
“孟铎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大概是碎心掌太厉害了吧……”
“可是……可是昨天看孟铎的功力,应该能和和碎心掌一较高下啊,怎么会竟然悬殊这么大。”
台下已经嘘声一片。
孟铎当然听在耳里。
“怎么?还不认输吗?”圣轩懒散地走过来,扬着嘴角。
孟铎恨恨地看了面前嚣张的毛头小子,又咬着牙站起来。
“还没挨够?真是够硬的。不过你再这么下去也只有让自己被揍得更惨而已。你练的就是挨打的功夫,而我的正好是打人的功夫,你怎么赢?”圣轩眉飞色舞地说。
他说的很通俗欠扁,却也没有错。
也正是遇到了以防御为主的金钟罩孟铎,圣轩才得以应对得如此轻松。
要知道圣轩完全就是只有一身霸道的不朽神功真气而已,身法招式什么的都几乎是一窍不通。
如果对手在实力上不是差太多,用招式和圣轩周旋起来的话,圣轩空有一身天赐内力,却不一定能发挥出来,反而很有可能会将自己身法招式上的笨拙展现无余。
而刚一开场孟铎就习惯性地架起防御的架势,给了圣轩肆意发力的机会。孟铎也应该如此,他比谁都清醒,自己的对手可是以刚猛著称的碎心掌门人啊。
他又怎会想到圣轩霸道掌力之下的巨大缺陷?
但是,即使是到了现在,孟铎还是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的身上背负着金钟罩的希望。
金钟罩又怎能在没走到马啸天本人的面前就倒下呢!
孟铎将翻上喉头的一大口血生生吞回肚子里,双腿一板一眼地扎好。
“别光等着挨打,试试看先攻他一招。”突然有一个声音清晰地传进耳朵。
这声音不大,很清晰,但是却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送来的。
孟铎用眼角飞快地瞄了一眼台下。
在这么吵杂的地方,竟然能将声音远远地如此清晰地送进自己的耳朵。
可怕的穿透力。
可怕的人物。
哼!以为我金钟罩不禁打吗?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孟铎天性死板倔强,听到有高人指点非但不感激地照着做,反而觉得受到了侮辱,更硬着性子非要用金钟罩最常规的防御反击打法继续打下去。
“看好了!吃我一掌碎心掌!”圣轩大开大合地大步奔上来,高高跃起,一掌压下!
“喝!”孟铎双臂交叠,举过头顶。
轰!
圣轩一掌竟然将孟铎半身砸进了由老槐木铺成的台子里!
台下一片惊呼。
碎心掌的帮众们立刻骄傲地高声呐喊。
马啸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本还有些担心圣轩招式上的缺陷,现在竟然完美地掩盖过去了。
“还活着?”圣轩在孟铎面前蹲下,用惊奇的眼神盯着孟铎,像是在看着一只什么生命力超强的虫子。
“死不了!”孟铎耳朵里都迸出血来,大吼一声,从塌陷的台子里跳出来。
“好!”
“好样的!”
台下马上一片加油叫好之声。
孟铎嘴里,鼻孔里,耳朵里都有血流出来,可想而知他承受了多么巨大的打击。
而他依旧站着,就像是一个精钢打的男子。
“看来你是一定要我杀了你才会开心了。”圣轩无奈地一耸肩。
“我……”
孟铎深提一口气,第一个字还没说完,圣轩就一掌打过来!
那个字被圣轩的掌力拉伸到了天上。
圣轩一掌直直地将孟铎打飞起来。
轰然落地!
台下人都愣住了,竟然如此对待一个根本没有了反抗之力的人。
孟铎大字型躺在台子上,双眼呆滞地盯着天空,手脚不停抽搐。
亲眼目睹一个大好男儿被生生打残,这可不绝对不是什么享受。
观众一片哑然。
而圣轩却只有更为得意。
用脚尖踢了踢孟铎。
“刚刚就认输多好?现在我该拿你怎么办?”圣轩无奈地抬起一只脚,对准孟铎的脸,准备踩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打?
太台下人都呆了,却又突然想起来。
本次大会的规定就是除非对手本人亲自向裁判示意认输,或者被打出场外,除这两种情况之外,如果双方争斗得不可开交,那就只有以生死来判定了。
现在孟铎没有认输,还能不能认输还是一回事。也没有被打出场外……台下的人们一瞬间心寒,刚刚圣轩竟然故意将孟铎直直地朝天上打,不让他掉出场外……那么现在就只有……
原本这样的规矩让人们觉得一定会很过瘾,却不想在第二天就目睹了这样的惨况。
马啸天端着茶杯,低头轻轻喝茶,没有丝毫想要制止的意思。
“不要太过分!”
突然有人高声喊。
圣轩的腿停在半空。
观众们也都纷纷回头,一个人毫不躲避地直直站着。
正是钢塔门的老者。
“这位前辈,请不要妨碍比武。”主持人小声提醒。
“我哪里妨碍了,我又没有到台子上去,在台下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老者一点也不把主持人放在眼里,大手一挥走到台子边。
“你有什么意见?”圣轩好笑地看着老者说。
“呸!少废话!”老者瞪了圣轩一眼。
又抬头去看高高坐在贵宾席上的马啸天。
马啸天也颇感兴趣地看着老者。
“马啸天!这可是你主办的大会,而且台上没有人性的又是你的亲传弟子!”老者大大咧咧地指着马啸天的鼻子说。
马啸天微微一笑,正要说话。
“你别那么一副事不关己的臭样子!这里所有的道德责任你都要承担!就算是你当选了武林盟主,像这样的盟主,有几个人会真心听你的?就算有,也一定和你这位爱徒是一丘之貉,没有丝毫人性良知!”老者直接打断马啸天就是一通强劲指责。
马啸天的脸一下子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老者这一通话着实厉害,像一块长着青苔的青石板砖,直接拍在了马啸天的老脸上。
确实,马啸天举办武林大会的终极目的就是想要成为武林盟主,取得号令武林的大权。经老者这么一说,马啸天今天要是放任着弟子不管不问,就为了这一件小事还就连武林盟主都当不成了。
马啸天的眼睛里杀气逼人,像无数芒针暴射在老者身上。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全场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
而老者却依然挑衅地瞪着马啸天,没有丝毫畏惧。
这个老者到底是什么来路?
钢塔门?又有着什么样的依靠?竟然如此大胆。
马啸天捋了捋翘起来的胡子,就要说话。
可是马上被一阵惊呼给淹没了。
所有人的嘴巴都像蛤蟆一样大张着。
台子上,孟铎竟然又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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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风卷过干燥的大地。
一条延伸到天边的无人大路。
一切完美无比。
大路上。
一匹马,一个人。
被风沙裹着,沉默不语地前行。
沉默总是很重的。
这个人的身上仿佛也背着很重很重的东西。
每一脚都踩得那么实。
这是一个为某种目的而存在着的人。
一个人的生命意义越是简单纯粹,他的质地就会越纯粹。
而这个人的质地显然是很坚硬的,而且,很冷。
风吹起,他的一只袖管空空荡荡。
他只有一只手臂。
哦,原谅我的描述失误。
没有人生来就只有一只手臂。
他是少了一只手臂。
莫名的,这残缺丝毫没有让人感觉病残虚弱。
相反,断臂却增添了他身上的坚硬。
他是一个坚硬的男子。
一个绝对会在一瞬间就能做出牺牲身上任何别的还健在的东西,甚至自己的生命的人。
这种不假思索是种纯洁。
面对这样一个完全完全就是纯洁地想要从你身上取走某件东西的人,你会明白什么叫做没有选择。
他的纯洁会让你的脑子里产生比死亡还要恐惧一万倍的胆怯。
他的名字曾经有两个,现在却只有了一个。
就像他的手臂一样。
好吧,他的名字。
一君。(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