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伤口,让本来就相貌粗豪的禾德,显得格外的狰狞。如同一头被激怒了的猛兽,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事实上,禾德心中的愤怒并非是毫无道理的,他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便永远的留在这片土地上了。如果不是禾德当时鬼使神差的侧了侧头,准备和左右人说话,禾德就真的去见阎罗王了。
似乎感觉到禾德的愤怒,进攻的八旗军勇士很的凶猛,宛如扑向猎物的猛兽,杀气四射。那目光中闪烁的凶光,普通人见了,心中都禁不住发怵,两脚发软。
虽然八旗军勇士如此凶猛,但东江军自然也不差了!别看在楼梯口处的拐角,只有数十名东江军严阵以待。这些东江军可都是军中精锐,面对冲锋上来的八旗军丝毫胆怯都没有线路出来。面对八旗军的进攻,他们还姿态从容的扣动手中蹶张弩的扳机。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在禾德眼中却是要多腻歪有多腻歪。
腻歪归腻歪,战争还是如此发展。原本五十步内可破甲的蹶张弩,虽然被雨水打湿了弓弦,但三十步内,杀伤力依旧足以破甲。
“嗖!嗖!”的弩矢破空之声大作,短小漆黑的弩矢,如同毒蛇一般扎入冲阵的八旗军士兵阵中,哪怕有盾牌保护,但盾牌依旧在弩矢的进攻下剧烈晃动着。不时有一支箭矢从盾牌晃动间露出的间隙,没入八旗军战阵中。
“呃!”中箭的八旗军士兵禁不住闷哼一声。但他们没有选择,战死的,还好,从楼梯处滚落,或者被同袍从扶手处推出去。空缺的位置,被其他八旗军士兵默默的补充上。受伤的,只能够默默忍受着走动间。肌肉拉动伤口的痛苦。
“射!”这次的命令不是来自楼梯拐角处了,而是来自城墙走道上。上面站着四五十名严阵以待的火铳兵,漆黑的东江火铳。在雨后的阳光下,反射出幽幽的黑芒。
“砰!砰!”命令声还没有落下,已经被一声声火铳声盖下去了。城墙上硝烟弥,滚烫的铅弹贯穿雨水。击打在狭窄的城墙走到上。因为楼梯并不宽阔,再加上有城墙这参照物,火铳的命中率几乎达到百分百。一轮齐射后,十多名八旗军士兵永远的倒在了这楼梯上。
还有更多的哀嚎着躺在一边,他们都受伤了。滚烫的鲜血淋洒在早就已经变为暗红色的青石板上,却再也加深不了一分的颜色。
面对如此多的打击,八旗军士兵还是冲到了拐角处。但他们并没有兴奋,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冲上去,但之前每次都被人打退回来。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这次的进攻能够攻下这一块不大的地方。
“预备!”拐角处的队正早已经放下蹶张弩了,手中拿的是一把短剑和盾牌。虽然城墙楼梯不宽,用长矛、长枪似乎更好一些。只是这里并非是游戏。长矛和长枪更不是坚不可摧的。狭窄的地形也意味着长枪不好施展,八旗军可以用短兵器削断长矛、长枪,慢慢推进。
所有东江军士兵此刻都已经换了武器,有的人拿短刀,有的人拿斧头。甚至有的士兵拿上女真人喜欢用的狼牙锤,尖锐的铁钉流动着暗红色的光泽。也不知道之前已经砸死砸伤了多少人,这才会有这种光泽。
“杀啊!”
八旗军和东江军的士兵猛的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声。双方就仿佛两道洪流撞击在一起,不过飞溅的不是水花。而是血花。
禾德勒马冷冷的站在后方,细长的眼睛,闪烁着阴冷的目光,看的人心中禁不住发怵。
附近千来名八旗军士兵都肃然而立,唯恐自己有一丝偷懒,被禾德发现。乃至于把战场上的不满,发泄在自己身上。
忽然,楼梯上的东江军士兵慢慢退却了,虽然退却的速度并不快,只是慢慢的。禾德却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本来冷冰冰的脸色,不自觉的变得缓和些。
禾德大手一挥!“加强进攻!再投入一百人!”
“喳!”传令兵下去没有多长时间,立刻一支百人队冲上去。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支军队从八旗军背后慢慢出现,这支军队就仿佛一名技术老练的猎人。
“嘭!”一个火球猛然从城墙飞起,拉出一道长长的硝烟。飞到空中,猛的炸开,化作十多道红色的碎片,在空中勾画出一朵花来,很是美丽。
禾德诧异的看着空中的烟花,对左右问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
就在禾德左右人面面相顾的时候,一名将领低着头,说道:“大人!奴才在明国那里见过,明国人管这叫烟花!是用于庆祝节日用的!”
“庆祝节日?哼!都已经快被我打到城墙上去了!这明狗真是傻,如果这都不灭亡!才奇怪!”禾德冷笑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禾德话音还没有落下,猛的响起一阵喊杀声。这声音,仿佛一个巴掌那般,狠狠的落在禾德的脸上,仿佛连那清脆的巴掌声都出现在耳边。
只是转过头,朝着发出喊杀声处看过去。禾德恼羞成怒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起来,甚至仔细看,还可以从禾德那细长阴冷对于眼睛处发现惊惧之色。
只见八旗军后方,五百来名身披铁甲的精锐东江军士兵,像潮水一般,以无可抵挡的气势冲进八旗军阵中。
因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慢了,东江军一连斩杀了五六十名八旗军士兵,把人数是他们一倍的八旗军,压制得仿佛大人欺负小孩一般。形势如果不能够有所改变,城墙上的东江军肯定会趁机前后夹击的!
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禾德的汗水,就如同暴雨一般涌出。
只是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唐继光既然有这定计,挑选出来的士兵,自然是军中精英。当先一名小将,更是如同赵云附身一般勇猛,冲锋在前头。几杆长矛“刷!”的刺向他胸口,那小将却表露出和他年龄不符合的老练,圆盾巧妙的挡在身前。几杆长枪划过圆盾,刺在空气中。
小将一个箭步踏前,右手的长刀一挥,一声充满惊恐的惨叫声响起,一名八旗军士兵的脑袋已经搬家了。那搬家的脑袋,在地上一连滚了十来下,落在禾德跟前。坐在战马背上的禾德,居高临下把这头颅看得一清二楚。
惊慌的脸色,就仿佛锋利的长针一般,刺的禾德心中不自禁泛起些许恐惧。乃至于禾德有些失控的咆哮道:“堵住他!杀死这卑贱的狗杂种!”
得到了禾德的命令后,八旗军显然对于小将重视了不少。两名体格明显要比其他八旗军士兵壮一个箭步上前,一左一右的如同双塔般揽在小将前方。
小将到底年纪不大,身体没有长成,更重要的是沙场厮杀的经验显然没有这两名八旗军勇士多,这使得小将开始变得有些吃力了。
不过就当其他人认为压制着这头小老虎,小将用铁血的现实,告诉了其他八旗军。小看他们,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小将在一次脚步踉跄中,却挥出一道宛如闪电般的寒光。只听得“咔嚓!”一声,一名八旗军勇士的一条手臂,就这样活生生的被小将用长刀劈下来。滚烫的鲜血,洒了小将一脸。断臂之痛让那名八旗军勇士惨叫一声,幸存的左手按着断口处,人掉头就走。
另外一名八旗军勇士禁不住吃了一惊,高手间过招,哪怕是零点一秒失神,都是致命的。小将捉住了机会,他弯着腰,躲过了那八旗军勇士之前挥出的一刀。弯腰的动作并非只是躲避那么简单,小将利用他灵活的身体,猛的撞如那八旗军勇士的怀中。
八旗军勇士惨叫一声,倒退一步,每一步,腹部都洒出一段内脏,肠子已经露了好几尺长。小将一个箭步上前,冷漠的朝那八旗军勇士喉咙挥出一道。
八旗军勇士并没有抵达,反而目露解脱和怨恨的看着小将,似乎准备死后找小将的麻烦。面对如此怨恨的目光,小将并没有受到影响,手就仿佛拿着手术刀一般稳定,喉咙瞬间被割破,鲜血从喉咙中喷洒而出,不偏不倚的把小将洒了一身。
小将并没有因此显得狼狈,反而气场更胜,如同不败战神一般,屹立在战场上。
站在角楼上观战的唐继光把那小将的骁勇看得一清二楚,不自禁感叹道:“果勇将啊!此人是谁啊?”
尚可喜听到这话心里面不大高兴了,不忿的说道:“军门!小的武艺也是很厉害!”
唐继光哈哈一笑道:“好了!不过你可认识那人?”
尚可喜不情愿的说道:“是中军游击孔孟才之子,孔有德!盖州卫人,万历三十年出生。”
唐继光怔了怔,想不到孔有德居然是打游击出身的孔孟才之子,历史上的山东三矿徒,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已经有两个在自己这里了。不知道耿仲明现在在那里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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