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实行的并非是募兵制,而是牛录制。牛录中的士兵都是出自一个部落的,大部落五六个牛录,小部落就几个集中在一起,也慢慢演变为亲近的部落。
可以说每死一个士兵,都是他们的族人,那些军官可是都很肉痛的。
雅虎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禾德的话,不过他的命令已经说明了一切。“禾德你带兵绕路去攻打城墙,前后夹击!拿下城墙后,就算没有拿下官衙,大金此战也算胜了!”
禾德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叹了口气,应诺道:“喳!”
“其他人!跟我冲!”雅虎子翻身上马,带着一队骑兵率先冲锋在前方。
“滴嗒!滴嗒!”的马蹄声,混合在雨水中,宛如闷雷一般。
八旗军下层的士兵并不知道上层军官的想法,他们很单纯,得到命令,立刻咆哮着发起冲锋。气势恢宏,宛如一道缺堤的洪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发起冲锋。
普通士兵并不知道,他们这一行是多么的危险。
在城门的阴影下,禾德仿佛标枪一般站得笔直,深深的,认真的看着雅虎子老迈,但依旧坚挺的背影。禾德知道,这也许会是最后一次见到雅虎子的背影了。
禾德闭上了充满哀色的眼睛,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变得异常坚定。高举弯刀,怒吼道:“进攻!拿下城墙!”
“进攻!”余下的八旗军士兵都兴奋的举起武器,咆哮声乃至于一度盖过战场上的喊杀声,传到城墙上的东江军耳中。
一队东江军士兵出现在街头处,铳台虽然厉害,但到底是死物,需要掩护,更需要追杀敌人的机动力量。之前是没有充足的准备。所以没有动用士兵。现在不同了,雅虎子带入城中的士兵,已经有差不多三千人了。
“驾!加快速度!”雅虎子怒吼一声。骑兵速度立时提起来,风声、雨声,都在极致的速度下,快速掠过八旗军骑兵的耳朵。他们仿佛处于一种静止的状态下。天地间唯有前方的东江军存在。
面对气势恢宏的骑兵冲锋。东江军禁不住有些骚乱。新兵太多了!
不过东江军的军官素质很高,领兵的把总很快就用语言激起了士兵的怒火,用怒火压下恐惧。“你们害怕吗?耻辱!你们的妻子!儿女!父母!亲人!都死在这些畜生!禽兽!手中!你们现在居然害怕!那么还有脸去面对自己的亲人吗?如果死了,你们在地府中如何面对亲人?告诉他们,我逃跑了。没有给你们报仇了!”
把总顿了顿,紧接着怒吼道:“勇敢起来!东江的勇士!辽东的勇士!我们不再逃跑了!进攻!进攻!哪怕死了,我们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无论已经死去了的亲人,还是还活着的亲人!军门会抚养所以勇士的子女!”
在鼓舞声中,东江军士气节节攀高。
“杀建奴!”
“报仇!”
“雪恨!”
充满仇恨的喊声当中,一杆杆长枪平举,街道两侧的房屋,给了长枪兵极大的保护。
刀盾兵蹲在长枪下方。目光坚毅的看着依旧飞奔而来的敌人。
雅虎子心中一片震惊!什么时候。面对勇猛的大金勇士,明军能够有了如此的士气的?这些的明军大将手下的家丁吗?只是这家丁的装备也未免太逊了吧?普通皮甲,鸳鸯战袍,只有少数人装备铁甲。
咬了咬牙,雅虎子放慢马速,落后到骑兵队的后方。挥动马鞭,怒吼道:“踏破他们!我们是勇敢!无畏!战无不胜的大金勇士!”
“大金万岁!”
“冲啊!杀啊!”
“英明汗万岁!”
八旗军骑兵就仿佛火药桶那般。一下子就点着了,激动的咆哮着口号。一夹马肚子。战马发出一声司马,四蹄迈动,划出一道道残影。
双方的距离不断解决,八旗军骑兵率先发起进攻,他们在马背上,娴熟的换了武器,拿出弓箭,动作行云流水的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箭矢便飞出。只是雨水打湿了的弓弦,变得软绵绵的。箭矢歪歪扭扭的在空中飞过,那杀伤力可想而知了。
见到这个情况,东江军的士兵士气更盛。部分士兵还发出嘲讽声,气得八旗军骑兵不少人脸色都变了,咬牙切齿的,仿若对面的是杀父仇人一般。
骑射没有作用了,但八旗军骑兵自然不会再自取其辱了,换上骑矛。心中气愤归气愤,他们并没有意气用事。骑兵在颠簸的马背上,慢慢把身体放低,贴在马背上,这样可以减少被敌人的长枪刺中。手中的骑矛紧紧攥紧,锋利的矛刃,破开一滴滴自空中落下的雨水。
冰凉的雨水,落在矛刃上,发出一声轻微而清脆的声音。仿佛骑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感到兴奋,发出的欢呼声。
快速流逝的时间,这一刻仿佛也变得缓慢了。
双方接近当中,每一个人,包括八旗军在内,都不可避免的感到紧张。八旗军虽然骄横,但也知道看对象。眼前这一支明军,显然和他们平时遇到的明军不同,和八旗军接战的时候,战斗意志很强烈,这就已经足够让八旗军骑兵对此重视。
“噗!”双方接近了,锋利的长枪,率先扎入战马的身体内。
战马张开嘴巴想哀鸣,想退后,但巨大的惯性,叫他们任何想法都来不及实践。长枪林前,八旗军一阵人仰马翻。当然了,八旗军的作为,并非是毫无用处的。
“啪!”一根长枪支持不住压力,断裂了。八旗军可是以时速三十多公里的速度发起冲锋的,再加上战马连上骑手,上五六百斤的重量。长枪被撞断也不奇怪。那名长枪兵也被震的双手虎口都裂开,鲜血淋漓。但那名东江军士兵并没有退后,而是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那名八旗军骑兵身上。他的长枪,贯穿了战马脖子,扎入那名八旗军骑兵胸口上。
那名八旗军士兵一脸不敢置信,目光看着这名东江军士兵。心中没由来的闪过一抹胆怯。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是他应该拥有的情绪,特别是对着如同猪狗一般的明狗。那名八旗军骑兵发出一声怒吼,身体往后一靠,长枪的枪刃脱离了他的身体,一股鲜血。喷洒在空中。
虽然扎中胸口,但有了马脖子在前面抗着,那八旗军士兵受到的伤害,骑手并不严重。
“噗!”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一杆长枪,宛如毒蛇一般扎入那名八旗军骑兵的喉咙处。把八旗军骑兵想报复的心,残酷的扼杀了。
八旗军骑兵不甘心的看着这杆长枪的主人,那是一个少年,坚毅的脸色。掩饰不了他脸上的稚嫩。这也许是一个十六岁都没有的少年。但他目光中放射出的仇恨,告诉了其他人,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虽然不少八旗军士兵死在枪林中,但也有八旗军士兵巧妙的用坐骑,压垮身前的长枪。人几乎是毫无损失的从死去的战马上跳下。一名八旗军士兵便是如此,利落是躲开几杆后续来的长枪。狞笑着把手中骑矛扎入一名手持长矛的东江军士兵身体内。
那名东江军士兵不甘心的看着那名八旗军骑兵,八旗军骑兵心中一怒。卑贱的明狗居然死到临头,还敢瞪我!一扭手中骑矛。内脏在枪刃的搅动下,一瞬间化为碎片。那东江军士兵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吐出,混合着几块细小的内脏。
八旗军骑兵脸上露出满足的狰狞微笑,放下骑矛,拔出弯刀准备冲入长枪兵那里大显神威。就在这个时候,那八旗军骑兵走了几步,却猛然感觉脚下一痛,“噗!”的一声金属入肉声响起。
“啊!”一股钻心般的痛苦涌上那名八旗军骑兵的心头。哀嚎间,八旗军骑兵低下头,只见他的左脚已经从膝盖往下处,没有了。断脚就在他不远处,这种感觉,大概任何人看到都会不寒而栗。一名东江军的刀盾兵利索的从不远处的地上站起来,带着鲜血的长刀,已经表明了他就是凶手。
八旗军骑兵发出一声充满恨意的怒吼!一定是这该死的明狗断了自己的脚的。仇恨让那八旗军骑兵忘却了痛苦,怒吼着想单脚站起来。
那名刀盾兵并没有理会背后的八旗军骑兵,叫那八旗军骑兵心中更恨!这该死而卑贱的明狗,居然敢这样对大金的勇士!他会付出代价的!不过他的恨意很快就结束了。并非是那八旗军骑兵报仇了,而是一名长枪兵用长枪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结束了他的生命。
勒马站在战场靠后的雅虎子脸无表情,虽然八旗军骑兵伤亡惨重。但只要拿下外围的长枪兵后,长枪兵的阵型就变得有些凌乱了,这一点从刀盾兵主动出击上可以看出来。
刀盾兵虽然用滚地刀割伤、斩断不少八旗军勇士的脚和马蹄,但他们这样做的危险性并不低。已经有部分刀盾兵被战马用马蹄践踏而死。拿下这铳台,已经不远了!
就在雅虎子心中稍微放宽一些的时候,头顶处的塙直之,用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别把东江军看低了!
“轰!”火炮声响起。
很响亮,是虎蹲炮特有的火炮声。铁砂和铅子飞溅,笼罩在八旗军头上。
叮叮当当之声大作,数十名八旗军惨叫着从马背上倒在地上。
“啊!我的眼睛啊!”
“啊!我的脸啊!”
火炮声更是叫战马一阵骚动,马蹄可不认识落在地上的八旗军士兵,结果可想而知了。
“该死的!撤退!”雅虎子不得不下达撤退的命令,战场上现在一片大乱。就算再投入兵力,也于事无补。
潮水般涌上来的八旗军骑兵,现在也潮水般的退下去。
现在,雅虎子这才明白,为什么禾德他们当初会选择撤退了,这些东江军实在太过叫人头痛了。
“大人!要不留下一些人牵制他们,我们直奔官衙而去吧!”一名京章对雅虎子提议道。
雅虎子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行!你带五十骑兵牵制他们!后面的步兵上来了,你让他们再留下一百人给你!”
“喳!”京章应诺道。
雅虎子调转马头,从另外一个街口进军。认为避开了麻烦的他并不知道,他所走的道路,都已经陷入唐继光的算计当中。唐继光并非是单纯的在一条笔直的道路上设置铳台,如果是这样,可就逼的八旗军一定要把一座座铳台拔下来。反之每座铳台附近都有另外一条道路让八旗军前往官衙,这就让八旗军不会选择死磕铳台。
这也是游牧民族的特点,稀少的人口,使得他们很多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躲避重大伤亡的出现。只是雅虎子并不知道,他现在就仿佛是一只温水中的青蛙,正在被慢慢温熬。如果是沸腾的热水,固然会烫伤,但却会让他果断跳出来。
……城墙……
唐继光站在角楼上,遥望进入城中的八旗军,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已经有五千多人了!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吴十亩立刻精神抖擞,挺胸收腹,站前一步,道:“军门!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就等军门一声令下!”
唐继光看着天空,黑云已经变淡了,一缕缕阳光,宛如金黄色的长剑,刺破云层,洒落在人间大地上。虽然还有的地方下着雨,但已经是稀稀疏疏的小雨,火器可以用了!
俯视着大地,唐继光感觉自己就仿佛是这一片土地的神。把手伸出城墙外,狠狠一捉。“反击开始!本官要攻入城内的建奴……一个不留!”
“末将谨遵军门命令!”吴十亩只感觉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哪怕眼前站着一百名建奴士兵,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死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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