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偷听，低声斥骂“你不听话会死啊！老子打不过他。”
她没被牵住的另一只手连摆，悄声说“就是因为打不过才需要帮手。”
小胡听了快被气死！“俺听了是不是应该感动？你真幼稚！”
“嘿，随便你怎么讲，我离你远近有区别么？”
她说得有理，小胡没吱声。事实上她对颓废男的兴趣远大于畏惧，如果昨晚没被先下手为强，今天让她一人偶遇这个神秘男子，从此后可能会发展另一段故事。还是说点认真的，不管他的自我介绍有没有吹嘘的成分，这位来自高端文明的神秘访客，在她眼中无一不是宝，其研究价值不亚于千年前的古人第一次见到活蹦乱跳的外星人。
多一个这种帮手没半点屁用，打架又不是比人多！小胡坚信这位大高手也有和自己同样的小本事。于无声处取人性命简直是小菜一碟：一切事物在强大的精神探测感知下，全都像平面制版一样毫无遮拦，排列紧凑、整齐，所见即所得。换句话说。如果想让某人的脑袋开花，完全可以省略第一个步骤——把脑壳砸破——只要伸手一摸，一抓，那颗倒霉的脑袋会直接在手里变成一滩稀巴烂的豆腐。他意识到到有两个地方无法被人抓碎脑袋，也是唯一安全的地方——机甲和层世界。他不需要再赞叹了，老布的深谋远虑他一向佩服，
灰色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跟在他们后面瞄着他们的脑袋。懒洋洋声明“刚才说过，打打杀杀没意思。”
小胡连忙应声“对啊！但是男人谈正事女人非要跟着，你不知道有多烦呐，吓也吓不走。”他腰上的肉被捏住转了两圈。他瞪大眼睛看她，她无所畏惧与他对视。
“你现在怎么这样啊？”
“怎么？”
“不听话！”
“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
他恼火念叨着“每个都这么强势，妈的，一定要找个温柔点的！”
“你在嘀咕什么？”
“和你没关系！听不听没区别，反正你不听话！”
她抿抿嘴。习惯性扯着他袖子继续走。
颓废男微微一笑，兴致盎然观察着走在前面的二人。有性繁殖所必经的过程（追求，吵架，斗嘴。共同对抗生活，忍受对方的一切。在二人战场上消磨余生）对他这种只需要自身分裂就能繁殖后代的生命体而言，存在太多不完美不理智的缺陷、琐碎、没有效率。不过这些坏处和他无关。{}有的仅仅是不解。
被别人肆无忌惮偷窥他总算明白是什么滋味了，小胡背后冒起嗖嗖凉意，头皮阵阵发炸，偷窥天王终于忍无可忍，回敬对方一个混杂着不屈、威胁，报复性的神念……他连敲带打的精神穿刺威风凛凛，勇往直前地掉进一片迷茫，瞬间又远离那片陌生，回到当下现实。感觉像一根针穿过一层薄雾，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扎中。短短数秒内无声的一次交手（对方根本没还手）吓得他魂飞魄散，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别说老布和小仨儿这类怪胎都有意识的存在，连最简陋版本的家用清扫机器人，也能从植入的低级智能里感受到一丝的自主意识。这家伙的精神世界里空空如也，狭窄得连神识的扫描都无法滞留，他难道是个死人！
颓废男双手插在口袋脚步没停，扯动一边嘴角，语气含着一丝嘲讽“你们面前的我，只是高维度世界的我在低维度世界的投影，低维度世界里施加的一切动作无法对我产生影响。我却可以影响你们。”三人走到原先坐的地方，小胡战战兢兢地给客人拉开椅子，直接把菜单上所有的东西点了一轮，然后拉着池秋荻坐在颓废男的对面，挺胸收腹，态度老实的无以复加。
颓废男慢慢坐下，看了椅子两边的扶手，试探地把前臂搁在扶手上，体验头一回坐椅子的滋味。他咧嘴一笑，非常好心地继续解释“用一个最简单的比喻，一艘……你们称为飞船的物体，在晴空下低空掠过地面时会有阴影，你可以摧毁飞船，但对影子施加任何破坏都是没意义的举动。不同的阴影之间只能融合交错，变化出不同的形状，不管怎么样最终也只是阴影。再想象一下，在光源反射，或者光源数量不同的条件下，投影数量也不同。我只是其中一个投影，你也具备投影的能力，不过你的本体还没学会如何从影子里挣脱。”
小胡干巴巴地笑“你专门来找我？担心以后我变得太强还是咋地？想把我干掉？难不成想教我怎么放投影？”
“都不是。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我原先只打算进里面参观。”颓废男指着远处曝露在地面外的量子通信试验中心，然后摇手说“这次我没打算拜访任何人，你只是临时引起我的关注。”他停住摇摆的手掌，收起两根指头留下三根“这一趟旅行之前我做过功课，主要研究过你们的历史、文学和哲学方面的积累。人类文明在第一次集体移民之后，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就经历了五次技术跨越。而在最近。规模化的远距离同步传输技术又有一次更替。这种技术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空间受时间约束的法则，是迈入中级文明的标志。一个历史只有不足万年的幼小文明，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适应环境，完成技术蜕变。相当不简单。”
说到这儿他突然叹气“遗憾的是，这些进化是依赖帮助你们迁徙，又无偿给予巨大帮助的帕姆星人。你们的天性不够努力专注，在有历史记载以来的岁月，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浪费了。”
小胡代表全人类对颓废男尴尬一笑“你的话很有道理，在这片浩瀚的星空下生活不比从前，凡事都得想开一点。”别说打仗，就连每次长途旅行。都含着和熟悉的环境、亲友的永别的可能性。今天在温暖的世界中心，明天可能就在荒凉的宇宙边缘。
关于这点他最有感触，作为俱乐部里资格最老，最没前途的星卫。他对炉火纯青的境界差不多感到绝望了（从红色到青色，他又忘了中间还有蓝色，还得青出于蓝）再往上升根本是遥遥无期！连苏青眉也大紫大红，不必几个月也要把他甩在后头，结识这群天才少女说不清是他的幸运或不幸！还有两个不能夹枪带棒的脑子也比他好使。如果不是意外领悟了无敌催眠术。他只会东拉西扯，插科打诨……他猛然痛下决心，不到一秒又马上沉沦，老子天性中缺少野心家的霸气啊。就这么凑合过算了。
他早在尝试努力之前就意识到，自己没那种天份和意志力。人在出世的时候很多先天的东西就是分配不均的。假设拼了老命还不如某人单纯用吃的升级来得快。他会觉得很失败很没面子，结果就是毫无疑问地被世界证明他是个笨蛋！在现实中。多数自命不凡的人终其一生，都采取这种小聪明在应付生活。
不努力往上爬也不代表生活中一无所获：想花钱，身边有两个超级大财主；要女人，显而易见，五个……再完美的生活也存在颇有微词的地方，如果能反过来想，这点小不足的巨大背景是完美的人生。
颓废男给他们一些时间去消化这些信息，期间他仔细喝一口豆浆，再浅尝一口咖啡，皱一下眉，把两杯热饮倒进面前一碗鱼汤，均匀搅拌碗里的混合溶液后再尝一次，小胡两人本来就没胃口，看他这么乱搞直接放下餐具，抓着桌沿，忍住想捂着嘴的举动，颓废男却露出满意的笑容，慢条斯理边喝边接着说“更有趣的是，我又发现帕姆星人背后有一个悠久的无机生命——你们称为极脑——在推动和维持这个脆弱的文明。宇宙中无论是无机生命，或者电磁生命，能进化到高级阶段的情况非常罕有。”
小胡心里有点嫉妒老布，他那么低调依旧成了多方争抢的香饽饽。颓废男又咬一口三明治夹油条，油条里面还塞满生鱼片，觉得口感和滋味单薄，不够连贯丰富，于是又把剩下的三明治撕成碎块浸进汤里，认真搅拌过后舀一口吃，味道终于达到复杂的平衡。然后又爆出一个惊天内幕“更让我惊讶的还在后面，你们称作灵极公寓的所在，竟然是连接不同世界的通道，很多与我们相仿的文明，都在借用这个通道来往不同的维度世界。碰撞、交流、融合，充满无限可能，我感兴趣。不过……”
说到这儿他把汤匙松开，汤匙从碗边一路滑到碗底，手里又变出一支烧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卷烟，深吸一口，随着呼出烟气发出声轻叹“在一片小星域的中低等文明范围里，出现两种不该出现的东西，其它星系舰队长期驻扎就不难理解。我不是第一个到达，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最终给出结论“所以你们的麻烦不小，我根本不需要再费手脚。”
小胡嘿嘿冷笑，拿出一根自己的灰色，点燃后狠狠吸着。心说天塌下来也轮不到自己独扛，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很单调，身边没什么正常点的朋友吐吐苦水，唠叨抱怨生活里感情啊理想等问题，动不动就遇到的谈的，都是惊天动地生死攸关的大事，现在面对这些明显自己搞不定的问题，他习惯用麻木不仁来应对。
颓废男竖起一根手指，像古代的汽车雨刷摇了两下“你肯定不服，这场战争你们毫无胜算。绝大多数的人都会灰飞烟灭，当幸存者骤减到一个数量，文明就等于灭绝了。或者它会进入长时间冬眠。当然，如果足够幸运，往后还能发展出新的文明，它和原先的文明已经大有区别。我们种族的经历能很好诠释这一点。对于那些不成材的后代，他们的找寻和求援我们视而不见，那些丢脸的家伙不认也罢。仇恨和血缘也是没有意义的。”
什么都没意义，你丫活着是干嘛呀？说的比唱的好听！小胡也不怕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要偷窥就来吧！省得老子动嘴。
颓废男似乎很欣赏他的直率，难得正经一笑“我也很乐意向你们展示一点关于毁灭的小技巧，绝对会令两位感到绝望。”他脸色一僵，出尔反尔又收起手指，低头接着吃，含糊不清说着“制造对立情绪，然后打打杀杀也是没有意义的，我才想起来，在这个空间里，我高超的实力已经大打折扣。”
布尔达这一路已经尽快在赶，等他匆匆走到了三人的座位边上，桌上能吃的已经没了。这时小胡快被这严肃沉闷的气氛弄到抓狂！见到他像见到救星，连忙腾出自己的位子请他上座，接下来也不去深究两人互相凝视不语到底在交流什么，直接撂下话说“你们肯定有共同语言，都热爱和平，俺没什么不放心的。”
布尔达对他一笑，指着桌上一片狼藉。小胡大包大揽地道“早猜到你们都没钱，俺请客！顺便再点些东西上来。”颓废男的目光始终没从布尔达的脸上移开，不置可否点头。小胡走出十几步开外，又回头画蛇添足来一句“走了啊，下次有机会再请两位吃大餐。”
他狂使眼色让池秋荻准备闪人，但布尔达绝对是她的大偶像！对他可谓印象深刻，扮猪吃老虎的白袍游民，当初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帕姆星最高科学院的创始人，兼任永久名誉院长！小胡叹气，硬架着她离开。
在转运局的林荫大道上。
小胡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扶着一棵树“真不听话啊，完全没默契啊。”
她还在兴奋个没完“什么啊！刚才是不是我的幻觉，极脑居然从网络变成实体，跑过来和我们吃早餐？”
他直摇头“说来话长了，你这孩子真是虚荣……唉。”
她还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完全没觉察到旁边那位已经在嫉妒“你认识？”
“嗯，当初你不给人家留地址和电话，现在后悔了？吃醋是什么意思你懂吗？这么好的气氛聊没完没了对其他男人表示兴趣…喂，回魂了！”
“你很吵啊，你明明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到底还随不随便了？”
“早就说过，是你没回答，飞船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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