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徘徊胆怯的山越骑兵怎么可能挡住杀气正盛、人数众多、马高人壮的益州骑兵呢?冲杀结果可想而知,又是三百多人被杀死杀伤,五百多人投降,剩下的都四处逃散。
高沛这些人恐怕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爽快过,虽然来回冲杀了一次但并不感到疲劳,杀到北谷口以后,想都没有想又往南杀去。
这次阻力就小多了,虽然不时有圆滚滚的脑袋、残腿、断肢被抛起来,但成群结队的反抗却没有了。整个盆地到处都是魂飞魄散的逃兵和无人管理的马匹。
战场上所有的人——只要不是瞎子聋子就知道益州兵胜了,而且是彻底地胜了。
在气势如虹的强大骑兵面前,那些已经丧胆的山越人就只剩下被屠杀的份了:一些人被吓破了胆,撒开双腿就朝战场外跑,一些只想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连那些喝令他停下的命令都没有理,结果被飞奔而来的骑兵斩杀,头虽然掉了,但身子喷着鲜血还在朝前跑;大多数人则明智得多,不管身下是尸体还是鲜血,他们不管不顾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看着来回绞杀的骑兵。
地上全是残肢断臂、破裂的头颅、横流的鲜血。
这些跪着的人多数保留了性命,但也有一些人运气实在太糟的,虽然跪着还是被奔跑着的马踩死踩伤了。
这时沙摩柯也感觉到了大势已去。他虽然心里一万个不甘心,但组织不起进攻队伍更不用说发起有效的进攻而变得无可奈何。他黯然地看着四处奔逃的士兵,有点恐惧地看着骑着高头大马肆意砍杀的益州骑兵,心里变得一片冰凉。
“大王,请看山上……”突然他手下一个名叫童成虎的将军指着法正站的位置说道。
沙摩柯抬头一看,马上就明白了是山上那个挥红旗的人在指挥下面的部队在冲杀,那人站的地方是一个光秃秃的高山,他周围倒没有什么人,只有二个卫兵站在他旁边。看到这里,沙摩柯心里一动,立即有了一种冲上去杀了他的冲动,他大叫一声:“孩儿们,跟本王冲上去杀了他!”
说完就领头带着身边有限的几个将军和亲兵朝法正、刘嘉他们站的山头冲去。
不过沙摩柯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喊,把那些远处还在犹豫是不是抵抗的山越兵的一线抵抗意思给浇灭了:敌人的骑兵在来回冲杀,你不设法挡住这些马,跑那么远去抓人,我们凭两条腿能跑得过去吗?
于是除了沙摩柯近边的几个人,以及几个趁高沛率领的骑兵杀到南方谷口的机会喘了一口气的人跟沙摩柯向山上杀去外,其他的人都毫不迟疑地把武器扔了并跪了下来。
很快整个盆地还在动的人就只剩下了三部分:一部分是还在来回奔跑的磨灭山越兵抵抗意志的益州军队,一部分就是冲向刘嘉他们站的山头的沙摩柯率领的几十名亡命之徒,再有一部分就是那些神经错乱的山越士兵。
这时法正依然在镇定自若地挥舞着红旗,他同时还拿出了一面绿旗指着南方谷口。很快,高沛让一部分骑兵从南部谷口强行冲了出去,追击着那些漏之鱼和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进谷口的民工们。当然所有冲出南面谷口的山越人都不敢带走任何的锱重,他们不想因为它们而使自己逃不快。
沙摩柯冲击刘嘉、法正他们所在的山也不是一番风顺,因为山太陡,战马爬不上去。这些人只好在沙摩柯的带领下弃马步行,虽然他们从小就习惯了爬山,但几个穿着盔甲的将军爬起山来就不那么轻松了,没有爬二百米就开始气喘如牛,速度也一下慢了下来。而在他们身后跟上了几百名争先恐后要杀他们而甘心的益州士兵。
当沙摩柯率领的几十人还离刘嘉法正他们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自己再也动不了了:前面是居高临下一百多把长剑加一百多张弓箭,后面是一百多张弓箭加一百多把长剑。他们仿佛是从地底少冒出来的。
随着沙摩柯一声长叹,之后丢弃他手里那把宝剑,所有的战事就此结束。
到处都是欢呼声,到处都是马鸣声……,山上、山下都是狂喜的呼叫。
看士兵将沙摩柯等人捆绑好以后,法正和刘嘉等人才兴奋不已地走下山来,接受士兵们的欢呼。士兵们原来眼中半信半疑的神情不见了,代之以信任欣喜的神色。士兵们的思想最简单的,谁让他们胜利他们就信服谁。
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和乌压压一大片垂头丧气的俘虏,除了刘嘉外其他人都喜形于色。刘嘉不是不高兴,而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死人出现在视野里,这些尸体全是缺胳膊少腿的,有的甚至肚破肠流,还有的尸体被马群践踏得不成人形成了一摊肉泥,加上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使年幼的他不禁呕吐起来。
士兵们看着刘嘉呕吐,几乎都善意地笑了起来,同时欢叫声更大、更自豪了。
经过几个时辰的战场打扫和周围的多次清剿,战果终于统计出来了,可以说这一仗赢得非常干脆、彻底:
沙摩柯一万多部队被全歼,除了战斗中被杀死二千多人、其余八千多人都被俘虏。除了士兵还俘虏了三千多民工,其他缴获无数。
而益州方面仅仅伤亡八百多人,其中死亡三百多人,伤亡战马三百三十多匹。
此仗最主要的是胜在出其不意上,敌人被刘嘉他们很很地打了一闷棍,所以土崩瓦解。
刘嘉在护兵的保护下,坐在新搭的帐篷里休息,而法正则在外面安排将军们布置警戒、探马侦察,同时进行物资登记、俘虏编号等等,直到深夜这些工作才告一段落。
看法正脸上的疲态,刘嘉就知道这善后处理工作不比指挥一场战斗轻松。
第二天吃完早饭,刘嘉宣布犒赏三军,死难将士、受伤人员、立功将士、参加人员奖励各有不同。
奖励之后,刘嘉让所有的士兵包括俘虏都集中在野地里为死去的士兵送行。先是埋葬益州方面的死难者,当尸体入坑后,刘嘉带领所有的士兵、将军朝这些尸体跪下。刘嘉磕了三个头以后才起来象征性地给那些死难者覆土,然后命令士兵将他们埋了,同时请当地石匠在墓前刻上“毋敛大捷三百一十二烈士墓”以及“建安八年正月十四日”等字样。
处理完已方的死难者,刘嘉又走到俘虏们这边,他让手下护兵随意挑选了几个身体健康的士兵,让他们也在离益州士兵墓不远的地方挖了一个更大的坑,掩埋敌方的死难者。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刘嘉让人放开沙摩柯等少数俘虏将军的手脚,并带头给那些鞠了三个躬,让人在墓前刻碑并书上“二千四百三十七名死难战士之墓” 以及“建安八年正月十四日”等字样。
刘嘉还命令随军的医生对敌我双方的伤员同样对待,一同救治,伤员只按伤势轻重来区分。
这些行为——特别是为敌方死难者鞠躬的事——虽然引起了几个益州人的不解,却赢得了山越俘虏们的心,一些本不安稳的俘虏在经过这事后安稳了,连沙摩柯的脸色也平和了一些,虽然没有说投降,但不再是推一步才走一步了,至于沙摩柯手下的将军更是出奇的配合。
看着俘虏们神色的变化,刘嘉有点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在双方士兵甚至将军心里所产生的震撼,当他跪下磕头的时候,很多士兵眼里都噙着眼泪,可以说现在刘嘉要他们跳崖他们也会奋不顾身的。什么时候普通士兵死了能得到如此的荣耀?
正月十七日上午,凯旋归来的大部队离且兰城还有十里的时候,孟光、严颜等人已经率手下在路边迎接他们了。路边更多的是那些过了一个热闹年、安心年的百姓。胜利的队伍一到,四下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让得胜的将士们一脸的激动。
特别是当刘嘉、法正两个年轻的指挥者骑马经过的时候,除了维持秩序的士兵,所有人都跪下向年轻的首领致敬,刘嘉只好学着法正的样子握拳向周围的百姓回礼。
十里地整整走了二个时辰,饥饿疲倦的一行人才回到太守府。不过其他的事就不用刘嘉操心了,自会有孟光等人处理好,他的事就是吃饭睡觉。
当晚全城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中,到处装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同时孟光好自做主张还写好了捷报向成都报捷。其实按刘嘉的想法,不想报什么捷,一个人就在这里默默发展算了,免得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手头将领太少,刘嘉只好派孟光等人轮流去劝说沙摩柯等人投降,这些被俘将领犹豫几天后,想到无人能救他们出来,且刘嘉在毋敛的所做所为就慢慢转了心思,到第五天就勉强答应了。
通过这次力排众议的战斗,刘嘉、法正的地位被确立了。严颜等人也开始尊重和听从刘嘉他们的意见和建议了,对刘嘉的称呼也从三公子变成了太守,也有人干脆以主公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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