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有些不可置信,疑惑问道:“你当真要放了我?”
清瑜微笑道:“如今我占尽上风,没有骗王爷的必要。们的) 王爷仔细想想,此时若是双方罢手,都没有实质性的损失。何必为了一口气,引发难以收拾的结果?”
说完清瑜便抽回玉龙短剑,轻轻一纵,从镇南王臂膀间挣脱出来,落在了空身边。了空却微微有些紧张,那乌骨茶没有半分毒性,清瑜就这么放脱了镇南王,还真是胆大。
镇南王的护卫见到主人暂时脱离的危险,纷纷围拢上来,将镇南王护在中间。镇南王见清瑜放了他,越发相信刚才了空喂自己服下的是能控制自己的毒药。他叹了一口气,对清瑜的提议也有些心动,沉声道:“那你说说,是什么条件?”
清瑜冷静道:“第一,我想知道,是谁告诉王爷感应寺藏有佛宝的?此人挑拨离间,其心可诛,我们不得不防。”
镇南王踌躇了一下,这才低声道:“这里头牵涉非小,我不是不想说,只是关系到大理国策,内中详情不能为外人道也。况且
此人身份极高,背后势力又大……”
清瑜追问道:“不妨让我猜一下,此人是不是蒙古国师——撒难?”
镇南王一震,他没想到只凭自己寥寥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清瑜便能一语道中。镇南王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
清瑜听了默然,这蒙古国师深谋远虑,双管齐下,看来对这牟尼珠是志在必得了。偏偏阴差阳错,党项李承义命断延州,镇南王又功败垂成。两次自己都身涉其中,连清瑜自己都不得不感叹,冥冥中自有天数。思忖了片刻,清瑜便冷笑着对镇南王道:“王爷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一猜就中?实话对王爷说,撒难盯着这件佛宝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二十年当年他曾经找上门来,挑战了空方丈,可惜功败垂成。前些时候又密派了刺客,千方百计谋算此宝。如今仍然死心不改,知道明争不成,便撺掇王爷来暗盗。王爷这是被人当作枪使了试问,若这件佛宝真的关乎天下气运,撒难会让大理国安安稳稳的收着它吗?塞外胡族吞并天下之心,早就昭然若揭。王爷也是出身中原,岂能做这令亲者痛而仇者快的糊涂事?”
清瑜这么一说,镇南王听了也有些犹豫。不过大理有大理的计较,断不会因为一个小姑娘说几句话便息了这心思。
清瑜见镇南王脸色阴晴不定,知道这些野心勃勃的男人是很难听进去的,不过她还是补充道:“王爷学贯古今,本轮不到我来指摘。不过瑜儿要提醒王爷一句,昔年暴秦惯使远交近攻,联齐楚,攻赵魏,结果如何?贪心的齐楚反倒是被秦国所算,亡族灭国。如今蒙古在北方枕戈待旦,却千里迢迢来跟你们南夷小国大理联盟,其中算计,王爷不可不察”
镇南王眉毛一挑,不得不多看了清瑜两眼。半晌才道:“你这小姑娘倒是想得长远。这话我记住了,不过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有一个什么条件,你只管划出道来”
清瑜微笑道:“我希望王爷回到大理后,忘了今日之事”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了空都皱起了眉头。今日双方闹得势如水火,岂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说忘就忘的?
镇南王似乎听到笑话一般,盯着清瑜,玩笑似的道:“不如你先问问了空方丈,他能不能忘记今日之事?”
清瑜摇头道:“方丈虽然辈分高,却是方外之人。他佛法高深,只需稍稍转念,便可将此嗔怒放下。况且方丈不过是掌管着感应寺而已。而王爷却不同,位高权重,掌管着大理的军机要务,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国策的制定执行。若是王爷怀恨在心,将来与我们陈国为难。那瑜儿今天放虎归山,就徒留后患了。”
镇南王岂会听不出清瑜语气中的意思?他见这小姑娘兰心蕙质,非同凡俗。前些时候只顾着观察那个涪陵郡主,还真是看走了眼。若是将这位皇女娶到大理来,将来也是一大臂助。想虽这么想,镇南王此刻还是一心放在如何全身而退上。他郑重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却好奇,你凭什么相信我真能做到?”
清瑜微笑了笑,摇头道:“我不是相信王爷,我是相信利益。今日王爷铩羽而归,若是还因此与陈国失和,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王爷是聪明人,如果我们双方都压下此事,便是皆大欢喜的结果。王爷刚才不是还对了空师傅说,做人为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轮到王爷自己,希望王爷不是那种只会说却做不到的人。”
镇南王斟酌片刻,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清瑜说得在理。他点头道:“若能如此揭过,自然是再好不过。这两个条件我都能依你。你把解药给我,我这就回返大理”
清瑜针锋相对的道:“一药换一药离魂烟的解药王爷留下,我自然会将乌骨毒的解药双手奉上。”
这回轮到镇南王担心了,其实这离魂烟的毒性非小,刚才说只要三四个时辰自解,只不过是扯谎安抚这班和尚,省得他们恼羞成怒。实则还是需要己方解药才能痊愈。只是一旦了空解了毒,这小姑娘能不能做主就难说了。到时候自己若是被这老和尚拦住,那就遭了。
清瑜知道这么任由镇南王这么首鼠两端下去,永远没有一个了局。便出主意道:“王爷若是信不过,不如今日先走,两日后,我们双方派人在边境交换解药。我们双方都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我相信王爷也不会拿假药诓骗我们,引发陈国与大理不必要的冲突。”
镇南王略想了想,知道时机紧迫,再僵持下去,等无相他们几个大和尚来了,麻烦更多。便点头道:“就这么着。山长水远,以后总有打交道的时候,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本王与诸位是友非敌,再会”
清瑜点点头,却转向一边,看着痴痴发呆的悟心。
镇南王皱了皱眉,低声道:“悟心留在此地,恐怕要受你们感应寺责难。她终究是我们大理国人,本王不能袖手旁观。看在她伺候过仙逝的先皇后一场,又为先皇后在寺中守灵二十载,就放她跟我走吧。”
清瑜看了看了空,有些为难。今日若不是悟心捣鬼,了空又怎会为镇南王所算?但是清瑜也看出来,悟心是夹在其中两边为难,况且她事后也开口劝阻过镇南王,总算还有些良心。想着留在寺中的女子,一辈子都要圈禁在内,清瑜一时心软,便点头道:“且看她自己的意思。”
悟心闻言一愣,心中顿时感慨万千。她这一辈子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够脱离这个樊笼,回到故国去。如今机会就在面前,她也忍不住激动,上前两步,对着了空跪下道:“悟心辜负了方丈的教诲,实在羞愧。多谢方丈、清瑜小姐不计前嫌,放我一条生路。我这次回去,便在大理寻一庵堂,潜心修行。将来若有能力,一定为师门宣扬佛法,以赎前孽”说完拜了三拜,这才起身站在镇南王身后。
那班护卫不敢耽搁,分了几人去驾车马,其余人簇拥着镇南王,匆匆往南方去了。
一直跟在丁得禄、吴江郡王身侧的帘红纱碧见那班凶人都走了,忙匆匆跑过来,扶住清瑜,生怕清瑜有什么不妥。清瑜知道她们两个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怪她们。反倒安慰这两小姑娘,让她们别怕。
丁得禄惊魂未定,这会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喘气道:“这镇南王平时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凶起来的时候这么可怕”
清瑜想了想,便对丁得禄道:“丁公公,这一地的伤员,我们又没有武功回寺里去报信。眼下我看,只能去找窦将军求援,让他带兵来保护咱们。你看……”
丁得禄得清瑜提醒,也反应过来,忙点头道:“要不是祭陵的时候戒刀兵,护陵军没有来,又怎么会发生这事?小姐说得有理,我这就去。”
吴江郡王此时已经顾不得皇室威仪,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听说丁得禄要去搬救兵,忙支使自己两个仆人跟着去。丁得禄这才在那两个仆人的护持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护陵军营去了。
了空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清瑜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刚才便没有阻拦。此时见人都走了,才开口对清瑜道:“你这孩子,终究是存心太善。今日看那镇南王的行事,便知道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将来他能不能履行诺言,还真说不准呢。”
清瑜低声道:“方丈也看见了。今日若真是弄出什么损伤,就难以善了。如今咱们陈国连年征战,实在不宜再轻启战端。虽然此事委屈了方丈,为了国家,也只好如此了。况且,蒙古国师撒难这手借刀杀人,玩得太阴狠了。不论镇南王偷没偷到佛宝,他蒙古都能坐山观虎斗。我宁愿忍这一口气,也不能遂了撒难的愿”。.。
<>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