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坐在清泉,黄立棠忧思忡忡。
且不说颂王爷行踪成迷,朱严二人的婚事亦是难以撼动半分。活了四十余年,黄立棠头一次觉得自己有心无力。
正喝着闷酒,二的木制梯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来,细细听去,此人并没有什么功夫。脚步声在门前停下,不一会儿便传来两声低低的扣木板声,来人沉声道:“公子……”
黄立棠闻言,一口酒差点呛进鼻子里。
听见自家洞主猛咳了几声,岑麟会意地推开门,左右环顾了半晌方闪身而入。
黄立棠咳得满脸通红,一双桃花眼透出些许怒气:“你的功夫都就饭吃了?”
岑麟讷讷道:“洞主教诲属下们,外出行走不得露出修习功夫来……”
黄立棠不耐烦地打断:“是不让你用幽冥一派的秘术,可从来没有限制你们用普通门派的心法步法。”
岑麟汗颜:“属下愚钝……”
黄立棠满面黑线,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莫非自己也像这岑麟一样不靠谱?
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二十多年,确实也有些不靠谱。当年,自己无非是看中了岑麟为人刻板朴实,没什么心机。果然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黄立棠叹了口气道:“什么事儿?”
见自家洞主并没有要追究错误的意思,岑麟颇有些笑逐颜开地道:“公子,属下查到颂王爷的下落了。”
黄立棠蹙眉,不信任地望向那张憨直的面孔:“说来听听。”
“属下沿着昔日颂王爷和姚太妃出逃的路线一路探访,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
功夫不负有心人?!黄立棠捂住额头:“岑麟,说重点!”
岑麟面色一僵,随即又立即点头正色道:“姚太妃没逃多远,就畏罪自尽。颂王爷便一个人一路南下。后来盘缠用尽,所幸遇到一对母子相救,这才活了下来。”
黄立棠颔首:“这母子二人现在何处?”
岑麟道:“这母亲便是临风山庄乔庄主的外室林氏,在路上不幸染疾去世。那儿子则是如今的少庄主——乔玉书。”
“那这颂王爷难不成在临风山庄?”
岑麟摇头:“这颂王爷自林氏去世,便和乔少主分开两路。后来得了昔日还是朱家千金的郡主相救,这才东山再起,如今在古鹤混得有声有色。”
黄立棠听到这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唬了岑麟一跳。眯起眼,黄立棠似笑非笑:“这人该不会是我认识的?”
岑麟急切地点头:“公子聪慧,这人正是有古鹤四杰名头的林逸风公子。”
黄立棠白了岑麟一眼,不紧不慢道:“你不去说书,真是浪费了。这么个认识人,你抖了半个时辰包袱。”
岑麟讪讪地笑道:“属下一时急着说清寻人的依据,就没注意这个。”
黄立棠思索了片刻,纳闷道:“这林逸风,虽说是化了姓名,可一般人也总会选择母姓亦或是有特殊意义的,要么就是把自己的姓名化成另外一个形式。这林逸风和颜颂,乃至他母妃姚玉笛,似乎都扯不上半点关系。”
岑麟在一旁插嘴道:“属下想,林公子可能是为了感激林氏母子搭救自己……”
黄立棠‘嗯’了一声,转向岑麟道:“你下去忙,有了其他新情况,再来回报。”
岑麟走了,黄立棠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这林氏母子是林逸风的救命恩人,林逸风和乔玉书的关系理应不错。可这二人分明就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想起林逸风曾被人追杀,黄立棠心下暗道:莫非是怕连累了临风山庄?想起林逸风将自己新网罗的挣钱好手钟大编许给乔玉书做妾,黄立棠了然地点了点头,果不其然,两者还是有暗中接触。
-
御书房,昭定帝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
“你可查得仔细?”
黄立棠恭敬地垂首而立:“属下不敢欺瞒皇上。”
昭定帝神色平淡,可一双紧握的手出卖了他内心地紧张和激动。
待黄立棠离去,昭定帝方对着屏风后道:“十九妹、仑哥……”
屏风后转出同样激动的二人。
昭定帝眼中含泪:“真是上天有眼,颂弟果然活着。”
十九夫人将帕子递给一旁已经流泪的南岳王道:“皇兄,难怪我一见这孩子,就觉得亲切眼熟。当时只想把润儿嫁出去,谁知这两个孩子虽是亲密,终究没有走到一起。颂弟定是知道是自家侄女才避嫌的。”
南岳王颜若仑道:“想姚玉笛那毒妇把颂弟带走,我整个心都揪了起来。生怕她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昭定帝叹道:“只怕颂弟现在还听信那毒妇的谣言,误认为我们要加害他们母子二人,才不敢认亲归宗。”
十九夫人抹着泪道:“这倒也不难,我借着润儿的面子,邀他到府里聚上一聚。你们只躲在暗处,偷偷瞧上一瞧。日后我慢慢疏通他的心结,再让他归宗不迟。”
昭定帝与南岳王二人皆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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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朱玉润回到公主府,已是傍晚。
十九夫人笑盈盈地侯在房内:“润儿和元玉又去了哪里玩?”
朱玉润登时脸颊绯红:“娘亲,你又来取笑我了。”
见女儿神情忸怩甜蜜,十九夫人笑道:“你在家中的日子也没剩下多少,娘想借着年尾邀请你的那些江湖朋友一同来家中坐坐,吃个便饭。”
这个主意不错。朱玉润本想在清泉宴请武林联盟众人,不想叨扰父母。见十九夫人亲自开了口,自然是一百个赞同。
十九夫人将已经拟好的宾客名单递给朱玉润道:“就定在五日后,别妨碍你师父他们回去守岁。”
朱玉润细细看了那名单,果然还是自家娘亲心细,从武林联盟到飞龙门众师兄弟,还有平日里结交的一些江湖人士,无一遗漏。
揽住十九夫人的肩头,朱玉润笑道:“有娘亲坐镇,女儿就勉为其难地坐享其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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