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选出武林盟主,新君的智囊团火速拟定了江湖常识及情景测试题目。笔试入围的一百二十九人,经各评委认真讨论,又从中拣选出五十名综合评分靠前的江湖中人,定于本月十日,分组进行测试,预计淘汰三十人,只余二十人参加本月十五日的最后测试。
黎海龙十分紧张朱玉润的参选情况,连日来翻出了各种压箱底的武林秘籍,努力搜索脑海里有可能同关键字‘武林’、‘江湖’、‘功夫’有关的信息。朱玉润每日除了既定的练功外,便是跟着黎海龙恶补这些上山学艺时未怎么提及的常识。
林逸风虽不担心自己,但却怕自己拖了朱玉润的后腿。虽日日有心来探望,却又在黎海龙“你小子不是来偷师的”的一脸怒视中悻悻离去。好不容易挨到了十日,竟是早早来到了考场,等着朱玉润的出现。
朱大小姐很明显还在家里临阵磨枪,脑袋里混混僵僵地全是各种兵器拳法、江湖黑话乃至江湖八卦。直至时辰将至,才不清不愿地挪步到了现场,一路走一路还翻着手里的几本古籍,口里念念有词:太极生两仪……四象生八卦……
到了考试现场,朱玉润无暇顾及在场的人,一个人闷头坐进了应试的位置,口中仍是念叨着:少林棍,紫微棍,青田棍……还有什么棍来着,哦,三节棍……不对不对,和兵器记混了……
时辰一到,主考官毕恭毕敬地自小匣子里拿出左三层右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题目,当着众考生和监考人员拆封挂起——常识题目,只有两道:
默出朝廷招募的武林自治体制
人体胸腹部要害穴位
朱玉润万万没想到这题目居然这么简单,体制自是皇帝伯伯念叨过的几次,就是设几个副盟主,几个管事堂主,管事堂主下边几个江湖执事,都是分工做些什么的。而那人体穴位,自己前些日子还在专攻飞镖,自然是手到拈来。
不过,即便如此简单,仍是有三十人默不出体制。主考官本以为情景测试上还有好一番较量,万万没想到常识一试便淘汰了三十人,连叹可惜,露出不理解的神色。
可不,换谁也不能理解,您都竞选武林盟主了,居然还不知道盟主是干什么的,有几个手下,各是分管什么的,这不是荒天下之大缪了么。
主考官无奈之下请示了评委,决定先让这常识过关的人进行武术比试,再取前5名进行情景测试,定出最后的武林盟主。
时间仓促,比武进行得也很是仓促。抽签配对,朱玉润抽到的,是飞虎门的赵行云,林逸风,司徒震卿和乔玉书都对上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对手,倒是乔羡渔对上了中性侠女宋春筝,有过一面之缘的黄立堂对越女派的首席弟子柳如云。
赵行云见朱玉润是个貌美身娇的小女子,眼神里流露出不屑之意。上下打量了朱玉润几眼,脑子里却生了别的念头出来,真真是身轻腰柔易推倒,心里想着,面上的神情便轻浮起来。
赵行云收起随身携带的佩剑,倒是拿出扮风雅潇洒的必备之物——折扇来,双腿微开,手上虚摆了个架势,对着朱玉润蛊惑地一笑道:“赵行云在此,怕是要唐突郡主了。”
他口里虽然道着郡主,可神色却没有半分尊敬。黎海龙站在朱玉润身旁,只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着台上的人对朱玉润道:“瞧瞧,刚刚林公子还说没有适合动手的,润儿,还不赶紧上去揍他,过了这村,可就没有实战的店儿啦。”
朱玉润闻言,心放下了一半。知道师父定是看出此人功夫不如自己,便使了随身带的白蛇鞭,轻轻一搭,众身跃上了临时搭建的比武台子。向着赵行云拱了拱手,两人便开始正式交手。
赵行云本来还想着打几个好看架势,顺便摸个小手什么的,却被朱玉润迎头一鞭劈来,心道不妙,忙向一旁闪躲。可惜,只躲得了头脸,却躲不过胳膊,右胳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
朱玉润恼怒赵行云头先出言不逊,这一鞭竟是使足了十分力,所幸朱玉润一向都用金链缚住了白蛇鞭的鞭梢,若是未缚住时,鞭梢金凤羽毛张开,道道利刃随意那么一划,赵行云的胳膊怕是已经不在身上了。
赵行云此时手心冷汗直冒,右手几乎握不牢手中的折扇,强自站了好一会儿,方勉强道:“郡主武功高强,小人认输。”
朱玉润原本以为赵行云站在原地是恢复元气,再行比过。却未料想一鞭就抽赢了他,脸上登时露出无趣的神情,只不理他,转身跃下了台子,等待下一轮的抽签去了。
比武点到为止,不到一个时辰便决出了十人,分别是:林逸风、司徒震卿、乔玉书、黄立棠、朱玉润、乔羡渔、郭清扬、越女派的白幻雪、青莲教的张胜、飞虎门少侠钱枫。
看着入围的十人,朱玉润不由得慨叹,果然江湖还是太小,这些人都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熟稔得很。
第二轮抽签进行得很顺利,林逸风抽到了乔羡渔,乔玉书抽到了张胜,黄立棠抽到了郭清扬,白幻雪抽到了钱枫。而朱玉润,抽到了冤家路窄的司徒震卿。
前四轮比试进行得异常顺利,林逸风一招制住了乔羡渔,乔玉书在十个回合内拿下了张胜,平日里一脸痞气的黄立棠居然愈战愈勇打败了三师兄郭清扬,白掌门更是毫无疑问地把钱枫踹下了台子。
朱玉润站在台的左侧,无可奈何地拿起鞭子,向对面的白衣身影拱了个手。司徒震卿的功夫明显在朱玉润之上,朱玉润攻出二十余招,均一一被他化解。
司徒震卿明显的放水,不想让她输得太难看,在台下人看来,分明是少侠有情有意,可惜女侠招招紧逼。
朱玉润却动了气,想起他之前的种种,只道他是有意戏弄自己,耗费体力,鞭子虚虚一晃,却取了临近的树上兜了一团树叶。轻捻玉指,催内力划出一圈,树叶却是纷纷扬扬地飘下。
朱玉润更是对着司徒震卿,微微地那么笑了一笑。司徒震卿却明显感到呼吸一窒,他本就对朱玉润有意。此刻朱玉润又使了合欢秘技中的绝恋,笑容中带着几丝凄楚,连带着司徒震卿只觉得时间停滞,心中酸楚。脑海里却是忆起朱玉润初到雾华山的情景。
朱玉润微笑着,身形却不断逼近,待司徒震卿晃过神来,已是被一招绵玉手集中胸口正中的胸中穴,顿时神智散乱,一口内气提不上来,嘴角隐隐溢出一点血红。
“九师兄输了。”朱玉润如是说。
她说我输了——司徒震卿缓缓合上了眼。也好,自此便不再争了罢。他踉踉跄跄地走下比武台,眼角,却止不住酸涩。
除了黎海龙和林逸风,怕是没人预测到这个结果。乔玉书大惑不解,莫非是司徒震卿那小子放水?可也不像,司徒山庄不是志在必得?可仅仅凭朱玉润的身手,这司徒震卿,确实也不太应该输啊。连着黄立棠和乔羡渔,看向朱玉润的眼神都越发凝重起来。
迎上前来助威的颜贞不解和迷惑的目光,司徒震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下怕是和谁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自己。一想到还要回司徒山庄交差,原本不用争夺武林盟主释然的心,又提了起来。
黄立棠对朱玉润最后使出的一招,明显十分感兴趣。别有深意地看了司徒震卿一眼,对身旁的仆从道:“其实我一直在想的不是谁喜欢东果郡主,而是究竟谁才是真正不动心的旁观者。”
仆从被这句无厘头的话弄得无从接口,只得苦笑道:“郡主如此人才,怕是没有那个少年不爱罢。”
黄立棠闻言,大笑着上下打量着回话的仆从,“那你小子爱不爱?”
仆从无语地拭着额头的冷汗,道:“主子放过小人。”
黄立棠不屑地嗤笑道:“爱又如何,这点胆色都没有,真是没用。”仆从连声称是,忙不迭地退到一旁。眼瞥见朱玉润正同黎海龙与绿娥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黄立棠连忙上前行礼,笑着道:“刚刚郡主最后使得那一招真是妙绝,不知叫什么名堂?”
朱玉润露齿一笑,道:“是飞龙门的绵玉手。”
黎海龙本要阻止弟子将合欢秘技一事告知别人,见朱玉润巧妙地一语化解,心里暗夸徒弟真是蕙质兰心,一点就透。
黄立棠原本是待她报上功夫后,故作惊讶地追捧一番,好讨美人欢心。见朱玉润如此不给面子,还故意避而不答,心下当时不悦,朗声道:“在下有心向郡主讨教,不如郡主指点我两招罢。”
黄立棠功夫尚在郭清扬之上,黎海龙对朱玉润的合欢功夫确实心里没底,只把脸一板,严肃地道:“润儿的功夫都是老夫教的,要是讨教指点,也应该向师父讨教。”
见师父如此护短,朱玉润心内窃喜,又怕师父真的动气,伤了小辈不好看。便撒娇地扯了黎海龙的衣袖道:“师父才不老,不要总是老夫老夫的。”
黎海龙这才缓和了面色,冷哼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朱玉润忙道:“师父,润儿也想知道自己的功夫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想来黄公子定也是正人君子,点到为止就好。”
绿娥却在旁边不阴不阳地嘟囔了一句:“邀女人打茶围,这事正人君子可做不来。”声音不大,在场的几个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登时露出鄙夷的神色。
朱玉润心知今日不打发了黄立棠,他日也必来纠缠,昨日刚刚从师母留下的古籍了看了一招迷离,正好拿他练手。想到这里,便运足了十分内力,将真气运至双眼,见黄立棠正眼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便对上了那一双眼眸。只见她微微地眼神流转,唇边咧出一抹笑意后,便飘然离去。
待黄立棠恍过神来,朱玉润已经走得远了,他望着那背影,讷讷地道:“还没比试,怎么就走了。”
仆从满心的不屑,面上还是做出了十二分的恭敬道:“已经比试完了。主子输了。”
“我输了?”黄立棠跳将起来,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仆从鄙视地递上一块手帕,低头道:“主子先把鼻血擦擦罢。”心想,这人果然不靠谱,郡主才看了一眼就流鼻血了,还总好意思说什么女人如衣服之类的贱话,分明就是一脸的欠揍相。
黄立棠这才发觉自己鼻血潺潺,周围的人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不少人指指点点,掩口低声发笑。黄立棠忙不迭地用手帕捂住口鼻,迅速跳进马车,飞一般地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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