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名花迎风吐香、佳木欣欣向荣。(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虽然马车行至一带,百姓闻风潜逃早已寥寥,但花草年年岁岁依相似,不曾受金人恐吓有半分胆怯,就像一路上郓王对施悦纱的殷勤不减当年。只可惜,再深的情感也是茫然。
马车在高低起伏的山间行数日方到驻扎在黄河以北的金营。懒
抵达的那日,天特别的闷热。过响午,突然天色大变雷电交加。前来接待的金人见大雨瓢泼知晓暂不方便带施悦纱、赵焕面见汉王,便有意安排他们去其他地方歇息。但听另一金人说:“就是要让汉人淋成落汤鸡了再带去见汉王,方显我们女真人的威猛。”心念立刻一转,命令施悦纱、赵焕等数十个汉人淋雨徒步走去军营。
施悦纱愤心疾首,转眸骂一声:“忘恩负义!”
走在前面的金人正好听到,转头就问:“是谁在骂?”
赵焕担心施悦纱出事,忙拦下罪责:“大哥听错了,小弟方才是说望恩于您。”
话音刚落,哗然一片笑声:“瞧瞧!堂堂郓王在努尔面前自称小弟。见了我们汉王,岂不要叫爷爷。”
“什么爷爷!你们汉王叫我奶奶,我还嫌恶心。”施悦纱厉厉道。旋即,近走为首闹事的金人,狠狠道:“我们只是人质,不是奴隶。如果你们再出言伤人,我一定不客气。”
一个宋国人质也敢在金国土地上对金国将士口出狂言,四下又是一阵哄笑。()更有甚者大言不惭道:“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让我们有什么好看。”虫
“你们……”施悦纱正要修理,眸一转,忽见金人的人群中有一人频频向闹事的人使眼色。正想他是不是认识自己,突听不远处有人急急来报:“汉王吩咐不可怠慢宋国人质。稍后接见。”
汉王命令一下,谁敢违命,旋即一个个乖乖地把汉人送去避雨。
避雨房建得粗糙。时而有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乌黑烂污的稻草顺延落下。见状,赵焕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施悦纱的头上,安劝道:“隐儿,雨大,你别站在门口,还是找个不漏的角落。”
施悦纱转过头,扫一眼草棚内避雨的汉人,随意道:“让他们不要落伤身体便好。”
心似略有感触,赵焕点点头:“还是隐儿说得对。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他们背井离乡,已属不易。若是再吃不好、住不好,作为他们的主人,我更是心下难安。”话语酸楚仿佛是对往昔奢侈糜烂生活的惋惜和后悔。
见他伤感,施悦纱接语不上,唯眸光坦然地落目眼下一场骤雨。雨势愈发的大,急急飞泻下来的雨水撞得地上的石头丁当作响,恍若震震战鼓声激荡在渐次澄亮的天空中。
心触一触,身子不由哆嗦起来。
“我真是完颜宗汉的妻子?”
赵焕霎时黯然失神,目光迷离地转向别处。
施悦纱缓一缓语气:“王爷可晓得当年悦纱离开王爷的缘由?”
许是被施悦纱的话语击中心事,赵焕隐隐不安地搓了搓双手。
“难道是王爷负了……我?”
“不!不!”赵焕急于否认,片刻又低下头。
赵焕毫不隐藏的一系列表情已经明晰地叙述了事实。可往事已去,何必追究。施悦纱幽幽叹息:“算了。你我如今是金国的人质。还谈什么过去。为宋国,为百姓做些实事才是正事。”
赵焕感伤地点点头,但远远见一个金人急急走来,脸忽地一沉:“隐儿!如果完颜宗汉要与你重修旧好,你还会不会答应?”
完颜宗汉!?听闻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施悦纱有一瞬的痛苦和绝望。是他挑起了战争,是他害得汉人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样一个人还值得信任?
目光凌厉如刀锋,就连心也失去了温度。片刻,她咬一咬嘴唇,狠狠逼出两个字:“不会!”旋即,加重语气道:“我还要杀了他。”那个“杀”字施悦纱喊得异常响亮,仿佛是在宣告一场战争的开始。哆嗦在角落的汉人一个个不由颤了颤。施悦纱回头扫了一眼一张张布满恐惧的脸孔,心冷到了极点。
夏雨来的急、去的快。片刻功夫,就见金人士兵前来接汉人去军营拜见汉王。赵焕走在最前,施悦纱跟在其后。后面还有数来个汉人随从。
一步一个脚印深深地刻在金国的国土上。每一步都是锥心的焦痛。
完颜宗汉是当今金国皇帝的智心。只要杀了他,强势的金国就如失去翅膀的雄鹰再无法翱翔。但此人文采武略、心思细密,并不易对付。除非假意投靠,博他信任……
思及违背良心的暧昧,施悦纱的脑中像有一根雪亮的金针狠狠刺入又缓缓拔出。痛!痛得几乎每一次呼吸都是割裂般的。
很快便到了汉王处理事务的军营。扎一眼是重重叠叠的守兵。此刻,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笑容。笑声洪亮,但并非友善,而是彻头彻尾的讽刺。
施悦纱递一眼走在最前的赵焕,只见他弯着背,头低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入营,四周站立的守兵异常的严肃。他们脸上没一丝表情,唯两眼圆大地等待看郓王的受辱。
“见了汉王,还不下跪!”赵焕刚踏前一步,便有金人吆喝。赵焕腿脚一软,刚要下跪,施悦纱忙一手拉住赵焕,直目朝向汉王。
他高高在坐,目光犀利地扫视四周,像一位王者不仅征服了领土,更征服了他手下的心。面容依是清俊,只是太过冷霜,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触目施悦纱,他有一瞬的清笑,沉寂的眸光亦有一丝光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