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许栩,我已经失去父母和孩子,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失去你。放心吧,过了明晚,我自然会把门打开的,到时候你要怎样责怪我都无所谓,请原谅我的自私。”阿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低地,带着说不出的倦怠与无奈。
然后许栩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以及走到客厅说话的声音:“亚历,你去书房门前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打开房门。”,亚历是阿诺的私人保镖,一个魁梧健硕的退伍老兵,从蒙巴萨就一直跟着他到现在。
“可是,夫人她……”亚历犹犹豫豫地答道,声线突然低了下去,仿佛有人在示意他压低嗓音。
之后他们说了些什么,许栩就再也听不到了,隐隐约约中她还听到了妮娜的几下哭声,然后渐渐远去,想必是威斯太太把她带到了楼下的卧室里。许栩靠着门板坐在地上,全身像是虚脱了一般,软软地使不上力气,她没有大声喊叫或者是拍门,她不想吓着妮娜和其他人,也不想再和阿诺却争辩些什么。她能理解阿诺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她想如果换做是自己或许也会干同样的事情,可理解的同时她也很清晰自己是不能呆在这个房间里任由时间流逝。明天十点,她必须到达机场飞往托布鲁克。
许栩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旁,思考了几秒后,她拨通了马修的电话。
第二天中午,整夜未眠的阿诺走到了书房门前,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的都是许栩平日爱吃的各样菜式。在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准备扭动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问自己:“如果她不肯原谅我该怎么办?如果她为此而恨我一辈子该怎么办?如果她要离开怎么办?”。随之,一股凉意从心底涌了出来,蔓延到全身,他能看到自己握着钥匙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事实上从昨晚到现在,他都被这些假设在折磨着,不过相对于她可能会遭遇的危险他更宁愿她恨他。
“我会好好向她解释,耐心地请求她原谅,最终她会理解我的。”阿诺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打开了房门。
“许栩,该吃饭了。”阿诺端着托盘朝房内走去,但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许栩,你睡着了吗?”,他又喊了声,可空荡荡的书房内仍旧一片沉寂,风从打开的窗户里灌了进来,白色的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某种不祥的预示,房间里没有任何人。
心里猛地一沉,阿诺手中的托盘掉在了地上,瓷器碎片与食物汁液溅到四处都是。他跑到窗边,看到窗棂上栓了条结实的麻绳,沿着三楼的外墙一直垂到地面,绳索的尾端随风摇摆,两只路过的野猫正挠着麻绳在玩耍。
“许栩!许栩!”阿诺抓着窗户边缘朝底下大喊,但回应他的除了呼啸的风声,便是远处清真寺的钟声,沉闷而空虚,一下下地像是撞在他的心里似地。阿诺颓然地垂下肩膀,忽然一抬手,拳头重重地砸向了了旁边的窗扇,裂开的玻璃上映出他扭曲而破碎的面容。
入夜,亚历山大机场灯火通明。停机坪上有四架飞机正整装待发,这些飞机的腹部皆涂有英国皇家空军的黄蓝白红同心圆标识,并依序刷上BI,II,III……统一编号,地勤人员正忙着将一箱箱的药物和医疗用品抬上中间的那架洛克希德L-10运输机,而其余的人则在替L-10旁边的三架飓风式战斗机加油和装弹,待会,这几架飞机就要越过茫茫大漠以及德军火线飞往托布鲁克。今晚夜色深沉,月黯星稀,不宜飞行,但危险的黑夜同时也是最好的保护色,能掩护它们躲过敌人的双眼和高射炮的追捕。
许栩站在飞行员休息室里的窗户前,眺望着远方的景象。朦胧的月色中,地中海闪着粼粼波光,静谧而幽美,浪涛懒懒地拍打着海湾的岸堤,沿岸一圈明黄的灯光像攒珠般勾勒出半岛细致的轮廓。城市融入夜色中并沉淀了下来,却升起了万家灯火,灯火汇作无数光流辉映着漆黑的天空,整个亚历山大港如同被灯光虚构出来的梦幻之城,在夜幕下熠熠生辉。但谁又会想到,如此美丽的城市,有着“地中海明珠”之称的亚历山大港却面临着即将被空炸的噩运,灯火下的千家万户随时都会被纳粹的炮火毁于一旦。自古以来,在野蛮的侵略与征服当中,往往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容易被摧毁,就像鲜花和孩子的笑容,纯净脆弱得不堪一击,但也正因为这份脆弱它们才更显珍贵,才让人有不惜一切去守护并为之抗争的勇气。
许栩握紧了颈脖上的飞机项链,朝着开罗的方向在心里默念道:“阿诺,请原谅我用那样的方式不辞而别,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离开你和妮娜,但是这一次我必须得飞。保重了,亲爱的……”
“第一次上战场吗?卡洛斯夫人。”一把浑厚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是的,杜克少校。”许栩回过头,看到西部沙漠空军112中队的N.F. 杜克少校站在了自己身后,他是北非战区的皇牌飞行员,也是这次行动的长机指挥官。今晚,许栩的L-10会在他以及另外两架僚机的护送下飞往托布鲁克。
“害怕吗?”杜克少校审视着许栩问,他长得很高,面容清瘦,轮廓深邃,一双锐利修长的眼睛让人想起那些孤傲的鹰隼。尤其是现在,他看向许栩的目光如同两道冷而硬的射线,而射线中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有点。不过,杜克少校,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明白即将会遇到什么。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给你们增添负担。”许栩迎接着他那严厉的目光,毫不逃避地回答到。她知道杜克少校对自己很不满,或者说他对她的性别和空军司令部的安排都很不满。因为这次任务要飞越德军在托布鲁克附近的火力圈,其中有一大段距离得贴着德国潜艇和军舰频繁出没的海岸线飞,随时都会遭遇凶狠的德军战斗机。如此危险的任务本来该由男性飞行员来执行,但司令部竟然派出一名毫无作战经验的女性参加,这不仅对飞行员的自身安全是项极大的挑战,连带对负责护航的战斗机也是极大的挑战。身为长机指挥官的杜克担心她会拖了大家的后腿,到时候不但任务完成不了,可能大家的性命也会因为她的慌乱与失误而遭到威胁。
杜克少校盯着许栩的双眼,这位年轻漂亮的伯爵夫人所流露出来的神情比他想象中的要镇定许多,但这并没有让他对她的质疑从而减轻许多。“她之所以镇定只是因为她还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什么,无知者无畏。”杜克有点轻蔑地想到,然后他说:“坦白讲,我非常不能理解司令部为什么会派一名非军方的女性担任这次运输任务。让女人上前线,这完全不符合人道主义,也是拿战争来开玩笑。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坐在同一条船上,我们会尽全力来保护你和你的飞机,而你要做的就是严格遵守我的指令,好好保存自己便是最大的胜利。”
“我明白”许栩点头。
“还有这个,你拿着,空军运输辅助大队的教官有教过你怎么开枪吧?”杜克少校从腰间拿出一把韦伯利.455in转轮手枪,递给了许栩。
许栩接过手枪,愕然地看着杜克:“这是给我防身用的吗?”
许栩此话一出,立刻引起杜克身后的另外两名飞行员的大笑,他们一边笑一边说:“防身?哈哈,夫人,如果你能用这把该死的转轮手枪在空战中射杀50码的目标,那么我保证你能用一把弹弓把德国人的Me- 109给打下来(韦伯利.455in转轮手枪的射程出了名的短)。难道你没听说过空军飞行员的佩枪主要是拿来自杀用的吗?”
杜克回过头朝自己的手下凌厉地看了一眼,两名飞行员立刻闭上嘴,不敢再做声。杜克转过身对许栩继续说到:“伯爵夫人,今晚万一你因为迫降或者跳伞落入德军占领区而被俘的话,这把枪能维持你最后的尊严。德国人对战俘是很严酷的,尤其是美丽的女战俘,你明白吗?”
许栩这才明白原来手枪是给她在被俘时结果自己用的,她揣着那把冷冰冰又沉甸甸的杀器,喉咙一阵阵地发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尽管在接下任务的那刻起她就意识到这次可能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次飞行,但她还真没想过如果自己死不去而是被俘的话会怎么样?刹那间,以前看过的那些纳粹集中营里虐待战俘的电影镜头在她脑海中飞快地掠过,每一幕都伴随着血花四溅和哀号连天,似乎所有精心铺排的细节都只为了传达一个信息,就是身为战俘绝对生不如死……许栩咬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此刻任何的害怕惊恐都已经没有意义,唯一的办法就是完成任务并生存下去,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入德国人手里。她把枪放入口袋小心收好,然后抬头直视着杜克和其余两名飞行员说:“谢谢你们让我明白自己可能遭遇的最糟情况。很显然,除了完成任务顺利抵达托布鲁克,我别无选择。出发吧,先生们。”
七点正,四架飞机准时起飞,经过20分钟的编队整合,三架飓风式战斗机呈V字型飞在许栩的L-10上方,护送着她和L-10朝托布鲁克飞去。
起飞没多久,许栩和杜克少校他们抵达地中海的上空,贴着海岸线一路西行,他们飞得很低很快,这样做是为了尽量躲开德军海上的雷达搜捕。因为害怕德军的无线电监听从而暴露他们的行动与位置,所以全程得安全缄默,飞行员之间除了必要时刻是严禁用无线电交谈的,但许栩在机舱内却并不寂寞,伴随她的除了螺旋桨的轰鸣声还有一位“喋喋不休”的副驾兼导航员。
他叫沃克,是西部沙漠空军112中队的一名新兵,来到北非才不过半年。本来像他这样的菜鸟是不能担任今晚如此重要的任务,不过就像之前所说,西部沙漠空军只剩下一支可怜的中队来抵御德国人的强兵悍将,兵力早已捉襟见肘,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空军司令部认为既然许栩这样的柔弱女子也能派上战场,那么派个新兵当导航员或许也不是件坏事。
“卡洛斯夫人,听说你以前在飞越大西洋的时候曾飞过托布鲁克,还和意大利军队打过交道。你看上去很年轻,一点都不像结过婚的,就像个未婚女孩一样。”沃克朝许栩说道,年轻的脸上满是好奇。今晚是他第一次执行正式的战斗任务,他将英勇无比地闯过敌人的阵地并把一名重要人物给拯救出来,而不是整天呆在军营中听那些老兵们炫耀自己的战绩和替他们擦军靴,这让他觉得异常兴奋。况且坐在身边的也不是那些粗鲁无礼的战斗机飞行员,而是一位漂亮并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女士,在军营里他已经整整半年没见过一名女性,沃克觉得上天待他还是不薄的。
“谢谢,其实我已经结婚六年,不能算是女孩了。你说托布鲁克?是的,我曾经飞过,哪里有很多意大利人建的军事掩体,非常牢固而且易守难攻。沃克中士,我们就要抵达塞卢姆对吗?”
许栩边说边留意着航图,同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因为前方没多远就是德军占领的军事要塞--塞卢姆,德国人的坦克团和高射团都在此驻扎,防空火力非常密集。一旦发现英国飞机,守军会马上开火,而且还会分外3000米,2000米和1500米三层火力网同时剿杀来自空中的敌人。所以,早在出发前,杜克少校就告诉许栩,一旦接近塞卢姆,他们必须提升飞行高度,以躲过高射炮的射程范围。
还没等沃克回答,许栩就看到杜克少校他们开始迅速爬升,她连忙拉起操纵杆,跟着他们一起上升,但到了1800米左右的高度就无法再上去了,因为他们的头顶出现了几块巨大的黑色雷暴云砧。
“哦,天哪!是雷暴云砧!我们不能飞进去!”副驾上的沃克大喊道。
“我们当然不能飞进去,被雷暴劈中和被炮弹打中没什么区别。”许栩回应道,一扭驾驶盘,让L-10迅速地向右飞去,与此同时,她看到杜克少校驾驶的BI战机在头顶掠过,也向右方飞速地驶去。但跟着他身后的另外两架BII和BIII战机却没那么幸运,一头就栽进了漆黑的云团里,瞬间,他们的编队便飞散了。
许栩紧跟着杜克的战机贴着云层飞行,他晃动了两下机翼,示意许栩得继续跟着他前进。因为刚才的突然转向和躲避雷暴云,杜克和许栩的飞机都不得不降低高度,可这也使他们的身形暴露在德军侦查员的眼中。伴随着无数尖锐的嘶鸣声,许栩看到一串串曳光弹在自己的机翼下流窜飞舞,将整个天空都映得通亮,接着便是一团团黑中透红的浓烟在机身周围炸开,震耳欲聋。那些都是德军射来的炮弹,它们就像无数张开大嘴的毒龙,吡着牙竭力地要将她和L-10吞噬。
“BIV,别慌,跟着我飞,你不会被击中的。”无线电中传来杜克少校沉稳而坚决的声音。
“收到”许栩应到。虽然后来根据沃克和杜克少校的回忆,都说她当时的反应镇定且敏捷,看不出有多恐慌的样子,可天知道她那时脑海里根本就是空白一片,唯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地跳跃闪烁,就是躲开那些炮弹所制造出来的乌云,就像以前玩空战游戏时躲开电脑屏幕上那些代表火力的光斑一样,只不过这次的游戏如果失败了她就真真正正地game over了。许栩跟随着杜克的战机不停地左闪右躲,俯冲上升,呈Z型地快速飞着,爆炸声在耳边持续地响起,火光充斥着视野,如同世界末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看到前方乌黑的云层中出现了一道光亮,那是云团间的缝隙,紧接着无线电里传来杜克的喊声:“前面有缝隙,穿过它,快!
许栩“刷”地抬起机头,一拉油门操控杆,L-10像离弦的箭一样钻入了云缝之中,而一枚炮弹刚好在机尾后方炸开,爆炸的所引起的气流剧烈地震动着机身,金色的火光映亮了驾驶舱的挡风玻璃,璀璨夺目得如同节日里的焰火,恐怖中竟带了种奇异的美感,那是只有无限贴近死神时才能感受到的独特美丽。
混乱当中,许栩除了听到爆炸声,似乎还听到沃克在大喊:“救命”,不过她已经没时间去顾及这些了,只是拼命地拉着操纵杆在祈祷:“L-10,快!快点冲出去啊!”。急速提升的加速感让她感到微微昏眩,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到了某个极限,正如L-10的性能也到了某个极限,它毕竟只是架普通的运输机而不是为了作战而生的战斗机,谁知道下一秒它的某个零件会不会因为金属疲劳而崩离分析?又或者说它拼命逃离的双翼始终不及炮弹追捕的速度呢?
但这种质疑和绝望只是刹那地,许栩很快就看到高度表的指针滑向了4000米的刻度,这预示着他们终于逃离了德军的火力范围。她定了定神,只见杜克少校的飞机在前方稳稳地飞行着,原先误入云层的BII和BIII战机也先后地飞到了她的两旁,尽管云层下仍隐约传来那讨厌的爆炸声,可无线电里还是响起了BII和BIII飞行员的欢呼:“哈哈,棒极了!我们躲过了德国人的高射炮,他们一定在气得跳脚!”
许栩这才重重地呼了口气,感到汗滴正沿着额头从飞行帽里不断滴落在衣襟上,握着方向盘和操纵杆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一秒钟,只差一秒钟,我刚刚就要被那颗炮弹击中了,她后怕地想到,全身忍不住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卡……卡洛斯夫人,前……前方不到200公里就是托布鲁克机场,呕......”沃克结结巴巴地说着,还没说完一张嘴就吐了起来,刚才强烈的颠簸和躲避炮弹时的恐惧扭做一股巨力绞着他的五脏六腑,绞得他把晚餐连同胆汁都一起贡献给地板,就剩一颗心差点没跟着吐出来。原以为第一次出勤自己会有一番作为,想不到连敌机都没见一架就几乎命丧高空,沃克按着胸腔里那颗惊魂未定的心脏,忽然怀念起在军营中替老兵们擦军靴的安稳日子以及远在英国的妈妈,眼睛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许栩瞄了瞄旁边呕得七荤八素的沃克,那张年轻的脸早已苍白如纸,大汗淋漓,更显青涩稚嫩。沃克有多大?19?18?或许更小,本来像他这种年纪的男孩应该呆在大学里,图书馆中和棒球场上挥洒青春,和那些穿着网球裙的同龄女孩约会又或者是呆在父母身边做个淘气而聪明的小儿子,而不该出现在这生死瞬间的战场上成为炮灰。想到这里,许栩心中不忍,她记起自己之前在机舱里放了一小瓶氧气,以供高空飞行时缺氧和缓解疲劳用,便对沃克说道:“座椅下有氧气瓶,吸点氧气会好些的。”
沃克战战兢兢地拉出氧气管,咬着吸管猛吸了几口,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才缓过劲来。“谢谢”,沃克感激地看向许栩,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纤瘦的身躯愈发显得单薄,但脊背却挺得直直地,双手有条不紊地操控着飞机,漆黑明亮的眼睛冷静地看着前方。忽然间,沃克记起了自己今天的任务--他要保护她并指导她如何躲避炮弹飞向托布鲁克的,但貌似刚才他除了喊救命就什么都没干过,反倒是她带领着他在密集的炮火中冲出生天。羞愧与窘迫涌上了他的心间,他低下头,喃喃地说道:“对不起,卡洛斯夫人,本来该是我替你导航的,但我却……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弄得那么糟糕,回去之后杜克少校肯定会对我进行处分的……”
“没关系的,沃克中士,你不说我不说,杜克少校是不会知道驾驶舱里发生的事情。看,就快抵达托布鲁克了,以后怎么样是以后的事,反正我们今晚已经获得了胜利,不是吗?”许栩侧过脸朝他露出个安抚的微笑。
沃克张了张嘴,听到公共电台内传来杜克少校呼叫托布鲁克机场塔台要求降落的声音,他连忙把原本要说的话吞回到肚子里去。是的,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逃过死亡的追捕,就要抵达目的地,明天会怎么样是明天的事,起码他们已经替自己赢得了今晚。在激烈的战场上,胜利或许不一定是杀死多少敌人或者击下多少敌机,能够保存自己也许就是最大的胜利。沃克看着窗外苍茫的夜色,觉得这是他参战以来学到最真实也最有用的一课。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吃水煮鱼,可是没人陪我吃,总不能一个人跑到菜馆里点一大盘吧?那个,有童鞋觉得第三卷开始写许栩和阿诺写得比较少,反而写别的人物多一点。怎么说呢,因为之前两卷是和平年代中的爱情故事,所以都集中在几个主要人物里,而第三卷是写战争年代,牵涉到的人和事会复杂很多,而且这个故事我在最初设定的时候,不仅仅是为了写言情,也希望写出许栩自己穿越后的经历和成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