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蒙巴萨很是美丽,城镇狭窄的街道弯弯曲曲地通向海边,沿着海边的峭壁生长着棕榈树和古老多节的猢狲树。(百度搜索)房子墙壁很厚,是用粉蜡色的珊瑚石建造的;内院里,相思树繁花盛开,很多家的门廊都是古老雅致的斯瓦西里风格。这个城市是乌干达铁路线的终点,是一个港口,高地的农产品——亚麻、咖啡、除虫菊和木材——都从这里运往欧洲。它也是当地一个重要市场。在芒果树的树阴下,带着面纱,涂着漆黑眼影的穆斯林妇女在为鸡子和蜜露讨价还价。布商和银器商站在自家门口,把口中咀嚼的胡椒树叶的汁液吐进排水渠里;被海风滤过的爽朗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刚出炉的烤咖啡豆的香气。
相比这座城市悠闲恬静,许栩却越发忙碌起来。她已经辞掉了卖香烟的工作,一心一意地帮约翰筹备运输公司的事情。白天她和约翰跑遍大街小巷寻找合适的办公地点,或是去各政府部门办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等手续,还要去各大报社,杂志社登宣传广告。蒙巴萨的英属殖民政府没继承到英国人井然有序又温文尔雅的绅士作风,倒是将那套陈腐傲慢的官僚派头学了个十足,各种繁琐的手续,无休止的推诿和搪塞,导致一时间他们开业所需的各种资质证件还不能完全备齐。到了晚上,许栩也不能闲着,她得按照约翰的指导,埋首于各种飞行资料里为执照考试做好准备。虽然在21世纪她早已是个技术纯熟的机长,但毕竟77年前的飞行规则以及飞机状况和现在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她还是得认认真真地从头学起,不敢有丝毫马虎。
约翰的出现无疑是为许栩的人生带了转折和机遇,她在感激的同时希望自己能够全力以赴,好好地拼出一片独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甚至是能让她重返21世纪。可这一切还得依赖于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她的国籍和身份证明。之前已经委托阿诺代为周旋,但这段日子以来,这家伙像是人间蒸发了似地,不仅没去小旅馆找过许栩,还无声无息地,也不知道他和签证署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这天,许栩终于按耐不住,她用旅馆的电话拨通了阿诺办公室的号码,决定得约他出来问个明白。接电话的是阿诺的私人秘书安娜,她告诉许栩阿诺正在开会,并请她留下名字和口信,她会尽快地转告他。半个小时候,安娜回电,声音清脆伶俐:“许小姐,伯爵约您今晚七点钟在卡斯图饭店见面,他已经订好了桌子。”
当许栩走进达卡斯图餐厅的大门时,阿诺正坐在靠近舞池的桌旁,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间的戒指。硕大的绿宝石折出迷离的光,和他的双眼一样让人琢磨不透,有种神秘又危险的魅惑。
阿诺站起身,微笑着替许栩拉开了椅子。她坐下后盯着他的脸,像是想从中探寻出一些答案,一些对她至关重要,关系到前途命运的答案。只可惜他仍旧慢吞吞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唇边挂着丝深不可测的微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欣赏着名贵珠宝所带来的喜悦。
“阿诺,你最近好像很忙。()”,许栩问道。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他很奇怪,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沉静和内敛,可眼里却有着股灼热又志在必得的暗光在燃烧,就像老辣的猎人在守候猎物入网时的复杂神情。
“是啊,最近生意很忙。有一大批从欧洲过来纺织品和粮食等着卸货,还有不少的椰子,咖啡和糖浆要运往美国,码头的工人又吵着要加工资……我简直忙得是□乏术。”,阿诺在切割一块鹅肝馅饼,他的目光很专注,修长的手指执着银刀,动作优雅中透着利落,让人有种错觉他不是在切馅饼而是在精心雕刻一件艺术品。
许栩看着他的模样越发觉得不对劲,她也不绕圈子,干脆单刀直入地问:“我护照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签证署那边有消息吗?”
“我上上下下都问过了,现在国际形势动荡不安,德国和法国可能随时都会爆发战争,从而牵涉英国,英政府为了杜绝外国间谍的渗入,对移民政策卡得很死,就算是总督也无能无力。”,阿诺叉了一小块鹅肝放入口里,不紧不慢地嚼着,眼睛还微眯了一下,表情很是享受。
许栩顿时觉得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原本火热的一颗心立刻湿漉漉地往下坠去。“真的没有办法吗?无论用什么途径我都愿意尝试的。”,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平静。飞行的梦想,重回蓝天的渴望,以及即将到来的美好明天,她绝不会轻易放弃,事在人为,许栩觉得一定还会有其它办法的。
可阿诺的声音比她更平静,平静得近乎无情:“米切尔爵士对我说,像你这种情况,无法提供任何原住国的居住证明和履历,除非有特别重大的功勋,不然就算他亲自替你担保也没用。”
许栩呆呆地听着他的话,毎字每句都像把小锤子似地敲在她心上,将她的执着和斗志敲碎一地。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阿诺忽然话音一转,薄唇不怀好意地扬起。
“什么办法?你说啊!”,许栩前倾过身体,急切地看着阿诺,刚才碎落一地的希望又被他这句话重新拾起。
忽然,一声嘹亮的手风琴声响起,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陪我跳只舞,我就告诉你。”,他凑近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背,俊美的脸庞在灯下熠熠生辉。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没心情……”,许栩烦躁地抽出手,急得几乎想抽他一嘴巴,然后卡着他的喉咙逼他把答案吐出来才好。
“我没开玩笑,和我跳完这只探戈,你就知道怎样能拿到护照。”,阿诺扯回她的手掌,他的话和他的眼神一样具有诱惑力,让人无法抗拒。他非常清楚猎物的弱点在哪里,诱饵已经摆好,罗网已经布下,现在只等她自己慢慢地踏进来。
许栩无奈,觉得自己像只被套了颈绳的猫咪,只能乖乖地任他牵着走到舞池中央,“如果你敢耍我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她心有不甘地威胁道。
阿诺但笑不语,忽然一把捉着许栩的手肘,将她拉入怀中,高大的身躯紧贴着她,灼人的体温透过两人的衣料传入她的体内。
“在英国及其殖民地的移民法律里,最容易加入国籍的就是和本国人结婚,在肯尼亚当然也一样,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拥有肯尼亚籍的男人结婚,然后获得居留权。”,他俯下脸,高耸的鼻梁抵着她的脸颊。古龙水的香味伴随着他的嗓音撩拨着她的感官。
“结婚?可我去哪里找个肯尼亚籍的男人结婚?”,许栩推开了阿诺,旋过身体背对着他,雪白的大腿从裙摆里探出,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华丽的弧线。她也知道结婚是能入籍最便捷快速的手段,但问题是她根本没有结婚的心理准备,也没有可以结婚的对象。
正说着,六角手风琴的节奏开始变得激烈而快速起来。
阿诺踏前一步,搂紧许栩的腰肢,将她的背部拉向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托着她的手臂,引导她踩着舞步向前,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垂轻声道:“你面前就有一个。”
他的嘴唇很凉,许栩却觉得一丝火辣自两人相贴的肌肤处迅速往全身蔓延。“和你?不,阿诺,这是不可能的。”,许栩扯开他的手掌,就着越来越激昂的节奏旋转了两圈,扬起的裙摆就像朵盛开的大丽花,飘逸地离开了他的控制。她觉得阿诺今天是不是脑子被撞坏了?还是天气太热导致他思维错乱?
“为什么不可能?你未嫁,我未娶,我们简直天生一对。”,阿诺往左边跨了一步,再度拉回许栩的身体,他这次用的力道很大,当她丰-满柔软的胸-部撞在他坚实的胸肌上,他能感到她微微的颤栗。
“阿诺,婚姻不是儿戏。我们俩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出身都相差太远。”,许栩将身体和他拉开距离,他突如其来的霸道和强势让她感到危险,但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经历过马修的事情,许栩越发明白自己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终究是个过客。她无法适应也无法抵御那种顽固的门第观念和价值观,也无法真正地融入三十年代的社会,总有一天,她是要离开并回到21世纪。所以,别说是结婚,就连任何情感纠葛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许栩不想徒添烦恼和余恨,她希望自己离开的时候能够走得潇潇洒洒,毫无挂念。
“可是你需要一个国籍,一张飞行执照。我能帮到你,许栩。”,阿诺搂紧了许栩,托着她的小腿往上一拉,让她勾住自己的腰。犀利的碧眼锁定着她,如同密网,而她困在网中央无从挣扎。
舞曲已经进入高-潮,在迷离的节奏中,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急速的心跳和呼吸声透过彼此的躯体传给对方,形成一种奇异又震撼的共鸣。空气像是突然被加热了似地,变得又闷又潮湿,细密的汗珠从皮肤上冒了出来,嘴唇却越发干燥。
“这对你不公平,阿诺,我......我并不爱你。”,许栩盯着阿诺就要吻住自己的嘴唇,连忙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将腰身往后仰去,同时也诧异自己的迷乱和身体对他的本-能渴望。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和要不要嫁给他完全是两回事。
“我爱你就够了,反正你需要一个丈夫,此时此刻,除了我,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与其随随便便找个陌生人结婚,为何不找彼此都熟悉的人?”,阿诺挽住她的腰肢,由上自下地逼视着她,目光炙热又充满危险,没有留给她丝毫逃避的空间。他深知在像她那样没有任何家产和背景的女孩,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找个合适的男人结婚,成功几率近乎于零。这就是许栩致命的弱点,也是他手里最重要的筹码。
许栩仰脸凝视着阿诺,觉得他的提议简直疯狂而毫无理性,但又该死地句句戳中她的要害。她确实需要飞行执照,也不排除自己为了达到目的而花钱找个人假结婚,与其找个陌生人,倒不如找个熟人更可靠……一时间,她的心就像架失准的天平,在理智和诱惑之间摇摆不定。
“我……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她低下头咬着嘴唇道。
“当然,不过不要拖太久。你知道,约翰的公司马上就要开张营业了,他和他的飞机都在等着你。”,阿诺低笑着,轻巧地抛出最后的一枚诱饵。他脱下指间的绿宝石戒指,趁着许栩失神的片刻,飞快地套在了她的中指上,时机拿捏得分毫不差。
“嫁给我吧,许栩。我会是个好丈夫。”,阿诺握紧了她戴着戒指的手,如同收紧了伺机已久的网口,然后慢慢地吻了下去。
冰凉的宝石和他火热的唇烙在了许栩的皮肤上,让她的毛孔骤然一缩,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罩住了她的身体,然后不断收紧,缠绕,最后打了个死结。
-----此时,舞曲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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