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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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埋首在南汐绝胸前,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动作的缓滞。他握着她两条腿的手松了力道,安然的腿都在打哆嗦,她慢慢地从他腰后往回蜷缩,以膝部为着力点,双手按着他的肩直起了身子,与他分离。

    她把散乱的长发胡乱地挽了个结,匆匆擦擦眼泪,扭过身子去找她的衣服。她套上内裤,穿上胸罩,却手软地扣不上搭扣。一直在她身后沉默的南汐绝过来搭了把手,帮她扣好,却不放她下床,又将她拖进了自己怀里,长臂长腿地环着她。

    他那处还未疲软的硬热咯着她的后腰,安然不舒服地动了下,却发现它又涨大了些,便僵住了身子不敢再有大的动作。

    她被他缠得难受,便去掰他的手臂,“放手,我还要去医院!”他的手指轻柔地抚摸上她的胸,触碰到那些个被他弄出的深深浅浅的咬痕,疼得她身子一缩。他指上有茧子,摩擦过去,疼且痒,挠得她心里烦躁。

    安然盯着他的腿,发现他的小腿上、大腿上都有抓痕,甚至都刮掉了一层皮,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血,看得到粉红色的嫩肉。她记得他脖子上也有这样的痕迹,现在看起来,那一道道的,不像女人的手抓出来的,要粗一些。

    她试着将自己的手指印上去,触碰到伤处,换来他身体的颤动。安然拉着他的手,手指放上去,与凹下去的痕迹安全吻合。似乎是觉察到她的意图,他猛地缩回了手,只是更紧地抱住她。

    一安静下来,安然才发觉,他好像比她抖得更厉害。

    她眼前一晃而过的是他消瘦的面颊和深陷的眼窝,还有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腐坏的气息,她脑子里像被什么轰得敲了一下,随即急切地扭转身去捧他的脸。

    “让我看看你!”安然不许他躲避,使劲掰过他的脸,“你嗑药了?”

    “没有。”

    “你别骗我!”安然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南汐绝只是看着她,并不应声。眼里一片血丝。

    安然死命地咬着唇,见他并不打算说,猛地放开他爬下床,“你什么都不说吧,磕死你我也不管!”

    她东捡西捡地穿衣服,南汐绝跟下来再次抱着她,声音沙哑微颤:“别走,……很难受。”

    安然胳膊肘向后狠狠撞了他肋下,竟把撞得踉跄着后退好几部,她尽量让自己忽视他满身的伤痕和被他自己咬得皮开肉绽的双唇,“你难受就想让我陪你,我难过的时候你在哪?你知不知道,邱少泽都快死了,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生平头一回对她示弱,反被她厌恶嫌弃的体无完肤。那日从迷乱中醒来,他就觉察到了不对劲,这两日被那种瘾毒折磨的痛不欲生,却不想被她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今日开电视想要转移注意力,发现铺天盖地的都是安氏要出手的新闻。

    安然捡起那张掉落的银行卡,再没回头看他一眼便匆匆地离开。

    越接近医院,她便越害怕。她深深懊悔,自己不该就这么放着邱少泽自己在医院里。当时也不过是睡了一觉,便再也没有见到瑛姑姑,他会不会也……?

    邱少泽的状况比她想得要好的多,虽然还在重症监护室,可他连氧气罩都没用,看到安然,还对她笑着,招手示意她进来。

    红着眼圈的护士开门将安然放进来,她一进去便奔去床边,将他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圈,确认他的确好好地坐了起来,激动地一把抱住他,抱紧了又想起他肩上有伤,忙松开,小心地扶着他靠在床上。

    她绕到床后去摇升降杆,直到调成一个可供他最舒适地倚靠的高度。邱少泽笑道:“可以了,过来坐。”

    安然乖乖地坐过去,碰到他的手,才发觉冰凉冰凉的。病房里暖气充足,他的脸色却显出不正常灰白,安然不安地握了握他的手,给他塞回被子里,“我去给你要个暖手宝。”

    “不用了。”邱少泽拉住她,摇摇头。

    安然眼角的余光瞥到玻璃墙外的人影,激动地站起来,“我妈来看你了!”

    廿红只是在外面站着,看样子并没有打算进来。安然怏怏地重新坐下来,“你不要怪我妈,她才是最难过的一个。”她掏出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到邱少泽的手心里,“看,我现在有钱了,你就放心养病吧。听医生说有新的药可以试用,肯定没问题的。这又不是什么癌症。”

    邱少泽翻到卡的背面,见后面的白条上写了南汐绝和安然的名字,眼神一时有些恍惚:“我一直很嫉妒南汐绝。”

    他怎么也忘不了头一回见南汐绝,那时候安然已经被从国内接回来,见着来家里做客的他,跟张狗皮膏药似的腻在他身边,一双眼睛落到他身上甚至都闪闪发光。那样的男生衣着干净、举止得体,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他注意到安然特意去吃南汐绝盘里的东西,捧着他用过的碗喝汤,而彼时,她在与邱少泽吵架,总是大声地嫌弃他带着黄渍的牙齿丑陋,脏且参差不齐。

    其实南汐绝并没有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可就是让他嫉妒的难以形容。尤其他渐渐发现自己对安然不正常的感情后。

    邱少泽抬头看双目红肿的安然,其实他最该厌恶的是她才对。而一直以来,他也是这样做的,抓紧一切机会与她争吵,乐意看到她气得满面通红摔东西撒气的模样。他恨着她,却在无人夜里刻骨地恋着她。很多时候,他觉得安然骂他变态还真是骂对了。

    安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只是有些局促地看着他。

    邱少泽话锋一转,说:“南汐绝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那天他休息室里有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毒品。”一口气说这么多,他很累,闭了闭眼睛,又让安然拿他的外套。

    安然不是很明白他跳跃的言行,但还是乖乖地做了。他的外套就挂在衣架上,邱少泽从她手里接过来,在暗袋里摩挲了一阵子,小指将那枚月光石的戒指勾了出来。

    他拉过她的左手,将戒指缓缓推进她的无名指上。

    安然轻轻抚摸着那枚戒指,心里的感觉很不好,求救地看向墙外,却发现南靖父子也来了。捕捉到南汐绝的视线,她受了惊吓般转过头来。

    “其实,”邱少泽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不是真的恨爸爸。……他把我从孤儿院里带回来,我一直记得。”

    安然发现外面来了好些人,有穿警服的人,带着手铐被带过来的,竟然是安亦博!

    “爸!”安然激动地喊了声,抓住邱少泽的手,“爸爸肯定是来看你的。”

    “然然,”邱少泽呼吸急促起来,“亲我一下,求你……”

    他声音微弱,安然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到医生为安亦博打开了病房的门,她激动地摇着邱少泽的手,“爸爸来看你了。”他的手软绵绵地从她手中滑落,安然惊愕地盯着自己空空的手,看到了无生气的邱少泽,“医生,医生,快来看看他!”

    三个医生一同围上来,他们挨个听了他的心脏,而后抱歉地冲她摇摇头。

    安然拉住邱少泽的主治医生不肯松手,“你什么意思?摇什么头,就听听,你们为什么不给他吸氧气,你们会不会医治!”

    “然然!”安亦博严厉地制止她的不尊重行为,“放手,医生们已经尽力了。”

    “你说他死了?”安然因为愤怒而浑身发抖,“胡说!怎么可能这么快,他昨天还能跟人打架,还能抱着我雪地里跑,他刚才还跟我说话呐!”

    病房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吼声在回荡,嗡嗡的,她耳朵有些发疼。

    “然然,”廿红捂住了嘴,“我们也是接到医院的正式通知才赶过来的,他刚才那是……那是回光返照……”

    安亦博老泪纵横,“两年前他能醒来就超出预期了,医生一开始的预计是他活不过二十岁的。”

    “你什么意思?”安然尖锐地问,“你是嫌他命长是吧?是你生了他,又不好好养。都怪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不被抓起来,我们也不会走投无路,妈妈也不会不管我们……”

    她拼命地埋怨着其他人,想让自己心里的疼痛和负疚感轻一些。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地去南宫家里,如果不是她霸占了他的外套让他受凉……

    有护士过来想用白被单盖住邱少泽的脸,被安然一把扯掉,她疯了般揪住他的衣襟摇晃他:“你给我起来,起来!说死就死哪里这么好的事情?”

    她不能接受,前一刻还拉着她说话的人,这会儿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你要亲一口是吧,我亲,亲完赶紧地给我起来!”安然发疯般去吻他冰凉的唇,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开始发硬了。她拼命地去啃他,咬他,吮出的血都是凉的。

    “小然,够了!”南汐绝搂着她的腰把她脱离床边。

    邱少泽的主治医生对安亦博垂了下头,“安先生,邱他生前签订了器官捐赠的合同,之后我们会和您家里联系的。”

    “有劳。”安亦博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丧子之痛让他身形伛偻。

    南靖冷眼看着这一幕,待出了病房,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说:“请在上面签字。”

    安亦博看着已经签好字的那一方,抬头看了眼廿红。廿红脊背比任何时候挺得都直,“我是不会有任何愧疚的,是你对不起我。”

    “你们在写什么?”安然挣脱南汐绝的钳制,一把夺过了那份文件。她只看到离婚协议这几个单词便将它狠狠掼在地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然然,妈妈不是故意要挑这个时候,你爸出来的时间有限,所以……”廿红迟疑地解释。南靖的一双手却抚上她的肩,安慰地摩挲了两下。

    安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妈,你不会……”

    廿红抬头看向她,坚定地说:“我会和南靖结婚,妈妈会保证你的生活只会比以前更优渥。”

    “你……!”安亦博初听她要跟南靖,也是大受打击。他发怒了,要去攻击南靖,却被警察制止,受到警告:“安先生,您的这种攻击倾向只会让您在未来的审判中更不利。”

    南汐绝走上前,却是将南靖挡在了身后,“不关我爸的事,都是我做的。你的罪证是我收集的,提请调差的也是我。”他定定地看着他,“你的事情我查得很清楚,是你委托了南宫家去杀害我妈妈,安亦闻不过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要救她。当年那个医生和护士才是凶手,安亦闻所做的,不过是把险些被他们毒死的小然救出来。”

    “混账东西!”安亦博踹了他一脚,他还要打骂,很快被警察重新塞回了警车里。

    安然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不认识他们。她最亲的亲人,她最爱的人,都做了些什么?

    邱少泽的葬礼过后,便是等待安亦博的庭审。

    开春后,安然作为安氏的挂名董事出席了法庭,隔着一小段距离,她看到了原告席上的南汐绝。坐在他旁边的律师滔滔不绝,历数安氏及安亦博各人的罪状。偶尔她与他眼神交汇,她有些麻木,这个男人,看起来陌生到了极点。

    安亦博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只除了一项故意杀人。由于时间久远,且牵扯到外籍人员,最终此案定性还是经济犯罪。这意味着,安亦博的刑罚会轻许多。

    安然留在家里没去上学,廿红整日忙忙碌碌地打包行李,筹备婚礼事宜。

    她现在喜欢做得事情就是坐到邱少泽的屋里发呆。现在想起他,心里的感觉还是厌恶多于喜欢,可是,一想起他就不在了,她又是那么难受,难受地心口疼,在地上滚来滚去。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团乱麻地纠缠成一团,让她无法思考,有时她会发现自己在不自觉地撞墙。

    有一天,她从邱少泽的床底下摸出了一包扭曲发霉的烟,便去他抽屉里找了打火机,哆嗦着点上。深入肺腑的烟火气让她有一瞬的充实感,时间久了,她便爱上了这种吞云吐雾的方式。

    和廿红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偌大的一个家里冷冷清清。这天,廿红来到她房里,给她拿来了新做的小礼服,告诉她这是她在出席她婚礼的时候要穿的。

    安然每天把自己化得像只烟熏的火鸡,她睁着大眼睛看着那件水嫩嫩的礼服,说:“我想去中国。”

    作者有话要说:双目放空的迦叶飘走……高^潮落幕了,呜呜,周四考试啊,接下来的几天应该不会更了。大家周四晚上再来看吧。么么么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