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起,如行云流水,倾泻而下;琴声转,似凤凰涅槃,冲霄九天;琴曲之美,美在声音,美在意境,美在表达;复闻之,宛如阳春白雪,实乃天籁之音,不禁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请记住我)
只是,那抑扬顿挫间流露的悲意究竟是什么呢?此曲凄凉婉转的琴声又从何处而来?懒
少时,琴声作罢,麒英不惑地望向方丈。
“您听到琴声了吗?像是从后园传出的。”
方丈得此一问,先是一愣,便有意回避似的转过身去。
“想必女施主是赶路多时疲惫不堪,恍惚听错而已,老衲怎不得听闻琴声入耳?”
麒英惊起,她自幼精通乐器,对琴音的分辨更是轻车熟路,那情境优美的古筝弹出的曲子她怎会听错?况且并非是第一次听得,前时出去查探之际亦偶然听闻此音,而今老方丈如此作答,明显有心隐瞒,只是她不知方丈究竟隐瞒了什么。
麒英不曾拆穿方丈之言,却是假顺其意,复言道:“也许吧,也许是我太累了,失聪听错,老方丈还没回答小女的问题!”
方丈停住,侧首探问:“什么问题?”
麒英眼珠上下打转,笑脸道:“方丈好是健忘啊!小女是问,寺中可曾住有女客?”
方丈一愣,转身大笑,那笑声看似很不友善,麒英瞬间戒备起来,碎步挪到镜前,随机应变。()虫
“你笑什么?”麒英不解地问道。
“我笑施主虑事不周啊。”方丈答道。
“哦?何出此言?”
方丈手捻菩提,浅作揖,解释道:“我佛门乃出家之人潜心修行之地,佛有五戒,杀生戒、偷盗戒、邪淫戒、妄语戒、饮酒戒,此五戒,乃我佛家重戒,女施主方才问老衲寺中可曾住有女客,不知女施主算不算女客之一啊?”
麒英不想跟这老和尚兜圈子,随手将镜前的梳子举在手中,问道:“既然如此,小女倒要请问老方丈,这梳子是何人所有?”
方丈得见麒英手里的梳子,面露惊色,剜了身旁的小僧一眼,叹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女施主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方丈愁容满面,手中的佛珠越捻越快,似乎在掩饰内心的紧张。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莫非这老方丈背地里做下了某种不可告人之事?
若说能当上寺院的主持方丈之人,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高僧,能令其心神不宁,情绪异常的事会是什么呢?难道仅仅因为一个梳子而已?
见方丈面呈难色,索性麒英也坐了下来,她知道方丈接下来要讲述一个故事,一个她好奇的故事。
方丈将佛珠掐在手里,陡然停下,食指点着小僧的方向,悲愤道:“这一切都是这孽徒闯的祸。”
“哦?他心地善良,收留于我,不像大恶之人,因何骂其闯祸?”
方丈摇了摇头,悔不当初:“罪过,罪过,老衲方才撒下谎口,并非有心隐瞒,只是此事实在羞于见人,女施主莫怪。”
事情好像越听越离奇了,能让僧者不惜破戒而保守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这个寺院也因此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并非麒英是好事之人,只是先前问起寺中是否住有女客,方丈不肯实言相告,她将证物拿出之时,方丈又将实情全盘托出,此时的麒英也是一头雾水,然而,她的潜意识中隐隐地感到这寺院背后并不简单。
麒英淡然一笑,摆手道:“哪里,哪里,老方丈但说无妨。”
方丈环顾四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也罢,既然女施主执意追问,老衲也不便隐瞒了。女施主有所不知,这附近叫十里坡,方圆几十里不曾住有人家,由东向西而行,可直达奉元县城,途中唯有我佛院一座,已有百年之久。”
老方丈边说,麒英边在旁点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讲下一段过后,方丈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复言道:
“从我寺到奉元县城,仍要走上大半天,且路中一无客栈,二无人家,故而我寺经常会有一些过路之客前来投宿,他们大多只住一晚,次日一早便走。大概七天前,寺外来了一个背着古筝的女施主投宿,我这孽徒问也不问一声,便将这女施主请进寺来,当时就安排在这间房中,那桌上的梳子想必就是那女施主留下的。”
“哦?”
麒英越听越糊涂,即便留宿了女客,也是善事一件,何罪之有啊?难道另有下情?
“然后呢?”
见麒英听得认真,方丈将话继续。
“我佛门净地怎可留宿女客?可这孽徒自作主张将那女施主留下,我也别无善法,只好将就一晚。谁知,次日晌午已过也不见那女施主从房中出来,吾等感到事有蹊跷,冲破房门一看,她……她……”
“她怎么了?”麒英焦急地问。
方丈瞄了一眼窗外,怯怯地说:“她割腕自杀了!”
“什么?”麒英尖叫一声,惊起。“自杀了?死了?那这琴声?”
方丈冷不防地回头看了麒英一眼,缓下语气,说道:
“我们当时也以为死了,后来发现还有呼吸,便急忙施救,算是捡回一条性命,可谁知,她醒来却疯狂般见人遍咬,见物就摔,唯独看到她那古筝才能彻底安静下来,见此情形,吾等只好将其锁在后园之中。”
“疯了?”
面对麒英的问话,方丈没有作答,只是看似沉重地点了点头,嘴里不住地念着经,佛珠继续转了起来。
前一秒情绪波澜,后一秒便处之泰然,这不禁令麒英感到有些怪异,于是,她将方丈的话从头到尾琢磨一遍,终于被她发现了破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