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躺着,身体就会产生褥疮,赵惟能命令厢秀和小喜必需帮我勤翻身按摩。如果我身上敢有一处不对,她们身上就会少块肉。厢秀和小喜只能叫苦不迭地伺候我拉撒,帮我擦身翻身按摩肌肉,她们轻声诅咒我尽快死的声音,都听到。
其实很想提醒她们,那枕头捂着我的脸把我闷死就行。用绳子勒,脖子会有痕迹,闷死最好。其实还有一招更损的,那就是金纸贴佛面,拿草纸浸湿了糊脸上,只需要十来张,人就被活活憋死,死得根本不显山露水的。
但我现在不能醒来,所以那么多的好招数没办法教给她们了。
那么久了,如果不是赵惟能每日灌我粥汤,应该早就咽气了。但他还是不放弃,每日都来看我,见我依旧长睡不醒的样子,坐在我身边,紧握着我的手,时常叹息连连。
一晚他躺在了身边,对我百般缠绵。我因为身体反应忍不住喘息、呻吟,但没睁开眼。也许他生理需要,要个玩偶罢了,但这样对待玩偶也太过用情。
他紧紧搂着同样大汗淋漓的我,但是我还是闭着眼。
“百花,你是不是恨我?”赵惟能紧紧搂着我,在我耳边述说温柔的耳语,好似衷肠:“都已经过去十来天了,为何你一直不醒。大夫说你身体无碍,也不知你为何就是不醒。刚才,你应该知道,还叫了几声。不要怄气了,醒来好吗?”。
过了会儿,未等到我的反应,他又道:“你的人已经回去了,让他穿上的新衣,给足了盘缠,我还加派了四个人护送回去。”
我一直不语不醒,赵惟能终于开始述说心里话:“刚见你时,我对你有戒备,但你却尽心服侍我,让我感觉有了你真好。但是你却有着那么多的男人,让我生气不已。以为你和其他女人一般,为了附着在我身上,谋求攀龙附凤有个名份而讨好我。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那时,你确实真心对我。”
我静静地躺着,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就让我死吧,如果想留我一条命当活的玩偶,那么请便,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百花。”赵惟能继续说着,试图让我醒来:“再过半月就要过年了,到时你十六了。你才十六,难道想就这么躺着渡过余生吗?醒来吧,过年时,我陪你去踏雪寻梅,院子里有一处梅园,满是红梅腊梅,到时借着满园的梅花,我一定帮你好好画张像。再过二月,就到你生辰了,和百花仙子诞日一个日子。其实你还没来时,我就命人酿了一坛百花酿,埋在迎春花树下,就是想在为你做寿时送你的。你不醒,如何与我一起在春日之饮,醒来好吗?”。
为何要现在说这些话,以前只需要一句,我就心满意足。
“求你,求你醒来好吗?”。他的声音居然哽咽了,趴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微带愧疚的唏嘘:“我只要你醒来,醒来对着我再笑一回,死也甘愿”
真的这样想吗?如果是真的,我知道这份感觉是如何的,在百花山庄时,只要他看我一眼,嘴角微露酷似北华的笑容,我也是死也无怨。
我的泪,克制不住了,从紧阖的眼皮下不停地渗出。
“百花,你哭了,你终于哭了”赵惟能用唇轻轻吻去我的眼泪,他柔软的唇在我脸上轻点,舌尖将我的泪珠卷走:“求你醒过来,醒过来吧。”
眼泪不多,不久又停下。鼻子已堵,我嘴微张着,用嘴轻弱地吸吐空气。
耳边传来了赵惟能轻轻叹气之声,他放下了我,手慢慢地摸向了我的小腹,轻柔而言:“百花,醒来吧,就算不为了我,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一直躺着,孩子如何办?”
孩子?心中一惊,我怀孕了吗?听到大夫为我把脉,没有提到怀孕的事。难道是迷迷糊糊睡过去时候诊断的?
孩子,是想要但又不敢要的小生命。我已八世无男,这八世中不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再前世是天上的仙子,更不可能有孩子。我想要男人,而此时此刻更是想孩子。
静如死水的心又一次泛起波澜,我要当母亲了,肚子里正在孕育着新的生命。赵惟能的声音适时响起:“只要你醒过来,我答应你,孩子以后都归你抚养,夫人那里会另外找过继的。”
孩子……确实为了孩子,不能一直这样躺下去了。破碎的心好似又拼凑在一起,又重新搏动起来。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仿佛重生一般的忐忑。见到赵惟能俊美到心痛的脸,他见我醒来,露出欣喜,眸中含着湿润,却让他的双眸越发的明亮。
此时此刻,有了他是北华的错觉。北华,让我刻骨铭心的名字。
“百花”他好似生怕我再闭上眼,急切又痛惜的将我搂在怀中,轻声呢喃着:“不要再睡去,我喜欢你,百花,不能没有你。”
搂得好紧,我气若游丝的开了口:“小心孩子……”
他慢慢地将我放开,臂弯微搂,那如玉般绝美的脸,又如奈何桥上一般的温情。冰封一般的冷淡眼眸因为我而融化,带着只属于我的柔情和痛惜。
“百花,你没怀,是我为了让你醒过来,扯的谎。”他见我失落地目光从他脸上挪开,有点游离,立即伸出一只手,轻轻扶着我的脸:“百花,看着我,看着我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以前一切都忘了吧,与我从头开始。”
虽然他骗了我,我却难以回避他的深情。他仿佛北华的魂魄附体,如水的眸光潋滟翻涌,如同他顶了我的罪,投胎前临走时的模样。
忘了过去?谈何容易。就是难以忘记,所以记得他今世的虐、自私。但也因为难以忘怀,他前世给我的恩、给我的情。这种痛到彻底,爱的彻底矛盾感觉,在我体内错综纠结。
此生此世的爱,都是北华给我的。他让我痛痛快快活一回,我除了男人颇多之外,活得根本就不算什么痛快,因为我有着太多无法推卸的责任。
北华投胎前曾叫我不要找寻,死后相见。他应该早已知道,我与他相见必定由此孽情。
为什么逃不脱所谓的天理报应,非要痛苦在红尘中徘徊辗转?我不要如此,不要那么痛苦的活着。
我看着脸上掩藏不住紧张的赵惟能,他正在等我的回复……北华,北华……不要再想什么了,就让本能来告诉自己如何做……我居然慢慢地递上了自己的双唇,缓慢地靠近了他的唇,浅浅地的一吻,在他唇上留下了少量的湿润。就象他投胎临走前,对我的那永远不能忘记的吻一般……北华,我爱北华。
赵惟能一愣,大约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方式来回答他。但立即展露出笑容来,也许认为我爱着他。他此时的舒心微笑,也象极了北华。
他搂住了我,长长吁了口气,轻声呢喃:“
豪门深宫锁春秋,情到深处,粉黛无颜色。
痴情怨恨系缘份,喜得红颜,君子惜百花。
百花,我的百花。从此后,我一定好好对你,不让你再流泪。”
当晚,赵惟能用他温暖的臂膀搂着我而眠。这应该是第一次主动抱着我睡,以前都是我抱着他。躺了那么多天,应该难以入睡,我却真的睡着了,睡得很香。
第二天天亮时,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双眸紧紧盯着我,玉脸满是紧张的。当见我睁开了眼,他笑了。笑得好美,就象北华一样,没有了此生的隔阂和虚假的严肃,让我忍不住痴痴地望着他。
赵惟能住进了我屋里,夜夜留宿,搂着我入睡。
躺久了下床,就会双脚疲软,没有一点力气。赵惟能就搀扶着我走,从屋里挪步开始,到了第三日,我已经能靠在他怀里,走到院子里。
春节越来越近了,将军府里开始准备过年忙碌起来,首先的就是做新衣服。
满桌子的布料等待我挑选,我坐在罗汉床上微微摇头:“不用了,我现在的衣服穿都穿不完。还是不要麻烦了”
“不行,一定要做,新年哪能没新衣服。你现在的衣物都是夫人命人预备的,式样老气,不适合你。这个如何?”赵惟能目光触及一块绯色面料,下人立即拿起,抖开给我看。
是做我的衣服,赵惟能好似兴致比我还高,我淡淡道:“好,都好看,将军定吧。”
赵惟能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轻轻捏起我的手,微笑道:“说了好几次了,别叫我将军,叫我惟能”
“不敢”我微微低下了头。
“又生分了不是?”赵惟能有点不快了,他冷哼一声:“看我如何罚你”
我顿时忍不住尖叫起来,被他压在罗汉床上笑得翻来覆去。他居然用搔痒来罚我,也不管旁边还有三四个帮着选衣料的家丁,以及几个丫头老妈子。就当着那么一大群的人面,象顽童般咯吱我。
屋里的其他人,见将军正在行鸳鸯之乐,都识相的走了出去。最后我只能求饶一般叫了他惟能,他才放过了我。
衣服还是他定的,因为他觉得好几块布料都不错,要了这个又要那个,最后索性定了四套。
时间能改变一切,我虽然还是笑容难得见一次,但心情慢慢好转。毕竟我还年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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