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君心昭昭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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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纵观冷月三人的气势估量他们个个都是高手,识相的移步想走开。自沾忽道:“归一教、薛庄恩怨未结,百年一遇,你宾我主,当敬上二位一杯。”背身不动,左手挽剑后追,剑风凌厉凶狠,直取薛纵后腰。卮事临头,薛纵反而不怵,双手架刀回砍。自沾臀下旋转转了个身,仍坐于凳,以剑相迎,将刀架死,收剑横扫,挟着一股风,要将他拦腰斩断。薛纵插刀拦身,着剑手上竟尔不稳,刀要飞将出去,他急忙以步法跟随。薛暂从旁抢上,阻自沾一剑,让兄弟缓劲。薛纵刚站定,非凡轻叱一声“来了。”离座朝他腿侧踢出一脚。薛纵心有余悸,赶忙调动步法,朝侧后方退却。他腿一提,非凡看穿他落地的方向、距离,先一步抢出,伸腿轻轻一扫,薛纵落地正好送上双腿,仰身便摔。邱仆承心头震撼,非凡竟能凭着薛纵提腿的细末动作迅速果断的判断出他的落脚点,要知八十一步步法脚上稍微变化,便能走出迥异的步法,到达不同方位。虽然薛纵的步法已远远退化,但这仍让邱仆承心生强烈的提防。薛暂武功尚不及兄弟,自沾使出刁钻的两剑,已将他杀得手足无措。那当时,冷月从桌上扫起两只满酒的杯,一杯飞到薛纵的上空,一杯落到自沾剑上。薛纵失足时惊口大张,酒杯在他大口正上方停住旋转,骤然爆开,酒杯裂成碎片四溅,水酒却一滴不失的流进薛纵嘴里,他这才结实摔到地上。自沾挑起另一杯酒,送到离薛暂嘴部三寸许,倾喷而出,激射而入薛暂喉中,引得他被酒呛住,咳嗽不止时,非凡收身回座,自沾转回桌面。三人露出干净利落的这一手,群雄全被震住,戛然声歇。蛇修三卫自恃武艺,即便自信也能轻易胜取薛家兄弟,可见了冷月三人出手,只自叹弗如。莫应拾紧盯着冷月,直惊此君小小年纪,内功修为恐怕已不下于己。群雄各揣心事,却有一桩不谋而同:蜇伏百余年的归一教已是人才济济,藏龙卧虎,江湖定将波澜再起。

    薛家兄弟狼狈的退到远处,冷月等人轻易放过他们,让邱仆承非常奇怪,提醒道:“这可是个除掉薛庄头子的绝佳机会!”薛家兄弟大惊失色,直恨得邱仆承只剩骨架,暗里随时准备逃跑。冷月懒懒的扫他们二人一眼,只道:“不是狼的目标,到嘴的肉狼也不会去吃。”邱仆承心凛,哈哈笑道:“这才是焚剑的魔力!盯上这块肉的,狮豹虎狼熊,就看你们谁更有能耐!”自沾冷然抽剑刺邱仆承,欺道:“先尝尝狼的厉害。”邱仆承离凳退出一步,走到半丈之外,待自沾几步追上,他已抖剑迎上。自沾使剑猛朝上挂,骗邱仆承刺面门,再改为直砍,斜削他胸腹。这两式简单却又迅猛,邱仆承无暇取巧,侧走又至半丈之外。自沾再追,邱仆承回身崩剑。剑尖倏地在眼前爆开,自沾仰身出剑回扫。邱仆承无意抢攻,平步待走,非凡忽从位上跃起,落地轻点两次,截住他的去路。邱仆承轻笑一声,双腿先后蹬地,非凡见他身姿侧右微俯,迅速判定他的方向,轻快跃两步落地迎剑相候。不料邱仆承一步只走两尺,再动人影瞬失。非凡直觉有异,左手化掌后削,邱仆承正伸手拨他发髻,见他掌沿削向己肩,连跨几步,已然绕过重重人群,到了偏厅门口。非凡脑中一再闪过邱仆承方才几步,衷心赞道:“好步法!”与自沾一同退回桌上。邱仆承道:“八十一步步法的玄奥不是某些脓包能够领会得到的,你们两只小狼崽来抢肉还欠缺火候!”说罢离厅。

    过马驿占地广阔,有正厅、别厅、东厅、西厅、驿、房屋,驿内设有酒库、茶库、酸菜库等,并配庭院、堂庑、轩、堂、沼、舟,花木成荫,景致怡人。邱仆承持火兜了一圈,回房去找住处,间间屋子踢开,未久便觅上一间。这间屋地铺毛毯,椅搭虎皮,屏列珍奇,瞧起来就宽松舒适。房内没人,却有人的行囊物什,邱仆承也不管主人是哪个王八蛋,一概挑起抛出门外,然后关门躺在松软锦绣被褥中千秋大睡。

    约摸半个时辰后,邱仆承睡中带醒知道门外来了人,一下睡意全去,躺在床上细听。来人站了顷刻才敲门,邱仆承不答,敲门声停一阵又起,还响起了小末儿那甜美的声音:“恩公,用膳了!”她又叫几遍,敲一会门,才道,“奴婢把饭菜放在门口,恩公吃完放回便是!”这才离去。邱仆承等一阵才开门,门外果然摆放着饭菜,兼有鱼肉酒。他用银针试过无毒,用筷挑起一块锂鱼肉尝尝,嫩甜可口,忍不住端进屋全吃了。逞完口舌之快,他大刺刺便去各房打门问候,在一所房内又与一群赌鬼瞎闹半夜方归。回房没一会,小末儿端着一大盆热水又来,门未关,她唤了声“恩公”便进入屋内。邱仆承粗里粗气道:“你做的菜真难吃!以后别来糟蹋我的胃口。”小末儿放下盆,低头垂至胸口蚊声道:“恩公不喜欢,小末儿重新去做。”邱仆承头大如斗,忽移步将门关上拴住,面露淫荡笑意。小末儿见他又关门又露坏笑,有些紧张,却没求饶,只是后退几步,面色酡红,露出娇羞之态。邱仆承看着心中忍不住一阵躁热,一把将她按到床上,撕扯衣裳。小末儿一声不唤,任由施虐。邱仆承忽然停止对她的侵犯,冷盯住她那因奇怪而睁大的眼睛,好一会才道:“你是骗子!”小末儿合上眼睑,泪水很快从眼角淌了出来,少顷邱仆承放开她,她拉起衣裳,擦干泪水,默默的下床往外走。走到门后,又低头饮泣,道:“小末儿只是奴婢,恩公认为是骗子,小末儿认命便是!”邱仆承心头一酸,暗骂自己混蛋,对人姑娘家的清白和尊严随意践踏。小末儿抹净眼角,刚开门,阚谨正来找她,已到门外,一见她脸上泪痕残留,衣发凌乱,猛地推开半闭的门,娇叱道:“淫贼,你干了什么?”邱仆承摆出一副无赖样,怪声道:“你都叫我淫贼,你说干了什么?”阚谨气得脸色发白,抽剑道:“你……”小末儿低头轻声道:“小末儿愿意的!”阚谨气呼呼道:“你别为他说话!这人冷血无情,才不是你的恩公,是莫前辈救的你。别忍气吞声,受了欺负说出来,姐姐替你作主!”小末儿忍不住又呜咽哭起来,阚谨大怒,挥剑就向邱仆承杀将过去。小末儿急得拉住她手道:“恩公真没对末儿做出什么事!就算做什么也是末儿心甘情愿的。”邱仆承朝阚谨得意的放肆大笑,阚谨被小末儿气得发疯,可又心生怜悯,拉她去了。邱仆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心道这以后还是个恼人的麻烦。

    次日启程,驿舍人去空,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增至两百多人。临行前邱仆承满意的清算人数,忽而惊愕,人群中一个熟人藤代远正别有深意的朝着他微笑。藤代远只装得不认识他,短短对视后又和旁边几个旧熟人交谈。藤代远的突然出现,让邱仆承着实慌了一阵:“这人多少清楚自己的品性,那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陌生自己算是相帮吗?他对焚剑有无企图?”邱仆承心头千头万绪,寻摸着只有看一步走一步了。思量间他又发现阚谨和莫应拾在跟小末儿说话,莫应拾似在劝说,脸都急红了,而小末儿执意要干什么,最后阚谨无奈同意了她,并拿出银两相赠。小末儿推辞一番后接过拜谢,又拜莫应拾,便朝邱仆承走来。邱仆承猜到她要辞别,心中不免担忧,而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是一名弱女子,孤身上路不遭事故简直没有天理。他倒希望能有人护送她走,免得与自己处久了让人看出端倪,或闹出什么事来,毕竟自己还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大圣人。

    小末儿来到邱仆承跟前,作福道:“恩公,小末儿走了,以后没人伺候你,你多保重自己。”说着说着声音哽住了。众人都有些迷惑,尤其薛家兄弟,暗道这小姑娘也就与贼子相识一天啊,就为他毫无意义的出了趟手,至于这般用情至深吗?莫应拾一直跟在小末儿后面,道:“你一个柔弱女子孤身上路,兵荒马乱的,不是让邱少侠担心吗?”小末儿偷眼看邱仆承,见他毫无所动,万分失望道:“能让邱公子担心,那是奴婢的福分,可是末儿没有。莫大侠,您也保重,小末儿走了!”转身就走。莫应拾拉住她道:“老可膝下也有一女,与你一般年纪。看着你,老可就想起了她,实在不忍心让你一个人颠沛流离,很想收你为义女,你就跟在老可身边!”群雄心想小末儿身世可怜,难得莫应拾有此心意,确实是个好主意。不料小末儿道:“莫大侠好意,小末儿心领了。末儿父母既亡,这便回洛阳老家投奔叔婶。”邱仆承暗想这小姑娘脾气还挺倔强,一听她有托身之所,略为心安。莫应拾叹了一声,再无话可劝。小末儿深情凝望邱仆承,忽泪如泉涌,猛地扑进他的怀里。路人皆为感动,唯邱仆承手足无措之际,暗加警惕。阚谨甚是无奈,转头不去看他们。薛纵深为嫉愤,心底大骂好没天理,居然让漂亮女子到这种人。归一教及蛇犬鼠三卫等一众人则饶有兴致的观赏这感人一幕,期待邱仆承莫辜负了人家姑娘一番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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