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诺，含诺，快点去前院看看，出事了。”
苏含诺费力地摊开双手，意思是“出了什么事”。
小金锭及时领悟了苏含诺的“语言”。懒
“七娘，七娘出事了……”
苏含诺听了，收回双手，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
整个“琴花楼”里，除了七娘，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关心。
“含诺，你快点去看看，七娘好像要死了……”小金锭哭得很无助。
苏含诺支起身体，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去我房间里把她的鞋子拿来。”炼之寒吩咐小金锭。
小金锭愣了愣，之后，一溜小跑，去炼之寒的房间里拿来了苏含诺的鞋子。
炼之寒帮苏含诺穿好鞋子，就起身抱着她往前院奔去。
小金锭奔在前面带路。
“拜托，我是伤了手臂，不是伤了腿脚。”路上，苏含诺扳正炼之寒的脸，对他“说”道。
“你走得太慢，到地方就放你下来。”炼之寒继续看着前面的路。
到了“七秀阁”门口，炼之寒放下苏含诺，转身准备离去。
“别走。”苏含诺拉住他“说”道。
炼之寒就随着苏含诺，一起进了“七秀阁”。虫
灯影下，屋子里只有凝雪和七娘两个人。
七娘躺在床上，凝雪抽泣着坐在床边。
“含诺，你终于来了……”凝雪扑向苏含诺，抱住她，哭了起来。
苏含诺手臂上的刀伤顿时疼了起来，她“嘶嘶”地倒吸着凉气。
炼之寒看在眼里，一把拉开凝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饭后，我来找七娘，想跟她聊聊天，结果就见她两眼直勾勾地躺在床上，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炼之寒走到七娘床边，将手指搭在七娘的腕上。
少顷，就拿开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苏含诺用唇语问炼之寒。
“好像是中毒了。”炼之寒疑惑地向四处看了看。
苏含诺和凝雪面面相觑，七娘怎么会中毒呢？
“我已经让小金锭请过两个大夫了，结果都说没得救……我实在没辙了，先去找了秦公子，结果他没在。然后我就让小金锭去找了你……”凝雪又哭着扑在了苏含诺的身上。
这一次，正好碰到了苏含诺的伤口，她疼得呲牙咧嘴，汗都下来了。
炼之寒又伸手把凝雪拉开，“她病着呢，禁不起你的身体。”
“对不起啊含诺……”凝雪赶忙道歉。
“既然你知道她中了毒，那就不能救救她吗？”苏含诺轻轻抚着受伤的手臂，“问”炼之寒。
“这是一种奇毒，中毒之后不会立刻毒发。但只要中毒者进入睡眠状态，一两个时辰之后，毒性就会发作。毒发之后，中毒者不会特别痛苦，只是持续无意识，但在身亡之前，一般都会清醒一会，足够时间交代遗言了。所以，此毒名曰“君梦欢”。此毒无药可解，中毒之后只有死路一条。她指定是午睡了，若是没有午睡，毒性会拖到今天夜里才能发作。”炼之寒冷冷地说。
凝雪听了，哭出声来。
苏含诺虽然平日里很不待见七娘，但听了炼之寒的话，不免还是有些动容。
好端端一条人命，就这样即将走到尽头。
炼之寒说完之后，目光在房间里打量着。
过了一会，七娘呻吟着醒了过来。
凝雪和苏含诺蓦地想起了刚刚炼之寒说过的话，心里清楚，七娘眼看就要毒发身亡了。
凝雪扑到七娘床边，强作笑颜。
“七娘，你感觉怎么样？”
七娘摇摇头，“身体似乎轻了许多，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不，七娘，你别这么说，你会没事的！”凝雪拼命摇头。
“别浪费时间了，凝雪，下面的话你要好好记住了。”七娘摸着凝雪的头。
凝雪点点头，止住哭声。
“我走了之后，‘琴花楼’交给你打理，我那个梦想，你也要帮我实现。”七娘说完这句话，喘了一会。
凝雪忍住泪水，拼命点头。
“珍珠和珊瑚这两个孩子，头脑单纯，思想简单，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她们。将来若是有机会，要把她们嫁给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千万不要让她们步我和姐姐的后尘……”
凝雪又拼命点头。
“小金锭，虽然胆子小，但心思细腻，又没有坏心眼，你可以继续留着他……”
又是一阵喘息。
小金锭听到七娘对自己的安排，“呜呜”哭了起来。
“含诺……”
苏含诺听到七娘叫她，缓缓走到床边。
“含诺，刚把你买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哑人。因为看见你眼中的那份倔强，我就遂了凝雪的意思，把你送给她，当了哑仆。请你看在七娘没有逼你的份上，好好协助凝雪，打理‘琴花楼’，行吗？”七娘的眼神里充满了祈求。
听了七娘的话，苏含诺震撼了，整个人好像被什么击中一样。
原来七娘知道她不是哑人！
“含诺，答应七娘，行吗？七娘知道你不是区区一个‘琴花楼’能困住的奇女子，但请你念在七娘将死的份上，帮帮凝雪，帮帮‘琴花楼’里这些可怜的女子们，行吗？”七娘一口气说完，喘得很厉害。
苏含诺俯下身，眼里的泪水就砸到了七娘的衣服上。
她郑重地冲七娘点点头，“放心，七娘，我会尽全力帮凝雪的。”
她没注意到，“放心”两字刚出口的时候，正盯着桌子发呆的炼之寒犹如被雷击中一般，身子抖了一下。
七娘得到了苏含诺的承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凝雪，”她摸着凝雪的头，“七娘有个秘密，是一个埋藏了快二十年的秘密，要告诉你。”
苏含诺听了，欲跟炼之寒和小金锭一起出去。
“不要走，都留下，我快不行了，不能吓到凝雪……”七娘剧烈地喘息着。
苏含诺跟炼之寒对视了一眼，止住了脚步。
“凝雪，你不是七娘捡回来的野孩子，你有父母。你的父亲是一位将军，当年跟你母亲惺惺相惜，本打算娶你母亲过门的，却突然接到军令，不得不奔赴沙场。结果，他却战死沙场，再也没有回来。你母亲爱郎心切，本想一齐赴死，可为了腹中的你，还是活了下来。”
七娘又喘了一会。
“当年你的母亲本是都城里最美的雅妓，后来为了养**弱多病的你，年纪大了之后，不得不沦落为下等妓。她怕你长大之后会嫌弃她，在你懂事以后，就把你交给我抚养，咳咳……”
苏含诺顿时想到了锦娘临死前在七娘手心里写下的那两个字，——“女儿”。
“七娘，那我娘到底是谁？”凝雪哭泣着问。
“是锦姨！”苏含诺替七娘回答出来。
七娘微笑着点点头，冲苏含诺投来赞许的目光。
凝雪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七娘，我是有爹娘的，真好！我不是野孩子！”
七娘抚摸着凝雪的头发，“嗯，好好照顾‘琴花楼’，好好照顾那些可怜……”
话还没说完，手就从凝雪的头上滑了下去。
眼睛缓缓闭上之后，脸上凝结着淡淡的微笑。
阴暗的烛光下，苏含诺第一次发觉，原来七娘也是个美丽的女子。
“七娘——”凝雪哀婉的哭声，传遍了整个“琴花楼”。
“七娘过世了——，七娘过世了——”小金锭发疯般跑出去，站在围廊上，大声呼喊着。
片刻之后，“七秀阁”的门里门外就挤满了人。
得知七娘确实过世，“琴花楼”里哭声震天。
“小金锭，让所有姑娘去各自的房间请退客人，然后关好大门，在门上贴上‘暂时歇业’的告示。”苏含诺走到小金锭身边，对他耳语。
小金锭点点头，开始招呼所有人散去。
炼之寒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苏含诺，直到看到人群中的一个身影之后，他的目光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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