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沉吟的看着棋盘,手中捏着白子,价位平平的白子,大概是被人常年使用,光滑细腻,如同世人常说的养玉般,蒙尘不见,越发光彩照人。
老人喜欢下棋,亦是少见的围棋好手,这对于外界一直对他评价不高的大佬们来说也是一件咋咋称奇的事情。
在圈子内颇负盛名,可谓罕逢敌手,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儿子棋力也是一等一的高。
本已是残局,胜负注定,却在几子之后,浑然一变。
毛锁英站在一边,看着棋盘,有些皱眉,本来局势明显的棋局,却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时而点头,时而皱眉,观棋不语。
另一边的生活秘书,凭着一手好棋艺,孔雀中屏般被选为首长秘书的他,对围棋涉猎极深的,看着眼前局势有些惊讶,看着少年淡定从容的再下一子,局势已经向他倾倒。
一向自负棋力了得的他,有些心惊胆战。
老人喜欢围棋,算是一生最为骄傲的特长,却不喜欢输棋,这样的骄傲是无数盘的胜利堆积而成,一生下棋破万,罕逢敌手,今天却要被一黄口小儿被逼如斯境地,如何不让他心里,冒凉气。
叶堇看了眼老人越发汗流夹背的样子,拈了拈了手中的棋子,速度骤然加快,瞬间落子如飞。
老人眯着眼睛愣了一下,嘴角含笑,跟着加快。
本已下了百手有余的棋盘,顷刻又填满了几十子,收官之时,平局告终。
老人看着棋盘,再看看叶堇,一边的毛锁英乖顺的为老人擦去头上喷涌而出的汗水,动作熟练。
手伸出去打乱棋盘上的棋子,看着叶堇,“可都记住了?”
“一子不差。”
“可能复原?”
“当然!”叶堇挑挑眉,听着这个考验,一手执黑,一手执白,下起了刚才的棋局,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寥寥几分钟。
老人盯着棋盘看着一丝不差的棋局,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大笑起来的老人,看着叶堇,“我这一生最骄傲的事就是算到十步之后,没想到,没想到!”看了眼身边的赵心意,“小心意在那里挖到的宝贝?”
赵心意看着高兴的爷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高兴,满满黑白纵横的棋子,看得她有些眼晕,不知道胜负如何,拿捏不准。
“是他自己蹦到我面前的。”说了句不痛不痒的俏皮话,等着老人进一步的明示。
“如此有缘?”再看一眼叶堇,“棋品如人品,要好好把握才是。”为老不尊的眨眨眼睛。
“外公!他已经被钟江君定下了。”赵心意看了眼叶堇,意有所指。
“钟江君?”老人回想了一下,觉得有些印象,“钟承的孙女?”
赵心意点点头,不再言语。
毛锁英看着自家女儿,眉头皱得越发厉害,好看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风采,我见犹怜。
“可惜,可惜...”像想到什么一般,看着叶堇站起身,拿出一份算不上绝密的资料,递给叶堇。
一边的赵心意被母亲的眼神示意,“外公,我先出去同妈聊一会儿。”
“去吧,好不容易回次家,你们母女好长时间没见了。”老人摆摆手,
赵心意同毛锁英一前一后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老人,姓梁的秘书和叶堇,元龙儿存在感薄弱的站在角落。
“我这一辈子,做官不成,靠着父亲的庇佑坐到现在的位置已经算是到头了,毛家这一代只出了人平一个还算成气候的,却也心智有余,气量不足,下一代里面我最看好的是锁英的丈夫,可惜....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赵图穷此人,我当年第一次见就觉得他面目可憎,横竖看不上他,对了!我第一次见他,他是打上我家提亲。现在院子正中的那颗树上还有他的手印。”
兴许是坐久了,老人有些头晕眼花的站起来,不用叶堇搀扶的走到书桌边,愣愣的看着桌子上的一本书,毛主席语录。
“哈哈!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刁难他的?不识字的一个粗人,愣是在三天之内会写毛主席语录。要说我不震撼是不可能,但要说感动,我是一丁点没有。”老人自嘲道,有些气喘,顺势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把椅子塞得满满的。
“你手上的材料全是他的犯罪证据,说不上罪恶滔天,却也犯罪累累,要是没有人庇护,拉出去枪毙几百次都够了。东北老林里盗墓,内蒙古买卖枪械,山西开设私人煤窑....他倒是逍遥,什么挣钱干什么,我当年就说过,女人跟着这样的男人只会担惊受怕,那里过的上好日子。”老人看着身边的叶堇,和身边小心伺候的梁秘书,长长的吐一口气。
“可是我这一大家子,在我死了以后却必须靠他了,一个个不成气候的东西,仗着是领袖后代,鼻孔朝天,被人家卖了还帮人数钱,一个个看不起这个看上哪个,却不知道,最被人瞧不起的偏偏是自己。”
“赵土匪,叫他这个诨名还真是贴切,他就是个土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偏生对人好的时候,不让人知道,总是偷偷摸摸的,不像个男人。”
“老二,赌钱的窟窿都是他给填上,别看他做官做的像个斯文人,骨子里就是斯文败类,一掷千金,上亿的窟窿也敢捅!还敢去找赵土匪,这样的熊孩子,不知道像谁?!.......”
老人一说就说了接近一个小时,东拉西扯,说的大抵都是赵土匪的坏,但怎么听,怎么觉得,其实他对这个女婿满意得不得了。本来身胖体虚的他,却能不断气的说上这么多话,让身边的秘书都惊讶的忘了怎么办,像这样的特殊人,周围肯定有护理团队,可惜老人不喜欢有太多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自己,把他们统统赶到了外院,待命。
这件事,就算是身为他的生活秘书,也不敢违抗。、这样的存在,比起开国老臣来还要牛气三分,骨子里的那份血统,比起英国皇家,在中国更受人尊敬崇拜。膜拜着曾经的信仰。
可惜一向大智若愚的老人,没有用过一次特权,就是身边的后代都没有人公然抗命。
“你说,赵土匪有救没救?”看着站在对面的叶堇询问道。
“没救了!”叶堇瞥了一眼老人,笑着答道。
老人眼睛一瞪,本来就浮肿的眼睛大大的看着叶堇,“放屁!”
叶堇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您都知道答案了还问我。”这句是潜台词。
老人笑道,“小犊子太聪明可不好!”被气乐的老人,连平时不长见的脏话都喷出嘴来。
“孙悟空再厉害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叶堇平静的拍了句马屁。
老人笑得开怀,指了指资料,叶堇走到老人身边,浅谈起来,叶堇或许细节处把握不够,但大局观的掌握却无能能出其右,身为重生人,经典案例数不胜数,已然抢占先机,陪着老人说着这起经济案件的走势,没说胜负已定的狂言。
旁征博引的陈述着必胜的信心,思维发散开来,连赵氏之后的走向也说得头头是道。
毛锁英过来看了一眼老爷子,看着和叶堇谈的高兴,也好心提醒了下时间,年高体胖的老人应该休息了。
老人却不以为意,挥了挥手,算是知道了,接着兴致勃勃的谈起叶堇嘴里的宏观调控,算是一个天马星空的想法。
毛锁英还在旁边做着挣扎,一边的梁秘书更是附和的小声提醒,叶堇倒是先行说道,要自行离开。
“怎么不想陪我这糟老头子?”面上有些不悦。
“哪能?我就怕光注意陪您,怠慢了旁边的人,罪过可大了。”叶堇看了眼站在另一边的毛锁英,轻笑道。
“你这个小家伙,刚才说的正气凛然,现在又油腔滑调的讨人厌,好了,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挥挥手,在毛锁英的搀扶下进了主卧休息去了。
身为生活秘书,梁某人送叶堇出门,对着他的态度越发谦和,听了一个多小时的经典阐释,对着这位年纪小小的人儿还是很有好感的,笑着把他和元龙儿送出门。
“梁叔叔,就别送了,帮我转告心意姐,明天再来找他。”
叶堇徒步走出门,在这里还真难找到出租车。
元龙儿安静的走在叶堇身边。
“你回去把宝儿接过来,要快,我要她全面入住赵氏。”
“原来如此。”元龙儿一句废话没有的转身离开,直奔机场。
“真是的!也不知道带上我!”叶堇看着元龙儿率先拦住一辆出租车有些气闷道。
掏出兜中的电话,按了当先的快捷键。
“喂?!”耳朵里传出一阵熟悉的声音。
“江君...”
“叶堇?”钟江君坐在书桌前看着关于政治方面的巨著,很厚的一本书,书页翻到后面的位置,已然看了大半。
“江君小同志,你老公我,好冷!”
“怎么?终于忙完了?”江君推开座椅,嘴角含笑的听着耳朵里的撒娇声。
“人家回北京,你也不知道来看人家。”
“你和别的女人花好月圆人团圆,我怎么好意思当灯泡。”江君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笑意越来越大。
“你吃醋了?为夫好开心。”叶堇随意的坐在马路边,手里拿着电话,笑得傻兮兮。
“别卖乖,给我打电话有事吧?是不是被人打劫了?如果是被劫色了,我就把你阉了。”
“我在....大街,你要是不过来,可就出事了,我刚才看见几个膀大腰圆的大妈,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你在那里?等我二十分钟。要是大妈想对你用强,记得叫救命,不过看你没骨气的样,从了也不一定。”江君把外套拿起,拎了一个包包,快速冲出家门。
“不可能!我让她旁边的大爷揍他!”
“人两口子上街,你都能看成,人家对你有意思?”江君有些头晕的打开家门,往外走。
“我可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滚!”果断挂断电话。
江君把电话仍在旁边的座位,脑海里已经可以勾勒出,一只尾巴翘上天的他,笨蛋!嘴无声的吐出两个字,车速飙到八十。
当她抵达现场的时候,叶堇手里拿着一棒甜玉米,蹲在街边和一个年龄不过五岁的小女孩聊着天。
“这就是你的中年大妈?”
“美女都是需要养成滴。”叶堇站起身,拍了拍小孩,迎上江君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人家好想尼~”
“真的?”江君怀疑的把叶堇拉出怀抱。
叶堇好看的眼睛看着江君棕黑色的眼睛,吻住她含笑的薄唇。
想的心都疼。这句话出现在叶堇的脑海里,不过,没有说的必要。
有了春意的北京,画作两人的背景,春风拂面。
推荐,收藏,有没有人看这本书啊?!感觉好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