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的五月,华军开始全面推行义务兵役制,以应对火药味越来越浓厚的东亚地区态势。但实际上真正的作战主力,依旧是军方出钱雇佣的职业化军人。
在新成立的广州新兵锻炼大营内,莫雄正在操练着一群可怜的新兵蛋子。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享遭到了当年莫雄在魔鬼教官陆新城那里遭受过的痛苦。
莫雄现在是正式的少尉军衔,有着副营长的职务,负责掌管一个连的新兵集训任务。但是现在他所锻炼的这个连队,还远远没有满编,这也是上级部门为了方便军官培养基层骨干而留下的余地。
招兵站的一间大屋子临时被改成了理发室,与门相对的是一扇几乎占满了整个墙面的巨大的窗户。剩下的两面墙上对称的各镶了五面镜子,每一面镜子前都放了一把没有靠背的椅子。
这些身材魁梧的青年可不是应征入伍的小伙子,而是自愿加入军队的年轻人。他们们在门口排着队,听着里面喊“下一个”的时候,就惶惶不安地走了进去。
与这些刚投军的小伙子们形成明显对比的是那些负责理发的战士,个个体格魁梧,隆结的肌肉使得他们看起来很有威慑力。如果不是理发师工作服的领口显露了里面穿着的军装,几乎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
他们带着淡然的眼神,一边漫不经心地在这些还是老百姓的小伙子们头上玩弄着电动理发工具,一边互相聊着天开着玩笑。
地板上四周都是头发,两个看起来也是刚应征入伍的小伙子正在用排刷把头发扫到一起然后再装进黑色的大垃圾袋里。
靠墙角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着新西装,看起来多少有点忧伤的小伙子。当理发员非常迅速地剃掉他额头上的一缕头发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理发员带着嘲笑的口吻漫不经心地挤出这么几句话:“别乱动,小子我要把你弄得象个当兵的样儿知道士兵条例的第一条是什么吗?士兵在服役期间应当吃苦耐劳”
小伙子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从冰冷的眼角语重心长地瞥了一眼理发员。
暂时充当理发员的士兵盯着小伙子的西装问:“你打扮得这么衣冠楚楚干嘛?你以为当兵是来度假的吗?最后还不是都给扔了。”
“没别的衣服。”小伙子简短地回答道。
这理发员战士更是摆出了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听着,我有个建议,咱俩换换吧。我把我不穿的衣服给你,外加几包烟。反正你已经是无所谓了,可我还要去城里,还要逛酒吧迪厅,不多说了,你都知道的。”
“看来你混得不错啊?”穿西装的小伙子好像在奉承理发员。
理发的战士和附近几个听到的同伴互相看了看,然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当兵服役,简直就象一场不愿意醒来的美梦一样。白天,长官们都忙着在家和老婆'>亲热呢,你就随便剪他两下,然后你就能够去城里,喝着啤酒,**姑娘。”说着他从小伙子身上解下罩布。
“怎么样?说定了?”笑容里也开始有着亲切和讨好的意味,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多久。
小伙子嘴角挂着轻蔑的浅笑一边回答着一边凑近镜子,仔细地审视着自己亮得发青的光头,还顺手掸掉了脑门上的一些碎头发茬:“说定了?简直就象不愿意醒来的美梦是吗?你是这么说的吧?少字”
突然伸出左手铁钳一样紧紧地抓住了那个当兵的脖子,按着脑袋朝下一压,接着右手拿起桌上的电动推子就向理发员浓厚的头发剃去。
这时,一些已经理完发的小伙子正趴在门口的窗户上无聊地向里张望,忽然发觉了这一情况,个个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激动起来。可是没有人愿意插手,大家都想白看热闹。
“都给我站住”小伙子挥舞着电动推子疯狂地向跳起来朝他跑过来的战士们喊着,那几个战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给我老实点,小子士兵条例里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士兵在服役期间应当吃苦耐劳”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在理发员的脑袋上从前额到后脑勺剃了宽宽的一道,推子所过之处都显露了白白的头皮,他把电动推子扔到椅子上:“给我滚蛋剩下的你自己理吧”
说完,嚣张的连看都不看周围的人一眼就泰然自若地离开了屋子。这家伙是刘健锋,黑瘦的外表,年轻人身上特有的玩世不恭,这是一种很好的伪装,以掩盖他中士的身份。
作为特战队的生涯暂时停止了,但是在这个新兵锻炼大营里,他开始处置教官的工作。几乎原本第二小队的成员,都在这座新兵大营里任职。
营地内部非常宽敞,本身也有着大量生活设备,好像一个完整的社区中心。只不过多出了许多用于军事锻炼的场所,并且布置着防御工事和配备有大量武器。
在营地的大路上,一名已经理过发的新兵在招兵站里精神激奋地在营地里晃来晃去。几百个申请入伍的小伙子就像等待着天命的苍松一样在长凳子上肩顶肩地坐着,意气风发的地期待着自己的命运。
“对不起,您知道第六连在哪儿吗?”。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自己连队的驻地,终究忍不住向其中一个路过的军装士兵打听起来。
“也是刚入伍的?”
“是的。”除了这两个字,王俊峰他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本身就是腼腆的那一类人。出于对热爱祖国的口号,而选择了自主投军的这个道路。
“喊你名字的时候你别光顾着瞎跑啊,首先你要弄明白你的队伍是去哪儿的。等快到了,再找也不迟。”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是想找第六连的驻地。哦,对不起,您能不能告诉我。”看到有另外一名士官在自己身旁路过,他便转身问一个军官,可那位军官一言不发地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似乎这新兵根本不存在一样。
王俊峰非常无奈,只好继续朝前溜达。
突然,在周围沮丧的嘟囔声中他听到了一阵大笑,顺着声音看过去,在大厅深处的一个角落里,就像火山迸发一样,腾起阵阵烟雾,间或夹杂着拉二胡的声音。
他有点拿不定主意,可又不由自主地慢慢走到了跟前。这里,就像在一个拥堵狭窄的小岛中间竟然有一块空地一样,围成一圈的长凳上自由惬意地或坐或卧着几个人,在他们中间,都是以前特战队的成员。
以及那个穿着西装,把理发员的脑袋给剃了的家伙,正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和喝着烈性白酒。正是刘健锋,这个神**,兼着烟鬼和酒鬼。
“是第六连吗?”。王俊峰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家里虽然贫困,但从小就遭到过优良的教养锻炼。腼腆的外表下,是明白事理的内心,并且有着自己的坚定与执着。
“哟呵,又来了一个迷途的羔羊,开始祈祷吧,但愿你能活着走出这座营地”嘴里叼着烟卷,手中拿着玻璃瓶子,嘴里吐着浓重的酒气,刘健锋搂着王俊峰的肩膀,开始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欢迎来到第六连,我是负责锻炼你们的恶魔,最大的爱好是在地狱里倾听你们凄惨的哀嚎”张狂的笑着走出了帐篷,将一头雾水的王俊峰留在了这里。
望着这道好像**黑豹的身影,王俊峰也在开始想象着自己的未来:“我是不是,来到了一个奇怪而可怕的地方?”
广州市北郊,华军的陆军新兵锻炼营地,营地修建在一个狭长的四面环山的盆地底部,跑道沿着盆地的走势舒展开来。
正午,主干道附近的空地上,这些入伍还不到三天仍然穿着老百姓衣服的小伙子们三五成群的无聊地等待着。刺眼的近乎发白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每个人的脸庞,灼热的空气在滚烫的混凝土地面上流淌。
两天前还在下着阴寒的小雨,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浑身湿漉漉的汗水,烦躁不安地躲在附近几架飞机那不大的阴影里,个个都把厚实的皮袄和棉背心敞开着,徒劳地扇着手中的帽子,不时抹一把脖子上的汗水,同时又在好奇地左顾右盼着。
陆连续续的,已经开始有几个分队的新兵跟着来接他们的士官列队朝着兵营的方向开进。
“哈哈,你们瞧啊,简直就像个会走路的铁棍子。”嘴里叼着根草杆儿的新兵也就势发表起自己的意见,大家听了之后都跟着笑起来。
的确,那个中士走道的架势,就像背后被什么东西顶着一样显得很不自然。走到近前的中士一言不发地瞧着这帮人。稍后,用一种跟死人差不多的枯燥声音问:“打哪儿来?丑鬼们。”
王俊峰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入伍那天在帐篷里看见的那个奇怪的家伙,却不想此人竟是一名士官。
“粤东,梅州市,中士阁下”这个新兵也不害怕,油腔滑调地大声回答这黑柴刘健锋的提问。
黑柴中士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新兵的口气,仍旧那么无动于衷地站着,专注地打量着这群半躺半卧在地上的人。等了一会儿,才终究开口:“我是刘健锋中士。”
“什么中士?”边上有谁似乎没听明白。
“哪位的听力有问题?”黑柴不动声色地问,以至连眼珠子都没有眨一下,突然冷不丁地大吼一声:“全体起立,立正”
接着用愈加疯狂的声音喊道:“站好队,把帽子都给我戴上”
小伙子们急忙把手中正扇着的绒线帽子或大耳朵棉帽胡乱扣到头上,跟着就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爬起来,七扭八歪地站成了一排。
“向后转”听到命令后小伙子们又是一阵忙乱,有的以至脸对脸地转过身去,茫然地看着近前的机场和远处空阔的基地,再远处就是看不大清楚的连绵不绝的山脉了。
“我想,你们中的任何人视力都应该没有问题吧?少字”黑柴头也不回地指着身后的某个地方:“那座山,我们的,后一座山,敌人的为了不让你们这帮丑鬼中被派到那儿的家伙第一天就完蛋,我将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每天二十四小时的折磨你们,就从现在这一分钟开始谁要是改变主意了,送你们回去的铺盖在两小时后卷好有问题没有?没有?很好给我排成单列纵队,跑步走”
队列里有几个人于是就想甩开膀子向前跑,恰巧这时,刘健锋正好看见了他们。他还是用那种跟死人差不多的声音说:“当我下令跑步走的时候,你们最好马上把胳膊给我端起来放在腰间准备好”
吓得那几个慌忙纠正了自己的动作,跟着队伍向前跑去。从刘健锋的到来,队伍里的气氛也不再是刚才的涣散无序,王俊峰呆在人群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在心中默念:“这就是军队?和我过去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同。”
已经换上新军装的小伙子们在营房里站成了一排,比不久前在空地上的列队看起来强多了。刘健锋顺着队列来回地走着,带着一脸厌恶的表情从头到脚地审视着每一个人。
而另外一边,莫雄也在自己的管辖区域里,从新兵的身上找寻到了身为教官的乐趣。折磨、奴役、残酷的锻炼,军队不是一个慈善机构,士兵所需要的也不是人道主义关怀。
建立信仰和恐惧,树立服从和权威,令行禁止,这才是军队
这些刚刚通过自主投军而进入军营的小伙子们,总数还不到六十人。被以班为单位划分开来,进行着高强度的军事锻炼,并且内部的成绩都有排名。
五月的天时,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炎热难耐,但是这些新兵,却只能在闷热的气温下,进行着惨无人道的专业化军事锻炼。
今日的主角是一班和二班的小伙子们,他们在宽敞的复杂地形内,进行实在战演习。
一班的队员们边跑边扔掉背包和迫击炮座,向着二班所在的区域发起了冲锋。可是筋疲力尽的他们再也没有力气去跟已经休息了好半天的二班战士们搏斗。
还没怎么激斗,就很容易地被对方给打退了,几乎都是跌跌撞撞地滚下了山坡。样子非常狼狈,同样也是换来了莫雄的黑脸。
“士兵们,前进”莫雄吼叫怒骂着:“冲啊别躺下前进,混蛋们”
这看起来实在有点像小时候玩的打仗游戏,只不过这个游戏现在显得愈加残忍和恐怖,因为是在令人发疯的酷热和常人难以忍耐的精疲力竭中进行游戏。
几乎每个新兵的脸上都带着伤,被泥土混着鲜血和汗水弄得脏兮兮的。当他们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刚刚爬起身还没来得及迈开腿脚就被带下来的碎石块砸倒,只好一次次地站稳虚弱的脚跟,努力朝上攀爬。
虽然他们连举起胳膊都有些力不从心,可是仍然准备着要和敌人拼命,哪怕是用牙咬。进入军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被告知必须绝对服从军令。
“停止进攻”终究传来了结束的命令,小伙子们浑身脱力,几乎得到知觉一般脸冲地就瘫倒在山坡上。
莫雄一脸气愤地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不时地从他们头顶上跨过。他现在已经是陆新城附体,成为了他过去最痛恨的魔鬼教官,口中怒骂声不断:“作战任务没有完成。你们全部成了死人你”
他踢了一个新兵一脚,接着他又踹另外一个:“还有你运输卡车里的物资铝罐里的一堆屎因为你们这帮无能的蠢货,我军的运输车队在经过这个高地时中了埋伏你们懂不懂一个机**占据着路边的制高点那意味着什么?”
他抓住一个外表十分健壮的士兵,扯着对方的肩膀就仿佛拎起一只小猫咪一样轻松。并且像是疯子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你们明白吗?当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处藏身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躺下,可你却只能坐以待毙,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也不等这群凄惨新兵们的抱怨和哀叹,莫雄还是狠狠的操练着他们,锻炼不严酷,那么在上到战场之后,这些新兵会遭遇到更惨烈的事情。
而莫雄也终究开始理解当年陆新城的苦心,他现在又何尝不是站在同样的位置上考虑事情呢。哪怕是看着这群鼻青脸肿的年轻人,他一就是狠下心肠:“都给我起来起来,混蛋们死人是用不着休息的背上背包,向下跑步,走”
就在这样凄惨的境遇中,这群可怜的新兵蛋子,还要在这口大锅中被煎炒煮炸三个多月,直到他们成为合格的士兵为止。
第三百二十九章新兵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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