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连忙谦虚地对众人说道:“诸位兄弟过誉了,小弟愧不敢当!主要还是王爷运筹帷幄,我这点小功不算什么,就算我不上,常大哥上去了,那川口也不是对手!”
一个军士忽然问道:“常大哥是谁?”他环顾四周,见众人也是和他一样,面面相觑,都没听说过军中有姓常的大将。
“常大哥就是……”
唐川刚要作答,就见临安王笑着迎上来道:“唐什长不要谦虚,你这下可是立了大功了,回头我要修书一封给皇兄,噢,也就是当今圣上,为你报功!”
“现在的皇上是临安王的皇兄?”唐川微微一愣,随即谦虚地笑道:“王爷过誉了,小的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小英将两个军士取来了草绳接过,将伏在赤鬃身侧啜啜哭泣的女忍者绑缚住,唐川随意地看了被缚成粽子的“纲手姬”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差点留了鼻血,只见她胸前那硕大的两团被绳子一捆,显得更大了。
此时他是周围众人注视的焦点,根本没有人去注意一个被俘虏的女倭寇。他见状连忙对临安王说道:“王爷,小的之前受的伤就是被她暗算,不如将她交给在下审问如何,属下要好好折磨折磨她!”
临安王此时正值春风得意的时候,他表面上微笑着,不露声色,其实内心比唐川还要兴奋激动得多。这是他带兵打得第一场仗,本来处于愁云惨雾当中的他们就这么突如其来、痛痛快快地将倭寇打得溃不成军,眼看就要胜了,唐川功不可没,现在无论唐川跟自己要什么,他都会满足,除了王位不能随便给,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如今这个大功臣只是向自己要一个俘虏,自然慨然应允。
在得到许可之后,唐川急忙走过去挡在“纲手姬”与人群之间,一把抓住她后背的绳子,佯怒道:“走!老子要亲自审问!”
此时一骑从城内奔驰出来,直到营前。马上人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临安王身前单膝跪地高声叫道:“启禀王爷,城中倭寇虽然伤亡惨重可是个别凶悍之辈依然在负隅顽抗,拒不投降,我军一时无法顺利推进,逐渐不支,请王爷派兵支援。
临安王沉吟了一下,吩咐亲卫道:“后军随本王一齐杀入城中,将倭寇歼灭!”他转头看了一眼押着女忍者进营的唐川,突然说道:“唐川,你随本王一齐进城,这倭忍先暂时拘押,等有空了再审不迟。”
唐川见状不好违拗,只得将“纲手姬”交给身侧的小英,低声吩咐道:“此人身上有重大干系,帮我看好了,可别让她跑了。”
小英意味深长地剜了唐川一眼,也没说什么,便挥手与他作别。
唐川目送小英押着“纲手姬”远去,待后军全部出营,便上马随临安王一同杀入城中。
“速战速决,回头还要好好审讯‘纲手姬’!”他跟在临安王身后,心里毛毛躁躁的,恨不能立刻就将城里的敌人赶尽杀绝。
唐川虽然在心中有所准备,可是从进城的那一刻起,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一幕幕惨状简直让人不忍卒睹。
黑烟弥漫,火苗处处,一处处房子被大火焚烧地残缺不全,残败之相仿佛是人间炼狱。刺鼻的黑烟夹杂着尸体被烧焦的臭味迎面扑来,路上一具具尸体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或趟或倚,将三米宽大道挤得满满的。男尸已经很惨了,头颅散落,被开膛破腹,肠子带着血从肚腹中露出散落在外,而女尸则更为凄惨,她们头发四散,面孔狰狞,死状颇为痛苦,而且没有一个不是赤裸着的,胸前满是抓痕,有的就连乳tou都没有了,被割成了两个血洞,下体更是惨败得不堪入目,让人一见就知道生前必定是惨遭凌辱,不堪生难,就连几个岁数大的老妪都没被放过。
他们曾经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都曾拥有喜怒哀乐,如今他们静静地躺在那,再也不能醒转,这个世界的美好从此与他们无关,父母、兄长、儿女、亲戚、朋友,活着的人会为他们伤心、落泪,同时对那些造成这一切的人狠狠地咒骂。
唐川不敢再看下去了,他现在不想咒骂,只想尽快找到城中残余的倭寇一个一个地杀将过去,将他们碎尸万段,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逝去的灵魂!
“倭寇之毒甚于野兽,粮食、财富甚至女人,他们都得到了,可是为什么还要将这些无辜的人杀掉?这些倭寇猪狗不如,简直就不是人!”生在春风中,长在红旗下的少年王爷被这噩梦般的场景气得目眦欲裂,他见识的要比唐川少,至少,唐川在逃出来的时候已经见识过倭寇的凶残,所以心中的触动显然要比唐川大得多,他忽然觉得一阵恶心,骑在马上就开始呕吐起来。
唐川和后军队正一左一右紧跟在王爷后面,一个不留神差点被吐到身上,他见状连忙对身后的军士打了个招呼,叫他们将王爷扶下马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先休息下,自己则打马上前,不顾身旁的队伍离队疾奔而去。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身体不由自主的控制赤鬃向一个方向跑去。路上一伙唐军将几个倭寇围在墙角,那几个倭寇犹在奋力叫喊抵抗着,脚下倒卧着几个或死或伤的唐军。唐川大叫一声让开,带着怒气纵马冲进刚刚让开的人群,凶神恶煞地一剑一个将几个已经被他吓破了胆的倭寇脖颈尽皆刺穿,之后他狂笑了一声,也不招呼周围的军士,依然纵马离去。
一人一马漫无头绪地游荡着,巷口、胡同、人家,最后唐川终于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巷中情形如街道一般,尸体与杂物杂然相陈,沙土铺就的地面被鲜血染得变了颜色,他只得下马,牵着坐骑在狭窄的小巷艰难行进,费了一番功夫,最终到达目的地。
“两位老人家,你们还在吗?”他在门前轻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那扇熟悉的院门,大声叫道。
院子中的鸡没了,只有鸟还在笼子里渣渣地叫着,菜叶子散落一地,一些衣物也落在了晾衣绳下面的地上,除了房子没烧之外,破败的景象一如这座城市。
看到这些,唐川的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他情绪低落地推开正对着院门的房门,小声喊道:“老人家,你们还活着吗?”
唐川在室中环顾四周,只见周围家什零落,被褥散乱,他在里面转了一圈,来到厨房,突然发现眼前一口水缸的盖子在微微抖动,他定睛看了一会,觉得有点不同寻常,留心戒备的走过去,轻轻地将盖子揭开。
一个头发散乱的老太太正在缸中瑟瑟发抖,唐川被吓了一大跳,他在惊恐之下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面熟,好像就是那个包馄饨的老太太,他壮着胆子上去拍了拍她被水浸泡地湿漉漉的肩膀,温和地说:“老婆婆,别害怕,是我啊,唐川,你看看我,倭寇就要被我们打跑了,你抬头看看我啊!”
那馄饨太太听到声音,慢慢地,眼神惊恐地抬头看了看他,注视良久,神色逐渐缓和了许多。
唐川微笑道:“老人家,没有危险了,快出来吧,缸里水冷,别泡坏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搀扶吓得哆哆嗦嗦一时缓不过来的老婆婆。
唐川将馄饨阿婆从水缸里扶了出来,又冲出房门去外面找了几件衣服回来给也不知道是惊吓还是冻得哆哆嗦嗦地阿婆披上,关心地问:“老婆婆,那位老伯呢?”
“死……死了……”馄饨阿婆突然嘶声哭泣,泣不成声地说:“你……你阿伯为了保护我,让我躲……躲在水缸里,自己却迎了出去,被……被那些挨千刀的贼寇杀了!”随着惊恐的消逝和感情的倾泻,她的情感突然抑制不住转化为嚎啕大哭。
“阿婆,节哀顺变啊!”唐川情感经历和言辞欠缺,不知道怎么样来安慰她。他想了想,说:“婆婆,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走吧,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给你养老送终!”
馄饨阿婆没理会他,独自掩面哭了一会,然后抬头感激地看了唐川一眼,道:“我……我把他埋在了院子里。我哪也不去,我要陪着他……我哪也不去,我要陪着他,”一句话她重复了两遍,随即又道:“谢谢你了小伙子,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要好好待那位姑娘,她平时经常和我还有那个死老头提起你,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的,你快走吧!”她叹了口气,下了逐客令,显然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那好吧,祝阿婆健康长寿,小川告辞。”唐川无奈的拱了拱手,被馄饨阿婆送出院门,上马走了。
“有空来吃馄饨啊!”阿婆在门外望着远去的唐川殷殷叫道。
“阿婆,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的!”唐川大叫了一声,又奔赴了战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