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沉思中回过神,朱宏燚见张诗雨还有华琴、华筝坐在床头,那眼神中流露出掩不住的关切,便强自笑了笑:“不要紧,不过是皮肉小伤,不碍事的。dⅩZJ⒌“都已经是这样子了,说什么不碍事”张诗雨一板脸,旋即恨恨地说,“你那几个跟班也实在是没用,他们都好端端的,居然让你吃了那么大苦头”
朱宏燚心中一紧,想起这年头大宅门内规矩极大,弄不好可怜的大牛和四虎就要成了张诗雨的出气筒,忙解释道:“诗雨,说起来那不关他们的事,那时候我正好在前头……”
“你不用替他们说话,关键时刻护主不力总是要受罚的。”张诗雨一口打断了朱宏燚的话,随即才拉起锦被替朱宏燚盖上,动作小心翼翼,唯恐碰到了伤口。
情知自己和张诗雨争辩也是无用,这女人一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加上大牛和四虎也有一身好筋骨,估计寻常打两棍子就跟搔痒痒一样。朱宏燚只得作罢,不多时大夫也到了,竟然是他前一段招揽回来的那个王忠。
朱宏燚有些惊讶,这王忠不应该在北京城自己的家中吗?什么时候跑到密云来了。
王忠似乎看出了朱宏燚的疑惑,解释道:“小老儿上次为英国公开的几个治风湿的方子效果不错,安远侯听了就把小老儿请来为他也治一治。适才听得公子受伤,小老儿就不请自来了”
原来如此,朱宏燚心中还真有些感慨,谁能想到他随便从大路上找回来的一个走方郎中就是杏林国手级别的。别说这种寻常外伤,王文奎那个病痨鬼经过他一诊治,身体竟然是大好,如今再也不复那种三步一喘的状态了。
众丫头原该退避,张诗雨忖度王忠年老,自己也担心万一有个好歹没人商量,便吩咐所有人都留下。待到那王忠看了伤情之后,她便焦急地问道:“这么长的伤究竟碍不碍事,要不要弄一些补血的补品吃一吃?”
王忠还是头一次踏进这大宅门,此时乍听这问话连忙答道:“公子爷的外伤,虽然流了一些血,但公子爷身体强健无须进补,待我清理了伤口,然后再外敷伤药内服药汁,不出数日则可痊愈。DukA”
听了这冗长的一番话,朱宏燚惟有苦笑——这一伤倒好,又要外敷又要内服,简直是兴师动众,天知道他也就是挨了一刀而已,偏生如此金贵。然而,见那王忠在张诗雨的催促下抓住了他的膀子便要施为,他只得闭上眼睛随着他去。
虽说年纪一大把,但王忠这手段确实不凡。清理完伤口后开了方子让丫头去煎煮,他又拿出了外敷的药,细细地给朱宏燚敷在了肩头的伤处。此时众丫头已经是各忙各的事,张诗雨听闻哥哥送朱由菘归来,也已经赶去了上房,屋里便只有华筝服侍。那王忠一面向华筝说明如何敷药,一面又絮絮叨叨说着别的话。
“公子爷放心,安远侯府上的伤药都是上等的好药,想来这jūn中重将南征北战的时候,谁不会在行囊里头备上一些?等敷上特制的生肌膏,保管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啧啧,别看那么一小瓶,可是比黄金还贵,也就是几家公侯伯府用得起罢了。”
朱宏燚侧头一看,见刚刚颇为可怖的伤口已经不再肿得厉害,原辣辣的感觉也已经变成了清清凉凉,他心知这伤药果真是名不虚传。【】【】他原想着今后jūn中战斗难免有人受伤,有心多要一些伤药和那什么生肌膏,但一听到价比黄金就止住了这个念头。
他之前把积攒下来的积蓄全都投进了天地会,如今身上只有当初结婚的时候收的一点彩礼。虽然后来又在八荒龙那里捞了一票,但这钱他还另有安排。若是采购这跟黄金差不多贵的药材,那就可以直接宣布破产了。
他正想得出神,外头便有人高高打起了帘子,却是华琴亲自送了煎好的药汤送来。她径直在床头坐下,小心翼翼地吹着那滚烫的药汁子。待到那碗药微微有些凉了,她打算用调羹喂药,可朱宏燚哪里肯。最后,还是那王忠笑呵呵道了一句药汁太苦,最好一饮而尽,她方才罢了休,只坐在一边怔怔地看着朱宏燚喝药。
好容易把一碗比黄连还苦的药给喝尽了,朱宏燚又耐心听了那王忠详尽得无以复加的一应jìn忌和嘱咐,好容易把人给盼走了,他刚刚长长嘘了一口气,谁知这时候张世泽又来了。华琴觑着张世泽面色很不好看,于是便拉了妹妹悄悄退下。
“我刚打回春楼听戏回来,结果才进门就恰好撞上了风风的小妹,听她添油加醋道了一番。要不是我丢了几句话给她,只怕他兴冲冲就要闹到爷爷那里去了这些个龙子凤孙,竟是一刻都不曾消停,真以为这大明的天下随他们折腾么”
兴许是心中不痛快,这时候张世泽也顾不上对朱宏燚说这些是否合适,竟是一口气把心里的怒泄了一个干净,末了才在床头站定。
“那朱由桦素来就跟他二哥不睦,又是个爆炭性子,再加上先帝又宠信福王。这一家子都养成了无法无天的个性。皇上又是个疼爱兄弟的人,你虽然立下大功而且也是宗室,但疏不间亲,你这个公道却是难讨,就算皇上知道了最多也不过训斥朱由桦几句,可现在乃是非常时刻,有些人正想方设法的准备生事,所以我才没让小妹去闹。”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对了,刚才那朱由菘送过来四匹御马,虽然他嘴送给咱们爷孙四个的,但恐怕就是赔罪的意思。我也算是沾了元晦你的光,等伤好了你自己挑上一匹。这御马都有标记,你以后骑着出去,谅别人也不至于再胡乱动手。还有,你老是只带着大牛和四虎那几个榆木脑袋,若是他们今天嘴皮子利索一点也就没这么多事了,这些日子还是让王叔叔跟着你他和你一道去了趟辽东,有他陪着我也放心一些。”
这大明朝只要是姓朱的就比所有公侯伯高贵,朱宏燚心里自然明白。然而,这一回莫名其妙吃了这么个大亏,他口中不说,心中自然憋了一肚气。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问题是,等到福王一家自然垮台还有二三十年,而且福王一家的完蛋也基本意味着朱家天下的完蛋,那时候就算这一家子死光光,恐怕他自己也躲不过那当头一刀。
朱宏燚越想越是憋气,这个仇还真是没办法报了。想一想挨了一刀只换了一匹马,怎么想怎么觉得亏得慌。当下便决定去看看马,怎么也要挑一匹最好的,不然这顿打还真就是亏大了。
文g爱财,武将爱马。听说朱由菘送了四匹上好的御马过来,不光是朱宏燚有兴趣,张世泽、张诗雨连同安远侯柳祚昌一家人都来看马。
众人到了外院的马场。朱宏燚在辽东待过多日,也没少跟曹文昭叔侄聊马,倒也算是粗通相马之术,见这四匹御马虽然均可算上乘,但总觉得一匹匹四平八稳毫无灵性,不觉索然无味。
柳绍宗见朱宏燚不停摇头,奇道:“元晦,这些可都是上等的御马,怎么都不入眼?”
朱宏燚垂头丧气地说道:“这些马是不错,可惜都被训成了鹌鹑,拿来摆排场倒是可以,可上了战阵恐怕就腿软了。”
柳绍宗顿时醒悟:“我倒真忘了,元晦是上过战场的。经过那金戈铁马的一遭,自然看不上这些循规蹈矩的马儿。”
说到这,柳绍宗犹豫地看了柳祚昌一眼,道:“这里好马倒有一匹,可这匹马野性难训,十分之棘手。本来是准备训好之后送与爹爹的……”
柳祚昌一摆手,笑道:“我虽然在jūn中,但恐怕是无缘上阵杀敌了,再好的马也只能看不可骑了了,不如给朱贤侄吧。”
柳绍宗应了声是,带着众人来到一个单独的围栏边,指着围栏中的那匹马对朱宏燚道:“那马性子暴烈,没有人能靠近它身边。如今我也只好将其单独圈养了。”
此时张世泽也转到围栏前,突然一声惊呼:“赤兔马”
柳绍宗说道:“世兄也觉得此马像传说中的赤兔马?说起来也是机遇凑巧,我属下的家将在草原上现此驹,见它神骏非凡,像极了传说中武圣爷的坐骑赤兔,便费了老大的功夫和人力将其捕获。我初见此马也是欣喜异常,此等神驹乃是万金难求,便有心将其驯服之后送与家父。可谁想到此驹性子暴戾,几个月下来驯马的人踢伤十几个,却是怎么也不肯认输。如今我一见此马就觉得头疼……”
朱宏燚看着围栏中那匹雄赳赳气昂昂的赤红色马儿,心中不jìn大是喜爱,武圣爷的赤兔马可是有不少加成属性的。不知道这匹像极了赤兔的马儿是不是跟赤兔一样,想到这,他一挽起袖子大喝道:“让我来会会这匹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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